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信壓在茶杯下,她推開門,又向書房的方向看了看,便離開了。
她本來以爲自己需要回到居所,結果剛出門一會兒,便看到了無雙城主,他在樹下,顯然是專程等她的。
虞雲荻道:“現在走嗎?”
無雙城主道:“若郡主覺得現在可以走,就現在走。”
虞雲荻又向李墨書房的方向看了眼道:“現在走吧。”
二人又到了那口井前,這次虞雲荻沒害怕,任由無雙城主將自己帶到井底通道,無雙城主這次提前做了準備,竟然給虞雲荻帶了件厚袍子,到了井底之後便讓她裹上,是以這一次走的並沒有上次辛苦。
至井外,竟有馬車等待,也是讓虞雲荻意外,同時也明白無雙城主這一次爲了送她,是做了相當的準備的。
心中很是感激,說出口來,卻只是個淡淡的謝謝。
二人坐在馬車上,車內還布着暖爐,鋪着虎皮和被褥等,可以想見這個旅途定然不會太辛苦。
無雙城主道:“郡主要去哪裡?”
“我想回上京。”
“其實安善城正有這般熱鬧好瞧,無論他們怎麼打,總歸是傷不到郡主您,爲何不看完熱鬧再回上京呢?”
“我不喜歡看熱鬧。”虞雲荻答。
無雙城主又道:“其實昨天郡主的確是需要我引路,今日卻不必了,可是郡主昨夜卻邀請我一起走?是不是隻是爲了讓我離開安善城?你擔心我會對誰不利?”
虞雲荻沒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居然被無雙城主看穿了,但她並不愧疚,反而道:“你這個人,不請自來,威武王怕是現在都不知道府中竟還有個無雙城主呢,你一個江湖人,卻來混在這裡,行跡實在可疑,我不管你想對誰不利,我覺得你離開那裡是最好。”
“其實是你算到,若無外力影響,李墨怕是要穩嬴安善城之局,你是怕我壞了他的好事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即看穿我的心思,現在便返回安善城也無不可,反正該嬴的總會嬴,就算多一個人搞破壞,相信他也能應對。”
“呵,你對他還真有信心。”
無雙城主曬笑,“他若嬴了,你知道會有什麼樣的變化嗎?”
這個虞雲荻其實並沒有細想過,反正蔣虎和李忠是她的仇人,只要他們輸她就高興了,至於李荀,因爲威武王對他似乎相當有些意見,於這安善城之局中,嬴面甚小,而李墨卻得了半面虎符,再加上與琉璃郡主之間的關係——
反而他的嬴面一下子很大了,現在他真正的對手反而是蔣虎和李勖夫婦。
不過,李墨一定能嬴了李勖和施柔吧?李墨吃了施柔一次虧,一定不會再吃一次。
既然李墨的嬴面如此之大,那麼,最好還是不要有旁的人來破壞這個局面爲好,特別是立場不明又有些本事的人,比如無雙城主,能夠帶離安善城是最好的。
“沒想過。”她如實回答。
“若他嬴了,或許他是真正的大越皇帝。”
“哦,那很好。”
“你真的覺得好嗎?”
“爲什麼不好?他是個好人,他當了皇帝,一定會對百姓好,他會是個青史留名的明君。”
無雙城主顯然還想說些什麼的,但是又似乎不忍心說出過於殘忍的話,結果只是淡笑了下,“我也希望他會是個好皇帝。”
馬車就這樣不緊不慢地往前走着,虞雲荻卻並沒有她表面看起來的那樣樂觀和平靜,她的心很忐忑。倒是無雙城主,似乎是靠在車壁上睡着了,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就看見虞雲荻正拿着一隻經羅盤比劃,經羅盤中有一顆鳳眼,此時鳳眼如同有靈性般,在經羅盤中游走。
“你在做什麼?”無雙城主道。
“我在算我的前程。”虞雲荻道。
“算出來了嗎?”無雙城主道。
“總聽別人說,醫者不自醫,大夫通常都死於自己最擅長的病,原來卜卦也是這樣,我以前也給別人卜卦,雖然並不是很多次,但有時候也很準確。但是給自己卜卦,就是一片連我自己也看不懂的笑卦,我實在不明白怎麼會這樣。”
無雙城主道:“卜卦,證明你對自己正要做的事情並不確定,其實很多時候,遵從本心或許是最好的。”
“你呢?你所做的一切,都是遵從本心嗎?”
“我有一個目標,以前我總是試途用最直接最簡單最暴力的方式來達成自己的目標,直到有一天,我忽然覺得我離這個目標很接近了,我反而躊躇起來,因爲我忽然記不起來,這個目標是我自己想要達成的,還是別人強加給我的,所以我想給自己一些時間想清楚。”
“就是所謂的三思而後行對嗎?你認爲這個比卜卦有用嗎?”
“畢竟,不能每個決定都交給老天爺來決定,命是你自己的,運也是自己的,你自己本就可以決定自己的一切。”
虞雲荻陷入沉思,須臾之後,將經羅盤和鳳眼收了起來,對無雙城主道:“你說的對,我想了想,決定還是回安善城。”
……
李墨從書房回到寢室,衛階將他送到門口,便施禮準備離去。
聽得李墨又叫住了他,“衛階,你進來。”
衛階走了進來,就見李墨正坐在桌前,手中還拿着一封信。
“殿下,什麼事?”
李墨語氣略微沉鬱,“德陽走了。”
“是有什麼事先走的嗎?”
李墨道:“不知道。”
“那殿下,準備——”
“我猜她是回了上京,你明早也出發吧,回上京。”
“殿下,我回上京,是保護郡主嗎?”
“不,她的安全自有人保護。”
“那我的任務是什麼?”
“無論如何,護住我父皇。”
衛階凝重點頭,“是。”
李墨道:“你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