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心跡

燕國的深秋多雨,今日正是上元節,賞月的假日,然而,卻細雨濛濛,天空陰霾的厲害,根本就看不到一絲月光的存在。司徒雄和龐漣漣漫步在細雨中,由司徒雄撐着傘。

他儘量地給龐漣漣擋着雨,自己又不敢靠得龐漣漣太近,因而,整個身子都暴露到了雨中,而一把小傘,似乎遮擋不住龐漣漣的身體,雨水也打溼了她半個身子。

龐漣漣一直低着頭,不敢說話,面上盡是紅霞。

司徒雄卻是愁眉苦臉,仰頭看着天空,雨水落的滿臉都是……

這兩人倒也奇怪,並肩行在雨中之中,卻是一個望天,一個看地,看模樣似一對小夫妻,又似並不相識……

兩人靜靜地走着,細雨中,龐漣漣擡起了臉,眼見司徒雄將傘撐給自己,而他卻躲的遠遠的。心中甜滋滋地,覺得司徒雄又體貼,懂得照顧人,又是個守禮的公子,越看越是歡喜,臉上也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

司徒雄感覺到了什麼,低下頭來一看,只見龐漣漣這張大臉倏然而紅,兩人視線接觸,龐漣漣猛地又低下了頭去。

司徒雄臉上微微抽動,皮膚泛起一層雞皮疙瘩,說實話,通過短時間的相處他覺得龐漣漣這姑娘很是單純,若是拋去這身皮囊,到也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子。

只是,男人又有幾個不是視覺動物,何況龐漣漣這麼一堆,堆在這裡着實難看了些。

司徒雄即便心裡儘量地讓自己平靜,可每次一看到她的臉,就會渾身地不得勁,也說不出怎般的難受來。

龐漣漣沉默了一會兒,覺得自己也不能總是這般不說話,便試探着說道:“公子,你、你是怎麼認得我的……”

司徒雄頓了頓,聽着龐漣漣說話,感覺輕聲細語,倒是十分好聽,可低頭再看她這身軀,身體好似從臀部而起,倏然一緊,一直緊到了嘴脣,話也有些說不出來了。

猶豫了片刻,這纔將頭擡起,不敢看龐漣漣,勉強地張口,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只是當初路過的時候,看到府上的下人在驅趕一個小乞丐,而胖姑娘卻阻攔了下人,給那小乞丐送吃食。當時便覺得姑娘非同尋常,官宦人家的女子,一般看着這種流民,都避之惟恐不及,而姑娘卻能如此,着實令人刮目相看。”

“僅僅是如此嗎?”龐漣漣隱約記起,的確是有這麼回事,不過,這事對於她來說,並算不得什麼稀奇之事。燕國作爲中原四國中最爲清貧的國家,流民是很多的。逃難來到幽州城的,大多都被官府遣散了回去,可也有不少漏網之魚,這些人經常四處乞討,一般看着老人和小孩,她都會送些吃食給他們,便是現在也是如此。

因而,她並不記得司徒雄說的是那次,對司徒雄也沒有特殊的印象,不過,司徒雄這般一說,她仔細想了想,反倒好似有這麼回事一般,只是自己也不能確定,也就不對司徒雄有任何懷疑了。

司徒雄聽龐漣漣問起,仰着頭,在細雨沖刷下說着瞎話,感覺良心在輕微的顫抖了幾次,隨即便沒有了感覺,接着又道:“難道,這樣還不夠嗎?”

他這麼一反問,反倒是讓龐漣漣心中一蕩,不好再說什麼了。本來想問一些細節的心思,也蕩然無存了。

司徒雄低頭望向龐漣漣,見她面色羞紅,嘴角還帶着些許笑意,不禁在心裡暗罵林風,這採花賊對付女人的確是有些套路,只可惜,自己所用的對象,卻是如此一強壯軀殼下的柔情女子,實在是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心中思索着,他不由得將目光投向了跟在他們身後的丫鬟,見那丫鬟眉清目秀,心中又不由得感嘆,若是這龐漣漣的外表和丫鬟換上一換,倒也是一件美事。

只是,他這般看着丫鬟,卻被丫鬟狠狠地回瞪了一眼。

龐漣漣不知司徒雄心中的想法,依舊低着頭,對司徒雄的好感愈發增加,隔了一會兒,輕輕咬了咬自己的厚脣,低聲說道:“公子若不嫌棄,今日便到我家中赴宴如何?”

司徒雄差點便沒躲到一旁去,硬了硬頭皮,這才面色一緩,道:“還是不去府上叨擾了。若是姑娘不嫌,我們便在外面隨意吃上一口吧。我是個粗人,怕到了府上,反倒不好。”

司徒雄的話中之意,是怕到了旁府忍不住會跑出來,而龐漣漣顯然理解錯了,覺得司徒雄是怕見到自己的父親。她聽人說過,男人愈是在乎一個女人,便愈是怕見到家中長者,因爲,他們會在心裡擔心被看不上。

說實話,燕國的女子,許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未來的夫君,自己都沒有見過面,便要在洞房之中相會的,也有不少。像龐勇這般從軍之人對家中子女的約束一般都比較寬鬆一些。

以前龐漣漣還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現在想來,倒是比那些待字閨中的柔弱姑娘們幸福地多了。

聽着司徒雄的話,她併爲猶豫多久,便點頭答應,道:“既然公子如此說了,便依公子。”

小丫鬟本來想上前阻止的,聽到龐漣漣已經答應了下來,蹙了蹙鼻子,上前道:“小姐,你這人,便是太過心善了。這般下去,指不定被什麼人騙了。”

龐漣漣輕輕推了推丫鬟,道:“環兒,莫要瞎說。”

小丫鬟見勸亦無用,便住了口,又瞪了司徒雄一眼,她總覺得司徒雄不像是什麼好人。突然冒出一個人來,便喜歡上了自家的小姐,她平日裡和龐漣漣在一起待習慣了,倒是沒覺得龐漣漣太過難看。

可也深知龐漣漣並不好看。

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原因無非就是兩點,要麼喜歡她的貌,要麼喜歡她的才,才貌雙全的女子,更是被人所追求。

可她卻並未從司徒雄這裡看出半點原因來,司徒雄沒有和龐漣漣相處過,自然不知道她有沒有才,而單單是看龐漣漣的外表,這等容貌,如何能被人看中。

她倒是沒想過司徒雄是來騙取龐漣漣信任的,只是覺得司徒雄可能是看上了龐家的家世,這纔不惜出賣自己的感情,來追求龐漣漣。

而她對於這等爲了權勢而欺騙一個女子的做法,很是深惡痛絕,因而,對司徒雄沒有一點好感。不禁忍不住又瞪了司徒雄一眼,這才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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