風刃如劍芒,從四面八方射來,唯一的目標就是站在平臺上笑得雲淡風輕的安雲兮。
此刻,若是徐福注意,他會發現在這一方世界裡,一草一木,一花一果都有着同樣的律動,它們都在向某一個方向跪拜臣服。
只可惜,怒火的燃燒,扭曲了徐福的一切,他並未注意到這個細節。
“受死吧!”一聲厲喝,帶着無盡的狠戾和怨氣。
似乎,他把苟且獨活幾千年的怨恨都發泄到了安雲兮身上。
徐福猙獰着笑着,滿是褶皺的老臉佈滿了興奮之色,他等待着安雲兮被萬箭穿心的一刻。
可是——
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徐福蒼老的瞳倏地一縮,震驚迅速蔓延。‘什麼!’
那些由草薙劍發出的風刃居然就這樣停在了半空中!
最近一個只離安雲兮的鼻尖有不到一釐米的距離。
怎麼會這樣!
徐福在心中失聲喊道。
可是,還未等他來得及做出反應,更讓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安雲兮嘴角上噙着的笑容淡淡,尋不到一絲痕跡。那些凝固在半空的風刃在她面前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突然,她紅脣輕啓,輕輕的向外吹了一口氣。
就是這麼漫不經心的一口氣,卻如春風化雨般將那些凌厲的風刃吹散,讓它們恢復了最原始的狀態。
嘶——!
這一幕,清晰的落在徐福的幾個跟班眼中,震撼,讓他們連退幾步,心中開始爲今日自己的命運擔憂起來。
此刻,他們心中都響徹同一個聲音。
那就是……這個雲中城的城主並不是一個好對付的角色。
攻擊的失敗,讓徐福臉上僅剩的肌肉狠狠的抽了抽,他不願去相信在這個道法末微的年代,還存在有這樣厲害的人。
下意識的,他認爲安雲兮剛纔那輕描淡寫的一筆,是法術了一種。
“雕蟲小技!”從齒縫間擠出幾個字,徐福揮動草薙劍,打算再次發起攻擊,一掃之前的狼狽。
可是,安雲兮還會給他機會麼?
對於安雲兮來說,時間可不是用來調戲人的。她亦沒有興趣陪着徐福慢慢的玩。
“草薙劍,來。”一聲淡若浮雲的聲音,略帶清冷。就好像是召喚自己的孩子一般,那麼自然和隨意。
偏偏就如此,那原本被徐福牢牢抓在手裡的草薙劍如同受到牽引一般,拼命的掙扎擺脫徐福的控制,在空中倒飛出去,劃出一道長弧,穩穩當當的落在安雲兮的手中。
入手的草薙劍,帶着金屬的微涼,劍身上還有着莫名力量的包裹。
“妖女!你使的是什麼妖術!”徐福大驚,手中的空空如也,讓他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說話間,他又從黑袍中掏出一塊八角鐵塊,上面雕刻着複雜的咒文。
“妖術?”安雲兮輕挑嘴角,帶着幾許玩味,把玩着手中的草薙劍,眸光淡淡。
“陣起!”徐福劃破指尖,逼出一滴精血落入手中的鐵塊中,可是等了半天卻無半點反應。
“這是爲何!”兩千多年來從未失效的陣法,今日卻無法催動,這讓徐福大驚失色。
似乎,在這兩千年裡,他還是第一次有這種無法控制命運的感覺。
“又是什麼好東西?”安雲兮握着劍柄,負手而立。清冷的眸光瞟向徐福手中的陣法,手指一勾,那八角鐵塊又如同草薙劍那般向安雲兮飛去。
那姿態,簡直就好像是可憐兮兮的孩子終於找到了親人一般。
“不——!”鐵塊飛出的那一瞬間,徐福發出撕心裂肺的喊聲。
他像騰空而起,追出去。
可是,雙腳卻如同鉛塊一般,根本就無法邁步,更別說使用騰雲之術去追與自己心脈相連的陣法了。
徐福嘶喊的聲音猶在耳畔,安雲兮無視他雙眼充血通紅,恨不得生吃了自己的眼神,拿着鐵塊好奇的打量了一下。
此刻,徐福的幾個跟班也發現了自己的身子如同被定型了一般,無法彈動半分。
這個發現,讓他們都驚駭萬分,不由自主的將眼神投向那依然白衣飄飄,神情淡若的女子。
打量了一會,安雲兮始終看不出所以然來。只能暫且放在一邊,擡眸對上徐福吃人的眼神。
“怎麼,你很困惑?”安雲兮勾脣淺笑。
可是,這淡淡的笑容落在徐福的眼中卻好似諷刺和挖苦,讓他皮膚生疼。
看到徐福吃癟的樣子,安雲兮的心情也有些愉悅起來,難得好心情的爲他解惑:“當你踏入雲中城的第一步開始,今天的結局就早已經註定,沒有一絲一毫的翻盤可能。”
!
徐福心中一驚,憤怒被他壓制:“你設下了埋伏。”
可是,這又如何解釋剛纔的異狀?
安雲兮緩緩搖頭,笑得讓人捉摸不透:“我可是沒有在這裡佈下一兵一卒,我的人可都在你的老巢呢。”
徐福雙眸微眯,緊抿的脣有些乾裂,心中思量着安雲兮的話。
“這個地方有問題。”少頃,他咬着牙擠出這句話。
安雲兮心中暗贊,果然不愧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眼力還真是不一般。這麼快就察覺到了雲中城的與衆不同。
唉,若不是這個老怪物太難約束,要不然拿他去申請一個什麼世界非物質保護遺產也是極好的。
畢竟,他可是親眼見證了兩千年前的華夏是什麼情況,親身接觸過哪些帝王將相,對華夏失傳的那些寶貴知識也是所知甚詳。
掐掉腦海中不切實際的想法,安雲兮對着徐福淡然一笑:“不錯,因爲這裡本就是我的世界,而我就是這裡唯一的神。”
她好心解惑,可是卻換來徐福臉色的驟變,失聲喊道:“這是上神道場!不,不這不可能,世界上早就沒有這樣的地方存在!”
“上神道場?”安雲兮嘴裡呢喃着徐福的這句話,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這個稱呼恐怕是兩千年前修道之人對小世界的稱呼。
‘上神道場’幾個字,就表明了當時的人對小世界的敬畏和仰望。
他們知道那是屬於最大的神才能擁有之地,知道那是最神聖的佈道之所,是上神以及他的弟子們居住的地方。
恐怕,那時候的修士一輩子最大的願望除了長生不老之外,就是希望有機會能夠得到上神垂憐,在膝下傾聽一刻。
而從徐福口中的詫異和驚駭,安雲兮也能猜出,恐怕在兩千多年前,小世界真正的秘密就已經消失,要麼因爲混沌精元的耗盡而毀滅,要麼就和大世界融爲一體,難分彼此。所以,在那個時候,小世界對徐福他們那一代的修士來說,纔是真正的不存於世的神仙場所。
“這不可能!上神道場早就已經消失,不存於世,怎麼會……”徐福陷入瘋狂之中,他難以相信眼前的事實。
或者說,他難以接受的是爲什麼他千年來片尋不着的地方,居然被安雲兮輕易的找到,而且還以此爲根基,發展出一番事業。
‘要是我也能有這麼一個地方,要是我也能有這麼一個地方……’徐福不甘的神色落入安雲兮眼中,換來的是她不含感情的譏笑。
“滅。”輕吐一字。
徐福幾人的身子迅速僵硬,宛若石雕,在安雲兮冷漠的注視中,碎裂成渣,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死在了她的面前。
監控室內
“……”
房間裡,空氣極度的壓抑,四周一片沉默。
巨大的屏幕上忠實的還原了安雲兮和徐福之間的較量。
安雲兮如此輕描淡寫的解決問題,用事實告訴了所有人,爲什麼說她纔是雲中城唯一的神。
只要來到雲中城,無論是誰,都必須匍匐在她腳下,聆聽她的告誡。
卡西嚥了咽口水,脖子僵硬的轉向喬博琰,看到的卻是後者一臉與有榮焉的笑容,想要開口的話在舌尖上打了一個轉又咽了回去。
隨着徐福的徹底滅亡,紅荊棘總部的搗毀。
紅荊棘這個讓人驚心的組織也消散在歷史之中,當然,如果安雲兮沒有將徐福引入雲中城,恐怕戰鬥不會輕易結束,面對的將是一場又一場的苦戰。
戰鬥,以最完美的結局結束,唯一的遺憾就是安祥在過程中受了點傷,返回了人魚族修養。
一個月後,雲中城中早已經恢復了一切。
面色有些憔悴的喬玥,今日一早卻匆匆跑到了母親面前,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安雲兮翹着腿,坐在沙發上悠閒看報,旁邊放着一杯潔淨的清水。
她的淡然和喬玥的侷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少頃,她看完了手中的版面,合上報紙,擡眸看向女兒:“決定了?”
喬玥咬着脣,用力點了點頭。
“那就去吧。”簡單的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安雲兮又埋首於報刊之中。
母親的允許,讓喬玥心中升起一片驚喜,轉身跑向了傳送室。
直到喬玥的背影消失,安雲兮才擡起頭看向女兒離開的方向,清冷的眸光中看不出任何的思緒和想法。
換上潛水服,匆匆來到傳送室,金光一閃,喬玥便消失在了其中。
再出現時,已經來到了馬里亞拉海溝深處,人魚族的寄居之地。
熟悉的地方,讓喬玥心中涌起親切之感,心中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到安祥,給他一個驚喜。
自從上一次她的祥哥哥被母親派出去任務後,又受傷回到人魚族修養,她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見到他了。
天知道,這段時間她有多擔心他的傷勢,每天都在想他爲什麼不跟自己聯繫,甚至連一個簡訊都不傳來,是不是因爲傷勢過重,無法顧及其他?
糾結了一個月,直到今天她才終於鼓起勇氣,向母親提出要到人魚族探望安祥的想法,並請母親幫自己向學校請假。
時間匆匆而過,暑假早已經結束。
可是,當她站在人魚族的國土上時,除了入眼的那用紅珊瑚和珍珠堆砌的宮殿外,根本看不到任何人魚的存在。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心中一驚,喬玥趕緊跳出屏障,遊入水中,朝着安祥居住的地方而去。
很快,她便來到了安祥居住的地方,在那象徵着王的洞穴外,聚攏了無數條人魚,在他們麻木的臉上,喬玥看到了一絲絲擔憂之色。
喬玥心中一急,腳下用力劃去。
可惜,在人魚族中,除了安祥和老祭司外,根本沒有誰能與她交流。
只是,在它們看到喬玥出現的瞬間,它們全是漆黑的瞳孔中,還是閃過了一絲驚訝,而紛紛讓開,留出一個過道,讓她進入其中。
喬玥的身姿在這深海之中宛若美人魚般遊弋,‘嗖’的一下,便鑽入了洞口,向更深處游去。
洞底,帶着微光,光很清冷,應該是夜明珠的光芒。
同時,還有一陣陣隱忍的呻吟斷斷續續的飄入喬玥的腦海中,呻吟裡帶着極度忍耐的痛苦。
‘祥哥哥!’喬玥心中一緊,雙腿更是用力拍水,加快速度向洞底而去。
終於,她奮力游到洞底,被夜明珠的光華籠罩在其中,也看清楚了洞穴里正在發生的一幕。
一個巨大的貝殼裡,化爲人魚的安祥正在痛苦的翻滾着,他金光熠熠的魚尾此刻卻血跡斑斑,鱗片不斷脫落。
魚尾的位子,一雙屬於人類的雙腿若隱若現,似乎只要等他魚尾上的鱗片全部脫落,那魚尾就能化爲雙腿。
‘祥哥哥!’喬玥發出震驚的電波。
真在低頭唸咒的老祭司一愣,擡眸看向了她。
而安祥卻已然被痛苦包圍着,陷入一種封閉的深淵裡,獨自品嚐化爲人形的痛苦。
‘玥小姐。’老祭司恭敬的道了一句。
‘老祭司,這是怎麼回事啊!祥哥哥他……’喬玥焦急萬分,想要撲過去,卻被老祭司一把抓住。
老祭司告訴喬玥:‘這是王的選擇,他要擁有人類的雙腿,去陸地上見你,他說答應過你在完成任務後,會盡快跟你見面。’
喬玥身子一怔,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她停止掙扎,注視着安祥,心疼得滴血:‘他每次化爲人形都要經受這樣的痛苦麼?’
‘不止。王要化爲人形,通過秘術褪去他的金鱗,讓他暫時擁有血肉之軀,成爲人類。但是,當秘法失效,他就要化爲魚尾,重新忍受撥皮拆骨的滋味,同時因爲他使用秘術,在化爲人魚後,他會在未來的三天裡承受神的懲罰,活在痛苦的深淵裡。’老祭司雖然知識淵博,卻始終不是人類,面對喬玥的詢問,不經思索便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喬玥聽得身子一顫:‘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免除這種痛苦麼?’如果,如果她早知道安祥化爲人腿,需要經受這樣的痛苦,她不會任性的提出讓他每個月都來看自己的要求。
如果她早知道一切,她寧願是自己來海底看他。
老祭司沉默了一下,纔回答:‘有。’
‘是什麼!’喬玥驚喜的道。
‘在王化形爲人的時候,有一個人類自願奉獻出自己身上一半的人類血液。這樣,王就能真正的幻化成爲人類,再無區別。但是,人類若是失血過多,也有可能會死亡。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取王的重生,會有誰願意?而且,王也不會答……玥小姐!’
老祭司的話還未說完,卻突然發現喬玥衝到了安祥身邊,抽出匕首割開了自己手腕上的大動脈。
鮮紅的血液流出,在海水中聚而不散,妖冶美麗。
這股血液,好似受到牽引一般,對準安祥的心口涌去,帶着喬玥的祈禱注入了他的心房。
……
雲中城中,安雲兮負手站在窗前,望着遠方,脣角上的勾起似笑非笑的笑容,低聲呢喃:“我曾欠你一滴眼淚,如今卻用整個女兒去償還,安祥看來你今生今世還真是註定是我們家的人了。”
失血過多導致的昏迷,讓喬玥徹底的失去了意識。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躺在京城自家四合院的房間裡,身邊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讓她露出動人的笑容:“大哥,二哥。”
“你可終於醒來了,快起牀,上課要遲到了。”老大喬瑄笑嘻嘻的拉起妹妹,轉身給她遞校服。
安璵也在一旁無奈的解釋:“別埋怨我們,媽媽說了你醒來後就去上學,已經曠課很久了。”
喬玥抿了抿有些乾的脣,突然想起什麼:“祥哥哥呢?”
兄弟兩人互視一眼,撓撓頭,喬瑄道:“我們不知道,等放學回來後遇見母親,你再問她吧。”
無奈,在兩個哥哥的拉扯下,喬玥只能洗漱更衣,跟着哥哥們騎着自行車向學校而去。
請假的理由,是喬玥生了一場大病。
所以,當她再次回到教室的時候,平時和她關係不錯的同學都圍上來寒虛問暖。
一一表達了自己的謝意後,直到上課鈴聲響起,同學們才坐回自己的位子。
鈴聲落下,一道欣長而挺拔的身影翩然而入,那張俊美得宛若神祗的臉,讓班上的少男少女們都驚豔出聲。
可是,當喬玥看清楚那張臉時,卻震在當場,漂亮的大眼裡寫滿了難以置信。
“同學們好,我是你們新來的生物老師,我姓安,你們可以叫我安老師。”
蔚藍的長髮,用銀色的絲帶捆綁,還有那雙如大海一般湛藍而清澈的眼珠,俊美深邃的五官,白皙晶瑩的肌膚,潔淨的白色休閒服。
一切,都讓同學們迷失在這外國生物老師的美色之中,甚至已經不記得他剛纔說了什麼。
“老,老師……”班上一個向來行事大膽的女生怯怯的站起來,語帶含羞的看向他。
當那雙湛藍眼珠看過來的時候,少女的心如同鹿撞一般,‘砰砰砰’直跳。在透明如海的眼神裡,她鼓起勇氣大膽開口:“老師,您有女朋友麼?”
啊哈——!
班上的人一片譁然,可是卻又都豎起耳朵想要聽到答案。
雖然他們年紀小,但是還會長大不是?
就算她們現在不能和這個新來的老師發生什麼,用這樣一個夢中情人,暗戀對象也是不錯的。
當然,這必須要名花無主,否則就變得遺憾了。
安祥微微一怔,眸光含笑的轉到了喬玥的身上。
此刻,已經從震驚中漸漸清醒的喬玥對上安祥的眸光,脣角微微上牽,緩緩站了起來,看向那個大膽的女同學,傲然的道:“他是我的未婚夫。”
——終!
------題外話------
番外終於完結了。或許,對喬玥和安祥來說,他們的故事纔剛剛開始,但是在我心中,屬於崛起的故事已經完全的結束。或許,雲兮和老喬的三個孩子將來都會有各自的精彩,但是那已經是屬於他們自己的故事,也留給一直關心崛起的你們一個遐想的空間。
如果對都市異能故事意猶未盡,那麼請關注泱泱的新文《重生都市之犀利天師》不一樣的故事,不一樣的女主,卻是更加的精彩,更蕩氣迴腸的故事。來吧,寶貝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