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臉是如此的年輕,從中國人的審美角度來說,這張臉也絕對稱得上英俊。
可惜,此時這張臉在納尼斯中尉看來卻是如同噩夢一般,兩個戰士一轉眼就沒人了,相信任何人都會與納尼斯中尉擁有同樣的心情。
所以,納尼斯中尉沒有別的想法,他只想一槍就將這個噩夢打碎,讓這個噩夢見鬼去吧。
此際,納尼斯中尉甚至都可以想像當他將板機扣下去之後,那張中國軍人的臉上會出現一個大洞,然後是鮮血腦漿橫飛,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讓他解恨一般。
扣動板機,一定要他死,納尼斯中尉心裡發瘋似的咆哮着。
卡吧,然後應該就是砰的一聲槍響,然後就是那張可惡的笑臉變成了一個爛柿子,原本應該一切都是照這樣發展下去的。
可是……可是突然間,納尼斯中尉發現了一個讓他無比吃驚的問題,因爲他想像的所有動作都沒有實現,實際上在他做扣板機的動作時就出現了意外。
用力將食指扣下,可是讓他無比驚訝的是,他竟然扣不下去,他手中的伽蘭德狙擊步槍竟然扣不下去了,這怎麼可能呢?
一個狙擊手的槍就如同他的生命一般,他們對自己手中的槍槍況都異常的熟悉,在上戰場之前,納尼斯中尉可是再三檢查過自己的裝備,他絕不相信自己的槍突然間出現了問題。
可是讓人無比意外的是,他的槍竟然就這樣的扣不下去了,子彈也就根本無從擊發。
發生了什麼事?一種別樣的心寒涌上了納尼斯中尉的心頭。
然後他陡然覺得背上一冷,一股彷彿讓他靈魂都冰凍的殺意衝他直撲而來。
這是死亡的感覺,還有致命的氣味?!納尼斯中尉幾乎是憑藉着多年戰場浴血練就出來的本能反應,他連忙將身子一偏,這個時候他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將目光從瞄準鏡上移開,在瞄準鏡裡的那個中國士兵依然帶着一種奇怪的藐視看着他,然後身子就像箭一般地向他所在的位置猛撲過來。
對於這個中國士兵似乎想向他發起攻擊,其實納尼斯中尉並不是太擔心,因爲這個中國士兵最少與他相距有十五米遠,他唯一擔心的是身後的那股寒意,還有他心裡無比詭異地感覺到狙擊步槍突然出現的問題,在一種危險的預感下,他只想閃開一邊,然後再看他的身邊出現了什麼問題。
說實話,納尼斯中尉現在什麼敵人也沒發現,他唯一感覺到的就是一股殺意,還有感覺到的死亡氣息,在這種不良感覺的驅使下,他不顧一切地開始閃避。
但是閃避起來卻並不是那麼順利,第一時他突然發現他的上身轉不過來,因爲他感覺到扣板機的食指一陣劇痛,似乎他的食指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他一使勁動槍,他的食指就鑽心地痛。
強烈的恐懼籠罩住了他,納尼斯中尉終於意識到是真的出了問題了,一個未知的敵人可能就在他的身邊,很有可能他正拿着匕首或是槍支正向他攻擊而來,而且他還控制住了他的槍?!
納尼斯中尉不知道敵人是如何控制住他的槍的,不過當身後的冷意越來越盛之際,納尼斯中尉終於做出了一個無奈的決定,槍拿不動了似乎被卡住了,於是他立即棄槍,身體向側邊一滾。
“噢!shit!”
說起來納尼斯中尉的反應已經是極快了,而且還不顧一切地放棄了手中的狙擊步槍,也相當於放棄了自己的第二生命,但他還是感覺到右胸傳來了一種劇痛,他甚至可以感覺到一把利刃無情地從他的皮膚上鑽了進去,然後擾動了他的血管,挑動了他的神經,讓他感覺到劇痛無比。
“被人攻擊了,是誰?他竟然就在我的後面!”
爲了活命,就算刀子扎進了他的體內,納尼斯中尉還是不顧一切地向地上倒去,納尼斯中尉感覺到刀子在他倒下勢能之中給他身體上留下了一道深深在劃痕,可是萬幸的是起碼他的性命暫時保住了。
刷的一聲,危險離納尼斯中尉就只有咫尺之遙,這麼近的距離下,敵人一攻不得手,想必依然會緊逼而來,他還遠沒有脫離危險區,他反應也是極快,在倒地的同時,解放出來的雙手向後腰上一握,一道寒光閃過,他從腰上已經抽出了軍刀。
果然,他的身體還沒有完全落地,他就感覺到一個身影又向他撲了過來,納尼斯中尉駭然失色,此時根本不顧什麼‘世界第一特種兵’的榮譽了,他嚇得連身上的痛也忘了,連忙身體兩個翻滾,同時拼命地在翻滾的同時將右手的軍刀向上一撩。
“媽的……”
這無疑是一個極爲明智,也極爲讓人感覺到意外的動作,沒人會想到在如此困難的情況下,納尼斯中尉還會有這樣的一刀出來,納尼斯中尉有些驚喜地感覺到軍刀似乎碰到了什麼特體,然後身後傳來這一句他聽不太明白的中國話。
“刺中了嗎?殺傷力大不大?”
納尼斯中尉根本無時間去看後面的敵人是個什麼模樣,他剛刺出的這一刀又傷得後面的這個敵人如何,他現在感覺到死神就好像在他的身邊親暱地不願意離開,他感覺到一身發冷,直覺知道他可能一停下來,迎接他的就是死亡,他不敢期望剛纔那一刀能重創身後的敵人,只要能擋一下後面的敵人他就滿意了,於是乎他依然拼命地向前滾動着,還好的是下面似乎有個坡,還好他其實早就發現了這個地形,這個時候爲了保命,他正想借用這個坡所以才向這個方向滾的,身體一空,然後他的身體就控制不住地向他滑落了。
按理,碰到這種場面納尼斯中尉應該不知所措纔對,可是此際他卻一點也沒有不高興,反而有些慶幸的意識在其中,他知道因爲這個坡他起碼稍微地擺脫了一點後面的敵人了。
“是誰,他怎麼跟在我身後的?”
一邊向下滾,納尼斯中尉一邊不可思議地心裡想着,不過久經戰鬥的他還是能夠極時的反應,一邊向下滾的時候,他一邊又從腰間摸出了自衛的手槍,在很短的時間內擺出了攻擊的架式。
“絕不能讓敵人這樣的跟蹤殺來,我必須反擊!”
意識到危險,在他加入美國海軍突擊隊時的第一天,他的長官就曾經教過他,在極端困難的環境中其實不存在什麼防禦,進攻就是最好的防禦,他知道自己亡命的亂逃絕不是什麼好主意,此時如能抽隙給這個後面的敵人一槍,沒準還有反敗爲勝的機會呢?
幸運的是,後面的壓力似乎越來越小了,納尼斯中尉有些驚訝地感覺到,身後的那個黑影似乎並沒有跟着他過來?
這讓納尼斯中尉有些不能理解,他不知道爲什麼後面的那個敵人爲什麼會沒有跟過來,按理在他處在如此不利的位置下,後面的敵人就算不再用嶄刀來攻擊他,一槍解決他也很有機會啊,可是那個敵人竟然就這樣的放棄了。
滾勢立即放緩,感覺沒有敵人跟了上來,納尼斯中尉開始控制着自己的身形,他用力將身體控制住,然後忍着痛,將身突地立住,單腿跪在地上,擡起手中的槍終於返過了神立即對準了身後。
砰!
可是也就是在這時,槍聲突地響起了,這個時候納尼斯中尉甚至還沒看得清山坡上的情況呢,這個時候槍聲突然就響起了,納尼斯中尉絕對相信這一槍跟他無關,這個時候的他還只能夠剛將槍舉起,連射擊的姿勢還沒有擺好,他又如何進行攻擊呢?
當然順着槍聲,他還是能判斷出槍聲來自何方,讓他一身發冷的是,他竟然感覺到槍聲似來自他的身後,此際他陡然又想向,剛纔他是向前撲出的,以期落向這個山坡,可是他卻忘了這個位置似乎是面對着開始他瞄準的那個中國士兵的方向,而那個士兵方纔正快步而來呢?
呃,一想到這裡,納尼斯中尉不由得心中一陣顫抖,有種剛出虎口又入狼窩的恐怖,因爲槍聲正是從他的身後響起啊,難道說是那個年輕的中國士兵向他開槍了嗎?
“啊!”一聲慘叫傳到了納尼斯中尉的耳裡,讓納尼斯中尉揪緊的心不由得一鬆,因爲他發現這槍聲竟然是來自山坡的上面,也就是現在他的正前方,他來時的方向。
“誰被打中了?”
此時發生的太多緊急情況讓納尼斯中尉有些大腦反應不過來了,這個聲音有些耳熟,可是他也沒有時間去細想了,他只要一想到,如果槍聲再次想起,目標是他現在露在後面那個志願軍的槍口下時,他就感覺無比崩潰,於是他幾乎是想也不想將半蹲起的身體立即伏了下去,然後向身後一翻,剛好身邊有一棵大樹,他死死地閃到了大樹後,終是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砰砰砰!
果然與他想的情況很相似,就在那聲慘叫之後,隨後就是槍聲大作,聽到這些槍聲,想到手中的小手槍,納尼斯中尉感覺自己就好像是一夫菜板上的肉,隨時都有給人哚了的可能,但是他卻偏偏沒有辦法來應動,他只能被動地伏着頭躲在大樹後,就像一個烏龜般自我催眠似乎這樣就不會有人來傷害他。
砰砰砰,轟隆轟隆!
“啊啊啊!”
伏在大樹下,耳邊瞬間到處都是槍聲和爆炸聲,一時間納尼斯中尉都有種感覺他好像又回到了當初的諾曼底登陸的海灘一般,那時他的身邊到處都是大炮和機槍子彈的攻擊,前面都是德軍,到處是他們的火力,而且天上還有飛機大炮肆虐,沒人知道子彈會落在那裡,沒人知道炸彈會落在何處,要想活下來,只能看自己的運氣了,現在的納尼斯中尉就有這種感覺,幾分鐘功夫飽受驚嚇的,而且身上還帶着刀傷的他只能自己給自己壯膽似的大叫起來。
還好的是,子彈亂飛,碎片彈屑在天空中劃出了尖嘯之音,讓他無比幸運的是沒有一個落在他的身上,他竟然活了下來,只是在他伏着的時候,大腦都有些瘋狂之際,感覺到從坡上滾下一個有些柔軟的物體撞到了他的身上。
不知道這是一個什麼物體,但是有種人身上的騷味,還有血腥味,兩種味道夾在一起,而且這個物體似乎撞在他身上之後就一動也不動了,納尼斯中尉甚至都不敢擡起頭,那一會他竟然會像大多數在戰場上受到巨大的驚嚇的士兵一般,整個的在精神上將自己封閉起來。
槍聲、爆炸聲不知道響了多久,納尼斯中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到底是那方取得了勝利,但是當他沒有聽到槍聲之後,他卻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人抓起來。
“納尼斯中尉,你給我起來!醒醒,你給我醒過來!”
一個高大的身影幾乎貼着他的臉發出了怒吼,納尼斯中尉有些迷糊地看着面前的人,眼神一片空洞,他好像看到了眼前的這個人,可是卻又好像什麼也沒有看來,這種模樣非常的詭異。
“隊長,他可能精神上受到了刺激!”
納尼斯中尉有些無知無味地聽到了身邊似乎又有人說話,這個聲音好像是一個叫做溫斯特少校的傢伙說的,反正在溫斯特少校說話的時候,納尼斯中尉都下意識地把自己當作一個局外人,試圖來逃避要面的這一切!
“有什麼辦法將他喚醒嗎?”面前這個似乎是約翰森隊長的大漢問着。
“我有個辦法,不過有些痛!”溫斯特少校面無表情地看着納尼斯中尉說着。
“痛點算什麼,死不了就行,你試試!”約翰森上校眉毛一挑一把就將納尼斯中尉扔到了溫斯特少校的手中,此時的納尼斯中尉感覺自己就好像是一個木偶一般,他的四肢還有神經都不太聽使喚,當約翰森上校把他扔出去後,如果沒有溫斯特少校扶着,他恐怕就倒在地上了。
“抓住他的手腳,不要讓他亂動!”
溫斯特少校很堅決地聽從了命令,不過他將納尼斯中尉放到了地上,然後就叫上了兩個美國大兵將他四肢控制住,緊接着他從腰間抽出了軍刀。
軍刀很鋒利,那上面的刀刃發出了讓人心寒的冷意慢慢接近了納尼斯中尉的身體,看到軍刀離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近,求生的本能讓納尼斯中尉恢復了一點意識,他眼瞳開始收縮,身子劇烈地擺動起來,試圖擺脫這種不利的局面,可是他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四肢,再加上身邊有兩人大漢抓着他,他根本無法移動自己的身體,只能看着溫斯特少校脫下了他右腳軍靴,然後用軍刀似乎對着他的大腳趾和腳食趾的間隙裡插了進去。
彷彿像觸電一般,一種讓人無法容忍的劇痛一直從腳趾處傳輸到了大腦中樞,納尼斯中尉感覺到自已痛得要死了,忍不住拼命地嚎叫起來:
“不!放開我!”
雙手劇烈地使勁,雙腳也試圖擺脫控制,在劇痛的刺激下,他的力氣竟然也出奇的大,溫斯特少校三人都隱約也有控制不住他了。
“好了!他醒了!”
大叫,狂叫,甚至叫聲裡都帶着哭意和求饒了,還好的就在這時溫斯特少校終於將軍刀抽了出來,然後示意兩個美軍將他分開,他冷冷地看了納尼斯中尉一眼,對着約翰森上校報告着。
“好痛,爲什麼用刀扎我?”
當他人的控制一放開,納尼斯中尉就像一頭暴怒的獅子一般跳了起來,然後對着溫斯特少校大吼着。
“中尉,你醒了嗎?”
可惜溫斯特少校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回答他,倒是約翰森上校皺着眉頭嚴肅地看着說道:“現在你能行動了,神智清楚了,這就是他扎你的原因!”
“是……是的,長官!”
納尼斯中尉一個激棱終於清醒了過來,這時他才發現似乎自己又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面對自己的直屬長官,約翰森上校在他的心裡積威頗深,他下意識的一個立正敬了一個軍禮。
“好了,恢復了就好,你休息一下,包紮一下你的傷口吧!”
約翰森上校雙眉緊皺,似乎臉上寫滿了煩惱,他竟然看了納尼斯中尉半晌,最後什麼也沒問,只給他扔下了一句這樣的話。
“發……發生了什麼事?”
納尼斯中尉腦筋有點轉不過彎來,他看了一眼煩惱的約翰森上校,又看了看冷漠的溫斯特少校,再瞅了一眼邊上的兩個同伴,這兩個同伴一個是西爾上士,一個是阿漢羅中尉,可是他們兩人似乎也一臉的沮喪,這一切讓剛剛清醒過來的納尼斯中尉感覺無比的詭異,一向強大不把困難看在眼裡的美國海軍突擊隊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情緒,他不禁有些困惑地問道:“默爾少尉和謝夫納中士呢?”
“他們?他們都死了!”
回答他話的是阿漢羅中尉,因爲阿漢羅中尉跟他關係一向比較好,不過阿漢羅中尉此時看他的表情實在有點怪異,順便還指了指遠處。
納尼斯中尉有些茫然地順着他的目光看去,身子不由得一震,卻發現在他原來的所呆的那棵大樹下竟然擺了四具屍體,其中兩個正是默爾少尉和謝夫納中士,另外還有兩具屍體與其靠在一塊,他們一身是血,臉呈青灰色,絕對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其中一個竟然還有半個腦袋被子彈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