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
鍾白點了點頭道:“讓貧道來看看。”
“是,快!都撤開些地方,讓道長來看看!”
那統領方一下令,衆人便趕緊讓出了一條路。
鍾白也沒多做耽誤,便走了上去。
蹲下身子扶起那躺在地上的士兵。
這地上的灰塵極厚,又是夏天,那士兵的鎧甲上自然是沾了不少的灰塵。
但是鍾白非但沒有嫌棄,反而直接將他的身子扶了起來,靠在她的腿上。
衆人看到這一幕,都心升敬意,還記得上次有一個士兵出狀況的時候,她也是絲毫沒有嫌棄的救治。
在大家的眼裡,這道長是一個極爲冰清玉潔,乾淨至極之人,本以爲他不會那般親近的與人接觸,可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看來,道長他真的是一個好人。
將那士兵扶到腿上靠着,她纔看清這士兵的臉,有些病態的蒼白,不像其他的士兵,被訓練的一臉小麥色,他的臉色很蒼白,還不斷的流着汗,而這種狀態八成是中了暑了。
還戴着吸熱的帽子。
鍾白直接將那頂帽子取了下來。
緊接着,那士兵的頭髮便順勢散了下來。
給鍾白的第一映像便是,這髮質竟如此的好,烏黑亮麗的,真不像是男人的頭髮,而且他還只是個士兵,可士兵的頭髮不都是在頭頂紮上一個髻的嗎?
仔細一看,才發現那紮在頭頂用的布繩什麼時候斷了,所以他的頭髮纔會散下來。
鍾白將他的頭髮攏到背後,用衣袖擦了擦他臉上的汗水,這人身體格外的發燙。
這纔將手指靠近他的脈搏。
那脈搏確實跳的很不規律,時快時慢的,難怪會暈倒。
“你便不要再懲罰他了,他定不是故意偷懶的,方纔貧道與他診了診脈,他的身子骨本就不好,這會兒又中了暑,所以纔會暈倒的。”
“正值夏日,天氣本就炎熱,你可將訓練量挪到早晨和傍晚,午後時適當的減少訓練,也好讓他們身心放鬆,否則一直這麼疲憊下去的話,暈倒的可就不只是他一人了。”
“再者,在疲憊的情況下訓練,並沒有多大成效,這個道理你可明白?”
鍾白擡起頭來對着那將領說道。
衆人也都點了點頭。
“道長言之有理,隨後屬下便去與將軍商議。”
鍾白點了點頭,用本就寬大的衣袖在那人的臉旁輕輕的扇了扇。
之後,輕輕掐了掐他的人中。
沒過多久,那人便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剛入眼的便是那張緋紅好看的脣。
那士兵有些懵,眼神也有些不解迷茫。
鍾白莫名的覺得這人的反應有些有趣。
淡笑道:“你身子骨本就不好,便不要再偷偷摸摸的偷懶了,若是堅持不住,便可直接與他們說,定會給你時間緩緩的,逞強做什麼?”
那士兵這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會兒正靠在人家懷裡呢。
“我……我……”
掙扎着想要坐起來,嘴裡只念叨着“我”字,便再也說不出別的什麼了。
鍾白也覺得甚是有趣,這人好歹也是個七尺男兒,怎的如此膽小。
鍾白將他的身子壓了壓道:“你這會兒還沒緩過神來呢,便就安生的靠一會兒吧。”
“你……你是誰?”
那士兵小聲的問到。
鍾白驚訝了半晌,這軍營裡還有不認識她的人?
“你不認識我?”
“不……不認識……”
士兵疑惑道。
“道長,你別理他了,說不定他腦袋不正常呢!”
一旁的一個士兵說道。
鍾白搖了搖頭道:“行了,你們且都回去休息吧,午後的陽光確實有些刺眼,無法訓練的。”
“那道長您?”
“貧道過會兒便回去。”
隨後這一羣人才離開。
此刻這炎炎烈日下,便只剩下她與這士兵了。
“你可是真的偷懶了?”
鍾白問道。
“我……我沒有,我只是有些困了,所以才靠在牆角打盹兒的,我不是故意不去訓練的!”
這士兵趕緊奮力的解釋着。
“你不用這般着急的解釋,貧道沒有要訓你的意思,你身子骨本就比他人弱些,訓練時要有適當的量,否則你這身子是熬不住的。”
“可……可我若是不與他們一同訓練,便會落後的!”
“是這個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在這軍營,除了蠻力還有什麼?”
鍾白問道。
那士兵緩緩地搖了搖頭。
鍾白指了指他的腦袋。
“還有這裡。”
“有一個智慧的頭腦比那些蠻力要強上許多,再加上你可以訓練你擅長的東西,不一定他們訓練的東西你都要訓練,你可懂?”
那士兵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鍾白也覺得今日自己有些奇怪,她幹嘛要與一個小士兵說這些。
“好了,你也緩的差不多了。”
鍾白將他的身子扶了起來,站定。
“你快回去吧,午後陽光太烈,別再將自己曬壞了。”
那士兵點了點頭便往一個方向跑去。
鍾白又搖了搖頭,這人,好歹說聲謝謝吧,方纔她可救了他呢,還與他說了那麼些話,放着一般人,她可不會與他們多講的。
可方纔還暈着呢,這會兒便能跑了?
翌日一早,鍾白決定去牢中看看嚴鴻飛。
許多日沒有見他了,也不知他的傷好了沒有,那顆藥他服了沒有。
走在門外,看到門邊有侍衛守着,她也不知該如何。
剛準備扭頭就走,便被人叫住了。
“是你?!”
聽到這聲音,鍾白轉過身子看着那人,他爲何會這麼說?
走近一看,才知道那人竟是上次她所救的那個士兵,可他爲什麼在這裡守着?
“你怎麼會在這?”
“我……我是幫方纔這人看着,他去了方便去了。”
鍾白點了點頭。
“不過,你怎麼會在這牢房中?”
那士兵問道。
“呃……閒來無事,便出來逛逛。”
“逛到牢中來了?”
看着那人的表情有些奇怪,他爲何與她說話總是這般隨意?
鍾白緩緩地點了點頭。
“我猜你到這裡另有目的吧?”
鍾白心思一提,看着他道:
“你想多了,貧道這便回去。”
鍾白正轉身準備離開,可是她便感覺一個猛然間,她的身子被人從身後禁錮住。
那人胳膊放在她的脖頸間。
嘴巴也瞬間被捂住。
忽然間轉身進了牢房。
“籲……別說話,外面有人來了。”
只聽那人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嘴上的味道有一瞬間的熟悉,但是情況有些緊急,她也沒來得及多想什麼。
牢房外有細小的腳步聲,漸漸穿過。
聽到那聲音,她便聽話的點了點頭,這會兒,那士兵才放開她。
直到那腳步聲漸漸離去,鍾白才緩緩鬆了一口氣。
“你緊張什麼?”
那士兵忽然在她耳邊問。
鍾白趕緊脫離開他的束縛,轉過身子站定。
“緊張什麼?”
鍾白反問。
“你若是不緊張,方纔爲什麼不反抗?我說有人來了,你也緊張的跟我躲了進來。”
天吶,這個小士兵居然敢這麼跟她說話,好歹在這裡,她還是比較受人尊敬的謀士吧,這小道士似乎與他人不一樣,一點都沒有尊敬的意思,反而很隨意啊。
“方纔是你拉着貧道進來,貧道只是沒有搞清楚狀況而已。”
“是這樣嗎?”
鍾白不願與他多說,而此刻他們正呆在這牢房裡。
也就是這牢房裡還有另外的一個人,那就是嚴鴻飛。
“好了,你別說了,你先出去,貧道有話要與他說。”
“這便是你到這來的原因?”
那士兵又問。
鍾白轉過身子與他道:“這是貧道的事情,你不覺得你管的有些多了嗎?”
“記住你的身份!出去!”
鍾白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嚴厲。
那士兵深深的看了她兩眼,還是出了門。
這會子,牢房才安靜下來。
鍾白便立即走到嚴鴻飛身邊。
拍了拍他的肩頭。
他才緩緩地睜開眼睛。
一看是她,便立即將她的身子拉下,抱在懷裡。
“你爲何會來?”
“來救你出去啊。”
嚴鴻飛的聲音有些急切。
“這裡是敵營你可知道,如此危險,你來做什麼,快快尋找機會離去!”
鍾白被他忽然間的動作嚇到。
“我若走了誰還會來救你啊。”
“我嚴鴻飛還不至於要讓一個女子來救,你快尋機會出去吧,不用管我。”
“我已然在這裡呆了這般久了,也取得了他們的信任,若是救你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我不要你爲我冒險,只要你好好的,對我來說便比什麼都好。”
嚴鴻飛的聲音有些沙啞,說出這話,鍾白覺得這可能是他說的最溫柔的一句吧。
忽然不知道該回他什麼了。
“你將那藥丸服下了嗎?”
鍾白如轉移話題一般的問。
嚴鴻飛沒有回答,只是看着她,今天的他越發憔悴,鬍渣又長長了幾寸。
鍾白便猜想到他沒有服下那藥。
有些生氣。
“既然沒服,便將那藥還給我吧。”
嚴鴻飛沒有反駁,而是從衣服裡將那顆藥丸拿了出來。
還是如那天她交給他時一般,完好無損。
嚴鴻飛將那藥丸遞給鍾白。
鍾白接下那藥,拿在手裡端詳許久。
“你真不吃?”
鍾白問。
嚴鴻飛依舊沒有說話。
“你是怕有毒還是什麼?你覺得我會害你嗎?!”
鍾白以爲是這樣。
便將那顆藥丸喂進了自己的嘴裡。
“那我便與你試試看這藥丸到底有沒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