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蒙亞圖的招法帶着強勁的內力呼嘯而來,柳曼槐手掌一揮,便借力打力,將更厲害的內力借看似軟綿的招術回了過去,倒是讓蒙亞圖漸漸失了鎮定。
就在這時,柳曼槐見蒙亞圖一個手勢,後面若干人拿着弓箭衝了上來,忙回頭低喝了一聲,“還不帶着殿下走!”
“別讓他們跑了!”蒙亞圖眼眸一暗,沒想到突然跑出一個這麼厲害的人物。兩人身形差別雖然很大,可簡單過了幾招,他一點便宜沒佔到。
眼看着弓箭手上前,柳曼槐及時扔了一顆驚雷在地上,轟地一聲巨響,一股巨大的紅色煙霧升起,不少執弓的落國士兵眼一閉,頭一歪,倒了下去。
“走!”與此同時,衛汐雪一聲令下,她的人帶着歐陽元朗和那個不知名的男子,一起飛身掠走。
“抓刺客!”大批的落國人從營帳裡涌了出來。
柳曼槐攔在衛汐雪等人離去的路上,不慌不忙,長劍飛舞,劍招晃眼,瞬間在自己面前瀰漫出一層沙霧,還沒等落國人反應過來,那沙霧突然破開,無數被長劍削出的短小樹枝像一枚枚尖銳的暗器,衝着他們飛了過來,一時間,不少士兵被削尖的樹枝刺中咽喉,當場丟了性命。
蒙亞圖沒想到會遇到這樣一個角色,打鬥不輸於自己,還能這般以一當百,讓自己的人無計可施。他目光陰冷,想淬了毒的箭,恨不得給柳曼槐一個透心涼。
柳曼槐一點也不慌亂,一邊打,一邊掩護着衛汐雪等人向營門的方向退去。
衛汐雪等人已經用飛抓飛身上了山崖,站在高處看着柳曼槐一個人迎戰。整個落國軍營此時都亮起了火把,無數人向着柳曼槐所在的方向涌來,她能脫身麼?衛汐雪心裡暗暗捏了一把汗。
蒙亞圖鐵了心要拿下柳曼槐,一柄長刀在手,大喝着對柳曼槐砍了過來。柳曼槐手裡不過是把普通的劍,自然不能與他的兵器硬碰硬,唯有不停躲開他狠戾的殺氣。
就在衛汐雪等人捏了一把汗的時候,柳曼槐突然變招,長劍在地上一點,身子騰空而起,一個翻越就到了蒙亞圖身後,連續幾個穿心腳對準蒙亞圖的後心窩踢了過去。
強大的內力讓蒙亞圖連續後退,柳曼槐趁機又摸出幾個驚雷,對着他以及他身後的落國士兵砸了過去。
驚雷爆開,不少落國士兵當即被炸上了天,蒙亞圖也被巨大的衝擊波震得向後退去。
柳曼槐又扔出幾個迷煙,趁衆人暈的暈,倒的倒,飛身一躍,腳在崖壁上不斷點擊,直接飛上崖頂。
衛汐雪等人眼睛一亮,對柳曼槐的佩服更甚。
“走!”柳曼槐一落地便喊了一聲,衆人跟在她身後,迅速向離國軍營掠去。
“混蛋,走着瞧!”山崖下,落國軍營裡,迷煙散去,蒙亞圖擡頭看着空空的崖頂,臉陰沉得可怕。
衛汐雪等人剛剛回到軍營,雲梨落沉着臉走了上來,“汐雪,你真的太冒險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提心吊膽……”
“雲小公爺,我們把殿下帶回來了!”衛汐雪話音剛落,那揹着歐陽元朗的士兵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倒下。柳曼槐一個箭步上前,將歐陽元朗接了過來。
“你可受傷?”雲梨落看都沒看歐陽元朗一眼,只緊張地打量着衛汐雪,那關切,那在意,都寫在他眼裡,都寫在他臉上,毫無遮攔。
“不曾。”衛汐雪淡淡搖搖頭,避開雲梨落欲要拉住自己的手。
“雪兒,你們沒事吧?”就在這時,衛雁鳴走過來,遠遠就問,“可將殿下救回了?”
“阿爹,幸好不辱使命,我們的人都活着回來了!”衛汐雪激動地看着衛雁鳴,“殿下也救回來了!”
“太好了!”衛雁鳴一臉喜色。
一句“不辱使命”讓雲梨落再多的話都說不出口,歐陽元朗出事,這軍中的軍權仍在衛雁鳴手中,父女倆這是在明明白白告訴衆人,衛汐雪今夜的夜襲,是大將軍親自首肯的。
“他是誰?”突然,雲梨落看見了司空玉澤背上的男子,眉頭一蹙,“這不是我們的人。”
“此人是在下救的。他被蒙亞圖打成這樣,自然是蒙亞圖不喜之人。在下把他帶回是想着救醒後,說不定會與我們合作,告訴我們一些意想不到的線索!”柳曼槐開了口。
“合作?線索?”雲梨落微笑着看向柳曼槐,“陳醫官,你什麼時候成了精兵營的人了?今夜的夜襲本小公爺都不知道,你不但去了,還帶回一個不知底細的人。這似乎不是你該管的事吧?”
柳曼槐剛要說話,雲梨落又接着說到,“兩軍交戰之際,最可怕的便是軍營中混入奸細。陳醫官連這個人的底細都不清楚,就這麼冒冒失失將其帶回營中,本小公爺不知是該說你防範意識太差,還是說你仁德之心太重。”
雲梨落這話一出口,衆人看向柳曼槐的眼神都變得有些複雜起來,作爲一個醫者,救人一命並無不可,但將一個敵營中不知身份的人帶回,的確有些冒險,萬一真的是奸細……
“阿爹,這人是我同意帶回的。”衛汐雪站出來替柳曼槐說話,“剛纔若不是陳醫官,我們很可能都被蒙亞圖抓了,更別提救出殿下。陳醫官說的對,這個人或許對我們有用。而且,他傷成這樣,帶回也是放在傷兵營養傷,不會對我軍造成什麼威脅。”
“既然如此,就先把他安置在傷兵營吧。速送殿下回營帳!陳醫官,你且先看看殿下的傷情。”衛雁鳴的視線掃了一下衆人,“這些個士兵也都受了傷,一起去傷兵營休養幾日。”
柳曼槐隨即進了歐陽元朗的營帳,他的護衛已將他的衣衫褪了下來,只剩了一條中褲。但見他背後被蒙亞圖大刀砍出的傷口深見白骨,其他地方竟也有無數刀痕。
柳曼槐心裡一滯,疾步上前,看清之後,只覺得腦子嗡了一下。
原來歐陽元朗全身上下都被人用小刀割開了無數傷口,那些傷口裡混雜着辣椒和鹽,紅腫不堪。
“怎麼會這樣?”衛汐雪的眼睛一下就紅了,“蒙亞圖簡直不是人!”
“打熱湯來!”柳曼槐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難怪自己餵了他丹藥後,他至今依然昏迷不醒,卻原來他完好的衣衫下,包裹着這樣的傷痕累累。
換了三次水,柳曼槐纔將那些傷口都處理乾淨了。咬咬牙,用沾滿了烈酒的方帕擦洗傷口消毒,強烈的刺激引得歐陽元朗一聲悶哼,幽幽轉醒。
眼前是一身黑衣的柳曼槐,那雙難看的三角眼裡似乎蘊着某種莫名的情緒。歐陽元朗怔了怔,嘶啞着嗓子喚了一聲,“陳醫官?”
“殿下,你醒了?!”柳曼槐強壓住心中翻滾的情緒,“南風夫人將你救了回來,在下正在爲你處理傷口,傷口太多,會有些疼,你忍着點!”
“殿下,老臣和汐雪、雲小公爺都在,你沒事就好!”饒是衛雁鳴這樣的老將,看到歐陽元朗這一身的傷痕,情緒也波動起來,此時見他甦醒,眼底竟不由得涌起一層潮溼。
“本王無礙,不過是蒙亞圖用銀刀劃的。他要本王給父皇寫信求和,本王沒有答應……”
“殿下,如今你身子虛弱,少說爲好。”柳曼槐打斷了歐陽元朗的話,手下未停,繼續用烈酒爲他的傷口消毒。
衛汐雪已經轉過身去,她雖然名義上已經是南風夫人,實則還是處子,何況,就算歐陽元朗從前與南風無塵關係親近,他如今也已是成年男子,讓她這般看着他滿是傷口的身子,她還是有些臉紅。
其實,柳曼槐何嘗不難堪。
消毒之後,她拿着那金創藥,輕輕塗抹在歐陽元朗傷口上。背上的傷還好說,當手指移到歐陽元朗胸前的時候,她的手微微顫慄了一下,脖子和耳根泛起一抹粉紅。
歐陽元朗敏感地察覺到她的停滯,擡眼一看,只見她低垂着眼簾,耳後一片詭異的粉紅色,呼吸都有些緊張,似乎帶着一絲羞澀。
歐陽元朗一愣,都是男人,還是醫者,這陳珂怎麼如此反常?
他自然不知,柳曼槐雖說每日在傷兵營給傷兵療傷,但平素那些傷在下肢的傷兵,她都巧妙地交給了王醫官處理,除了歐陽英睿,她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面對一個只穿了中褲的男人。
歐陽元朗抿了抿脣角,突然發現拋開陳珂那雙難看的吊三角眼不說,其實她的睫毛很長很好看。這麼美的羽睫他從前似乎只見過一個人有,那便是他的尋雁。
猶記那日在明山,自己幫尋雁將風箏放上天,身前的她長長的羽睫就是這麼美。
一時間,歐陽元朗愣在那裡,癡癡看着柳曼槐半閉的睫毛,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柳曼槐的手指離開他的胸前和腹部,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