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但此際汪洋眼裡瞬間盈滿了淚水,傾刻就洗卷而下!
滿目飄紅,血灑青青灌木,那具原本健壯的身體上正有鮮血止不住地潮涌翻騰着流向大地。
子彈擊中的是李東海的肩膀動脈上,但不僅僅是如此,這一槍是從李東海左側的頭部一路削下的,將李東海的左側頭部削去了一層皮肉,並且帶着大半個耳朵然後還深深地扎入了肩膀深處,讓人猛一看去就好像是有人用一刀狠狠地劈在李東海的側腦上一般。
但這還是不致命的,更加讓人難以接愛的是子彈還無情地打斷了李東海肩膀上的動脈,同時子彈還讓人絕望地鑽了進了李東海的肺部,所以李東海感覺到呼吸極爲困難,似乎想吸入一口新鮮空氣也是那樣的不容易,他用力地呼吸着,可血水從他的嘴裡狂涌而出,那帶着血泡的嘴脣在血色下反而無比的蒼白。
“不……不,東海,你……你給我堅持住啊!”
汪洋強忍着淚,跪在地上的身子一下子將李東海緊緊地擁在了胸前,然後一隻手顫抖地從自己的揹包裡拿着急救包,可是他越着急就越拿不出來,那隻手顫抖着激動着就是怎麼樣也找不到急救包,另一隻手試圖幫李東海壓住肩膀的鮮血狂涌,可是卻怎麼也壓不住,汪洋是如此的絕望,彷彿被雷電劈中,從未有過這樣的無助。
“隊……隊長,我……我……我幹掉了兩個……兩個鬼子……還有一個是中校啊……”
可是,不看到汪洋過來,並且將他擁在了懷裡,李東海似乎因爲姿勢舒服了一些,他喘息得反而不是那麼激烈了,看着汪洋李東海似乎眼中有些發光,他甚至有些興奮,然後對着汪洋彷彿以前獻寶似的在眼裡露出了幾分得意。
“是……是,我……我知道……剛纔你打死的那個還是一個敵人的中尉!”
汪洋眼睛再也忍不住急流而下,他終於拿出了急救包,一邊和李東海安慰地說着,一邊將急救包死死地壓在他的肩膀上,可是血怎麼也止不住,這種傷勢除非現場就是手術在場,一邊給李東海輸血,一邊將他打斷的動脈進行續結,李東海纔可能有生還的希望啊。
可是,面前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還在說他的戰績,汪洋心都快碎了,右手死命的壓傷都無效,讓他感覺到手足無措,他都忍不住大聲地罵道:
“他媽的,我知道你無敵神勇,可是你小子……你小子給我活下去啊,怎麼就中彈了……”
“你小子來的時候沒給自己算上一卦……算上一卦嗎?給我他媽的支持住啊,我們還要戰鬥……”
看了這個傷勢,根據多年的戰鬥經驗,汪洋絕望的知道,這種傷勢絕對是沒希望救得過來的,流了這麼多,李東海身體正是慢慢變冷,汪洋又急又傷心,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
“隊……隊長,對……對不起,我恐怕不能再跟你一起去打……打鬼子了……”
很明顯,則才李東海無比高興地向汪洋獻寶都有點回光返照的味道,聽到了汪洋的狂吼,李東海眼裡露出了一絲痛苦的神色,他似乎想努力坐起來,可是他卻發現一身的無力,感覺到自己越來越虛弱,他似乎知道自己不行了,他用目光看着汪洋這一會竟然彷彿變得極爲安靜。
“其實……隊……隊長,來的時候我……我算了卦的……可惜我只記得……幫……你算了,你的卦像雖然血光之災……卻……卻有貴人相助,只能……能說有驚無險……”
說到這裡,李東海臉上竟然還露出了一絲笑容,然後得意又帶着一絲遺憾地說道:“可惜……可惜我算對了你的……卻沒有算自己的……”
“聽我那個半仙老爸……老頭子說……自己不能給自己算……算命的,因爲……因爲這樣命會越算越薄……所以……隊長,對……對不起……所以我每次出戰……戰,都是算你的……只要你……安全,我就想我也一定會……會沒事,可……可是沒有想到……想到,你的命比我命要硬……”
“不!兄弟,你給我醒醒啊,我不怪你,不怪你算我的命啊,你再起來給我算啊~!”
“媽的,老子命硬,你怎麼算都沒事,可你他媽的別死啊!”
“你他媽的給我睜開眼睛啊!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啊……你小子快起來給我算命啊……”
說着說着,李東海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弱,到最後都微弱如絲,漸漸的他的眼睛開始神,他的氣息變得若有若無,當汪洋的半邊身子都幾乎被李東海身狂涌的鮮血給弄溼後,終於他的脖子一偏,臉上帶着一絲笑意還有幾分遺憾就這樣的犧牲了。
汪洋心中無比悲痛,他沒有想到這小子原來每次出征的時候還是算了命的,而且還是在汪洋多次警告他的情況下,他還依然搞這些迷信,偏偏讓汪洋有些哭笑不得,又傷心無比的是,難怪這小子每次出征都是跟自己才主動請戰,原來他都是算好自己出徵後沒事,這小子纔會主動請纓。
可是……可是越這樣,汪洋的心卻越是難以接受。
李東海說是相信自己命硬纔跟着自己,可是實際上說白了也就是相信自己,就是說李東海只要讓認爲隊長在這次出征的時候是安全的,那麼他汪洋就會帶着大家殺出去,李東海每次都這樣算對了,都平安無事,可這一次他汪洋卻辜負了李東海的期望,李東海就這樣的犧牲在他的面前,這事怎麼會不讓汪洋悲痛欲絕呢,他感覺自己辜負了戰友的信任,他甚至無比的自責。
“媽的,死洋鬼子們,你們拿命來,給我兄弟抵命吧!”
汪洋悲痛欲絕,可是並不代表着他現在已經到了不清醒的地步了,李東海的犧牲反而更是激起了他心中的無盡憤怒,他好像是被一隻被激怒的叢林野獸,當他聽着遠處的槍聲,想着遠處李中華他們還在苦戰,當他再次從李東海的身上擡起來的時候,不知何時汪洋的一雙眼竟然又變成了血紅一片。
“兄弟,你等着!我一定讓洋鬼子來給你陪葬!”
咬着牙,汪洋輕輕地將李東海放在身邊的地上,然後霍地一下站了起來,這個時候他的雙眼紅得怕人,就好像身體裡全部的鮮血都涌到了眼中,讓雙眼的血紅無限的放大一般,帶着幾分詭異和十二分的殺氣,只見他的身體一轉,身體竟然比開始的前進速度彷彿還快了好幾倍,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人影一閃他就憑空在這裡消失了一般。
無盡的怒火將汪洋的大腦燒得一塌糊塗,這時他的他就好像是上天派下來的殺戮魔神,很久很久時間汪洋的雙眼就沒有過這樣詭異的血紅一片了,但是當他的眼睛再次變成這樣的血紅一片時,他的體能和速度就成幾何倍的增長,心裡帶着的那種無盡的殺氣彷彿連叢林中的樹木也隨着林風而動,竟然主動給他讓出一條道來了。
殺氣翻涌,林間到處一片蕭瑟,當汪洋如箭一樣飛奔出去的身影快速的向敵人接近後,所有的槍聲和爆炸聲彷彿在汪洋的耳裡再也聽不見了,汪洋唯一關注的就是敵人在那裡,這時的他彷彿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躲避,在他的字典裡彷彿就只有殺戮,只要是他的敵人一旦被他發現,那麼就只有在他的沖天怒火中焚身碎骨。
什麼是‘魔鬼戰士’?這纔是‘魔鬼戰士’!
許多的美國海軍突擊隊隊員都聽說過汪洋‘魔鬼戰士’的名頭,這是從汪洋在第一次與美國海軍突擊隊進行交鋒時就給這些美國海軍突擊隊的隊員留下的記憶。
‘魔鬼戰士’多久恐怖的名頭,每個美國海軍突擊隊的隊員都聽說,可是到底恐怖到什麼程度,他們卻並說不上來,可是到了今天,他們卻一定會知道汪洋這個‘魔鬼戰士’的名頭是怎麼來的,這時的汪洋就是一陣風,就是一個炸雷,只要誰被他給沾上,那就必然會粉身碎骨,連渣子也不會剩下的。
槍聲砰砰作響,爆炸聲時不時的響起,但這個時候汪洋已經全然不顧這一切了,他的心裡只有殺戮,血債必須用鮮血來償還,他要用美國海軍突擊隊所有人的性命前來填補他心中的憤懣。
瞬時間,林間殺氣沖天,汪洋發出了一聲叫人聽了都感覺到無比心寒的狂吼,就這樣的向敵人衝了過去,他一往直前,就算是十匹馬也拉不住他了。
而在這個時候,在美國海軍突擊隊突前隊員後面響起的槍,還有汪洋的狂吼,其實早就已經驚動了在前面作戰的李中華和史東來他們,而聽到在自己的不遠處後背更是響起了連聲的慘叫、槍聲和汪洋的怒吼,唯一在與李中華他們進行交戰的三個美國海軍突擊隊更是驚呆了。
在他們的後面竟然出現了志願軍的特種戰士?那裡不是有史坦克少校,那裡不是有約翰森隊長嗎?這可是美國海軍突擊隊裡如同神一樣的存在啊,他們轉戰世界各地,沒有任何的敵人能擋住他們的進攻,可是……可是爲什麼現在後面不見他們擋住敵人,反而有志願軍的特種戰士從裡面衝了過來?
三個美國海軍突擊隊隊員一下子全被給眼前的所發生的事震驚的難以自己,他們難以相信地看着他們開始在追殺的志願軍特種戰士聽到他們後面發生戰鬥後緊抓時機,不顧一切地向他們反壓了過來,同時他們又聽到了在他們身後有一個身影如風地一般向他們逼近,這那像風一樣卷的來戰士口裡發出讓人心驚肉跳的怒吼,似乎轉眼就要衝到他們面來了。
怎麼辦?三個美國海軍突擊隊的隊員面面相覷,他們不由自主地將目光都放到了現在他們三人中的最高長官溫斯特少校的身上。
溫斯特少校臉色蒼白無比,他看着面前的納尼斯中尉,還有沙爾克少尉大腦一片漿糊,場景何其的相似啊,那天在南朝鮮的團指揮部也是他被這幫志願軍的特種部隊圍攻,那一次他近乎是裝死才換回來了性命,可是今天他還能裝死活下去嗎?
“納尼斯中尉、沙爾克少尉,擋住前面衝來的兩個志願軍!”
不過,這個時候的溫斯特少校當然不知道除了他們三人以外,其他的美國海軍突擊隊的隊員已經死的死,傷的傷根本就幫不了他們的任何忙了。
但是這個小子還是聽到了他們後側的槍聲,那裡是莊小來正在和那些南朝鮮部隊較勁呢,在溫斯特想來卻是變成了約翰森上校帶着史坦克少校他們正在和志願軍作戰呢,他當然絕對不相信裝備簡陋,而且在世界軍事史上毫無名氣的志願軍特種部隊能幹掉他們戰無不勝的‘狙擊之王’約翰森上校和還有‘沙漠之鷹’的史坦克上校,所以他最終還是咬着牙壯着膽對兩人大聲喝到:
“聽到了遠處的槍聲嗎?那一次是隊長帶着南朝鮮部隊向我們殺過來了,只要我們堅持住,志願軍是不可能戰勝我們的,聯邦的軍官們,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的!”
溫斯特少校彷彿是響應汪洋的怒吼一般,他向納尼斯中尉和沙爾克少尉也出了咆哮,雖然知道面臨兩面夾擊的情況下,他們的處境非常的不利,但是在氣勢上他也絕不想向志願軍低頭,同時他也不想再一次裝死了,當然他也清楚志願軍不會再給他這個機會了,所以現在他非常的清楚,要想活下來,他們三人就得靠自己,這個時候誰如果膽怯了,那一定反而連一線生機也沒有。
“殺啊!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的!”
隨着溫斯特少校的咆哮,納尼斯中尉了狂吼出聲,對於他來說,幾個小時的曲辱已經歷歷在目,可以說他的命都是在幾個小時前撿回來的,作爲一個軍人,幾個小時前的那種曲辱場面了當然不想再重逢,剛纔他已經擊倒了一個志願軍戰士,又看着同伴好友阿漢羅被志願軍戰士一槍爆頭死在叢林中,他也早就殺紅了眼,幾乎是在溫斯特下了命令中,他也就不要命地迎着對面殺過來的那兩名志願軍戰士衝了過去,他知道或許他爲美國盡忠的時候到了。
“啊!”
倒是這個時候沙爾克少尉心裡與溫斯特少校和納尼斯中尉完全不動,他面色煞白,額頭上流出了豆大的冷汗,他可不是像溫斯特少校這樣的二戰老特種兵戰士,說白了他也直到朝鮮半島上後,由於美國海軍突擊隊在朝鮮戰場上損失非常大,所以從陸軍部選拔過來的,他那裡面臨過這樣的場面。
“上帝啊,這是怎麼回事?戰無不勝的美國海軍突擊隊爲什麼會打得這樣的慘,這些中國人又是怎麼插到了我們後面的?”
雖然聽到溫斯特少校和納尼斯中尉的狂吼,他也跟着壯膽地叫了一聲不自主地跟着納尼斯中尉衝了出去,可是他的眼睛在狂跳,他的手在顫抖,更有他的心跳急驟,彷彿就要一下從他的喉嚨上跳出來一般,他還不想死啊,他還年輕,他還想着回到家裡去找個漂亮的金髮女孩做妻子,享受他的後半生呢,他可絕沒有想過在朝鮮半島的這塊破地方永遠留下,現在該怎麼辦?說實話,這可憐的孩子雖然拿着槍衝了出去,可是他的腿在發軟,他手中無力甚至連槍也舉不起,一個箭步之間他就落在了納尼斯中尉的身後。
“也許,也許當個逃兵也是不錯的!”
鬼使神差的,沙爾克少尉腦海裡浮現了這種想:“前面是志願軍的埋伏區,一定有不少的人,可是在我們的後面好像只有一個敵人,而且溫斯特少校也衝過去了,如果我跟着他向後衝,也許生存的機會要大一些吧?”
人在將近臨死的時候,對生生存的渴望讓他們會不由自主地選擇求生的方法,在這種思想的強大的吸引力之下,沙爾克少尉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步子,他不管前面納尼斯中尉開着槍與前面的志願軍進行着對射,而他卻惶然轉身,下意識地向回而奔,擡起頭,他第一眼就是想找到溫斯特少校,因爲在他的直覺裡,溫斯特少校可是二戰的英雄,比起僅是中尉軍銜的納尼斯中尉不知道厲害多少,跟着他走一定活着的希望大一些,他再也受不了這種精神的恐懼了,不管了,就算是違反軍紀,最後上了軍事法庭,他也要向後退,就算是上軍事法庭也比死去要強啊。
抱着這種心情,向前才奔出四五步的沙爾克少尉停下了步子,回頭就去找溫斯特少校,但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他前面有狼,可是在他後面卻又更加狂暴的猛虎,當他才一轉身,就看到了一幕讓他難以想像的畫面,這畫面讓他簡直內牛滿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