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時候,就是忽然感慨多多,惆悵多多。
謹以此特別篇,寫給那些有情卻不能圓的癡兒女們,也寫給草原上的那個人,祝福你中秋歡樂,連祝福都要寫在這裡,這個你不會看到的地方……我已經無話可說。
是不是還要再問一句,圓月之下,你在誰的身邊?又或者誰靠在你的肩膀?
也許,你會問這是軍師裡的惡搞,還是作者本人的思量?好吧,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無論是我還是喬言,她們正思念的那人,只能在這裡,團聚。
***
林夕踏出船艙的那步,顯得有些許踉蹌,義父將邵樂飛留下,獨獨讓她出來。
難道是義父要和他說那件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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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她的心跟着忐忑起來,仰起頭,見滿月高懸,也勾不起半點喜悅。只是輕嘆:呵,今天是八月十五呢。
中秋佳節。
船艙裡,林啓泰端坐正中:“飛兒,你可想好了麼?你們雖是名義上的兄妹,但真要結親,只怕名聲不好,這是一生一世的事情,你考慮清楚。”
“是,我已決心如此,夕兒對我來說,是最特別的存在,她清純如風,溫柔似水,有時又調皮可愛。但是我覺得她更像是天上的那輪明月,無論我到哪裡,她都會在我身邊陪我,看着我,同我一起,只要我擡起頭,就能感受到她的眼神。我希望能夠一生一世守護她,讓她永遠開心快樂,無憂無慮。”
林啓泰聽完邵樂飛的表白,老臉紅了一下,現在的年輕人,當真是熱情又大膽。“只是不知道夕兒的心思如何。”
“我倆……心如一人。”
邵樂飛年輕俊朗的容顏上,閃動着幸福的光華,他盼這一日,已是太久。
“唔”林啓泰點點頭,明白了他的心意,“你們好好生活,你畢竟是哥哥,要多讓她一些,不可以欺負她,知道嗎?”
“其實……”他沉吟着,慢慢說,“其實,是夕兒欺負我的時候比較多。”
“這話誰信?夕兒怎麼敵得過你那一套?”林啓泰輕斥。
“哎,父親,夕兒自有她的一套。”
“不許狡辯!若要我知道你對她有半分不好,看我怎麼處罰你。”林啓泰假意嗔責。“好好過日子,中州呆膩了,就到南郡走走,南方風光好,對夕兒的身子大有裨益。”
“恩,兒子知道。”得到了義父的首肯,邵樂飛高興的點頭。
“去陪她吧,那丫頭最喜歡看煙花了。尤其是今天,你可要好好把握。”林啓泰威嚴的臉孔上終於露出掩藏已久的慈愛笑容。
“是,父親。”
***
此時的夜空更加靜謐,明月當空,蒼穹通透,林夕一身華裳佇立在船頭,萍兒和幾個丫鬟老媽子在她身後站着。
“吱……啪!”
天際忽然爆出一簇斑斕的焰火,直衝雲霄,驀地爆開一朵燦爛的圖案,豔麗非常。
漫天的煙花紛紛灑落江面,波光粼粼,螢光翠綠,江邊,家家戶戶點上門口早就懸掛好的彩燈,映襯着江面的煙花碎屑,風光獨特。
隱隱有人家點起炮竹,一家人喜笑顏開,共賀佳節。
中秋佳節,最是圓滿。
那些煙花的光影灑在林夕的身上,留下炫目的色彩,點點閃爍的亮光照在她靈動的眸子裡,像藏了兩隻精靈。她清麗殊絕的面孔上,盡是嚮往。
什麼時候,自己也能夠擁有這樣一個美滿幸福的小家?
家?什麼是家?
山曉說,家,是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組成的地方。
愛你的人,和你愛的人。
真簡單,卻又那麼難!
她愛的人,或許,正是世人眼裡不該她愛的人,還是她費盡心思搶來的人。
夜風吹起,帶起繡袍的一角,林夕縮縮肩膀,邵樂飛已經呆了好大一會兒功夫,怎麼還不見人影。
身後,夾板輕響,她回身,卻是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她不需回頭便知道,那人是誰,她舒了口氣,問:“你看,又開始放煙花了呢。”邵樂飛望着江面的火樹銀花,陪着她笑“是,每年都要放上許多。”
“恩,有明月清風,再配上焰火盛宴,當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靠着愛人,林夕只覺得滿足:“喂,義父找你幹嗎?”
“你猜。”
“你好壞,”林夕當胸給了他一拳,高而快的舉起,輕而柔的落下,邵樂飛卻在一旁怪叫:“哎呀,哎呦,女俠饒命。”
“少來啦,人家都沒有用力。”林夕嘟着嘴,小手卻被他靈巧的捉住,握在掌心。
“我知道,你捨不得嘛。”
“邵樂飛,你最無聊了。”
“呵呵”他朗笑出聲,“真猜不到義父找我幹什麼嗎?”
對上他溫柔的笑意,林夕眸光一閃,福至心靈,擡頭直視着他:“難道義父他……”
他含笑作答,“是,義父已經答應,你我的婚事。”
“啊!”林夕驚喜得張大嘴巴。“真的?”
“當然。”
盼了多少年的心頭大石終於可以落下,林夕不是無腦的女人,她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你說的是婚事?”
“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八擡大轎,請林小姐入門。娘子可滿意?”
“去你的。”林夕嬌嗔一句,“真想不到,義父竟會同意。我以爲,兄妹的名分會讓我們一輩子都不得善終。”
“我曾經假想過和你仗劍天涯,遠走他鄉的日子,只是,那樣我們雖是在一起,但得不到義父的祝福,我總是覺得不完美。義父是我們唯一的親人,也是撫養我們長大的恩人,我不想在任何事上,背叛他。”林夕一口氣說完心中的焦慮,展眉笑道:“如今好了,他老人家想通了,真是太好了。”
邵樂飛聽着,笑着,擡頭望着滿天繚繞的煙花,手掌與她十指糾纏,奇怪,他明明沒有看她,可眼前怎麼會全是她的倩影?
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有女林夕,清揚婉兮。
如此良辰美景,如此佳人於前,如此,幸福美滿。
邵樂飛漂泊了二十幾年的心在這一刻徹底沉澱,徹底放鬆,那種船歸港灣的安寧從靈魂裡慢慢升騰,瀰漫全身,從未有過的釋然,彷彿是得了一件早該屬於他的珍寶,此刻,只待通告天下,宣佈所有。
“夕。”
“恩?”
“我愛你。”
三個字,讓林夕瞬間紅了臉頰,那句期待了已久的甜蜜話語,和着五彩的光影一起揉進她的心扉。
煙花那麼美麗,她卻一點都看不見,妖嬈的眸裡,此刻,只有那一人遠山般的身軀。
從開始,他對她的愛意就是如同海水般的眷戀,時而驚濤駭浪,時而輕緩漫漫,時而緊追不捨,但從未有一刻他如現在這般,直言心胸。
突然的表白,讓林夕措手不及,她像只被踩到尾巴的貓,只差手指點到他鼻子上。
“你說什麼?”
“你這是什麼反應?”他有些不滿,餘光瞥見一衆僕人都在偷笑。更加不好意思。
林夕臉更熱,心也似要跳出來,自己給自己找理由。
“誰……誰讓你突然說出那種話來。”
“古人告訴我現在可以說,你忘了?”他執着她的手高高舉起,望着她含着水漾光華的眸子,柔聲唱唸。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皇。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爲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從我棲,得託孳尾永爲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林夕回眸望他,他亦如此,視線相交,濃情蜜意,他的吻輕輕落在她嫣紅的櫻脣上,溫柔已極。
萍兒打了個手勢,丫鬟們羞紅着臉悄悄退下。
甲板上,只剩一對纏綿擁吻的幸福男女,和陣陣拂過他們的夜風。
東風一夜,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很美啊,”樂飛結束了一個綿長熾熱的吻,林夕依偎在他的懷抱裡,貪戀着這一刻的寧靜美好。
“恩。”
“我說煙花很美啊!”林夕撒嬌似的說着,都怪他啦,居然在這種地方就敢……她回望四周,萍兒和丫鬟們不知什麼時候都不見了。
明天又要被山曉笑話她不知害羞爲何物了。
“煙花也不是很美啊。”邵樂飛不贊同的發出一句感嘆,“雖然火樹銀花,但卻太短暫,只是稍縱即逝,讓人更加傷感。”
他話鋒一轉,嘴角噙着笑紋,“哪裡有娘子好看,而且,娘子永遠在我這裡,是永恆的存在。”他將林夕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說得無限深情。
林夕默默地看着他青色的衣襟,自己的手掌正覆在他的左胸,那底下跳動的,是一顆愛她不變的心。
“樂飛。”
“恩?”
“我愛你。”
他剛毅的臉頰上似乎也帶上了點紅潤,不知道是不是被煙花映得,但是他的眼睛裡流淌的確實一種無法言語的歡喜。
有女林夕,清揚婉兮。
此女林夕,將爲其妻。
“要看日出麼?”
“好啊,不過你要陪我。”
有人輕笑,三分寵愛,三分驕縱,三分疼惜,還有一分,不可言喻。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海誓山盟,也抵不過今宵的良辰一度。
風慢慢的輕撫着江面,岸邊依舊燈火通明,有兩道身影佇立依偎,並肩執手,迎接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