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佑彬決定去福克蘭羣島攔截英國遠征艦隊的時候,包括于右任在內的所有參謀軍官都覺得無法理解。只是參謀沒有決策權,只有建議權,當艦隊指揮官不採納參謀的建議時,建議權就沒有任何意義。
當時,幾乎所有人都認爲,英國遠征艦隊炮擊鯨灣港是爲了解決後顧之憂。
畢竟,英國遠征艦隊是“勞師遠征”,其兩艘“納爾遜”級戰列艦的最大續航力只有七千五百海里,實際續航力不會超過六千海里。即便可以從澳洲派遣油船,在印度洋上與遠征艦隊會合,可是爲了保險起見,英國海軍必然要派遣油船,而且多半是快速油船與艦隊一起行動。這樣一來,爲了解決後顧之憂,就得設法“驅逐”第六艦隊。直接對付第六艦隊肯定不容易,第六艦隊也不見得會與英國遠征艦隊死拼。因此,英國遠征艦隊只能設法打掉第六艦隊必須藉助的軍港,使其失去活動能力。
按照這一邏輯,英國遠征艦隊的下一個目標就是開普敦。
因此,當時于右任就建議,艦隊靠近開普敦,等英國遠征艦隊送上門來。持同樣觀點的還有另外幾名參謀軍官,就連謝昶倫都認爲,應該首先確保開普敦的安全,避免遭受不必要的損失。
只是,白佑彬並不認爲英國遠征艦隊會去炮擊開普敦。
與白佑彬持相同意見的參謀只有一個,那就是肖定邦。按照他的判斷,英國遠征艦隊炮擊鯨灣港,並且在完成炮擊之後南下,甚至故意沒有對付那艘跟着南下的快艇。就是要讓第62艦隊相信,它們的下一個目標是開普敦,從而讓第62艦隊前去協防開普敦。
只是,肖定邦認爲,英國遠征艦隊會藉此繞過好望角,不會去福克蘭羣島。
與參謀磋商之後,白佑彬不顧反對地聲音,命令艦隊轉向前往福克蘭羣島,同時命令將速度儘可能提高到十八節。這也是第62艦隊能夠在理想狀況下達到的最大巡航速度,問題是。當時的海況根本算不上“理想”。
南大西洋的冬天不但寒冷,風浪也高得嚇人。
在高達十幾米的巨浪中,排水量超過了四萬噸的“果敢”號戰列巡洋艦如同一艘小漁船,一會被推上浪尖。一會又跌入浪谷。主機以最大標準輸出功率推動戰艦時,也只能勉強達到十四節的速度,而在平靜海面上,這足以讓戰艦達到二十節的速度!更嚴重的是。因爲巨大的顛簸,所以推進螺旋槳會不時露出水面,從而產生“空轉”與“協震”。這不但會消耗大量燃料,還有可能導致推進系統因爲負過載而出現嚴重故障。
兩艘“南海”級戰列艦地情況不比“果敢”號好多少。甚至還要糟糕一些。
三艘巡洋艦與十二艘驅逐艦地情況更加糟糕。很多時候。即便主機全功率運轉。也難以達到十八節地速度。
快速戰鬥支援艦。以及兩艘伴隨護航地驅逐艦乾脆被甩到了後面。沒有跟隨艦隊前進。
顯然。白佑彬要面對地第一個敵人不是英國遠征艦隊。而是南大西洋上地惡劣氣候。他甚至在暗中詛咒。爲什麼該死地英國遠征艦隊不在一月份出發。偏偏要在八月份。南大西洋氣候最惡劣地時候南下呢?
惡劣地天氣加重了參謀軍官地猜疑與不滿。
只是。于右任這批軍官都半都是白佑彬一手“調教”出來地。他們很清楚白佑彬地脾氣。更相信白佑彬地能力。謝昶倫更是白佑彬地“死黨”。雖然他也不愛相信白佑彬地判斷。但是他絕不會當作別地參謀提出反對意見。
十七日夜,是衆多參謀最爲不安的一個晚上。
因爲,英國遠征艦隊將在這個晚上到達開普敦外圍,並且炮擊開普敦。而第62艦隊已經在此時向西航行了近四百海里,根本無法保護開普敦。甚至來不及攔截英國遠征艦隊。如果敵人願意。在炮擊開普敦之後,就能揚長而入。不受任何阻擋地殺入印度洋。
爲此,幾乎所有參謀都主動放棄了夜間的休息,集中在司令艦橋與通信中心,等待開普敦發來的消息。
讓衆多參謀軍官感到不滿的是,白佑彬竟然去睡大覺了!
直到天快亮的時候,白佑彬才精神奕奕的來到了司令艦橋,而守了一晚上地參謀軍官都有點撐不住了。
“有消息嗎?”似乎故意要氣這批手下,白佑彬又說道,“我就說過,你們的擔心是多餘的,英國人再蠢,也不會去開普敦自投死路。”
“也許,開普敦的通信設施被炸燬了,所以我們沒有收到消息。”
白了眼肖定邦之後,白佑彬說道:“你們怎麼都不開竅?論實力,英國遠征艦隊不是我們的對手;論天時地利,我們是以逸待勞,而英國遠征艦隊是勞師遠征;論士氣,我們是剛剛獲勝的威武之師,而英國艦隊在北海沒有佔到便宜,在直布羅陀海峽也沒有佔到便宜;論信心,我們剛剛擊敗了日本聯合艦隊,而英國海軍卻被德國海軍那幾條破船逗得團團轉。不管是哪方面,我們都佔有優勢。在這種情況下,只要英國遠征艦隊的指揮官還有點腦子,就會避開我們的鋒芒,小心翼翼的溜進太平洋,而不會與我們死拼。你們想想,英國首相之前是幹什麼地?第一海軍大臣!他會將寄託了英國海軍百年心血,關係到協約國戰略利益地遠征艦隊交給一個不知天高地厚,不懂進退的白癡嗎?”
被白佑彬這麼一說,幾個參謀都沒有脾氣了。或者說,都疲憊得沒有脾氣了。
就在這時,通信軍官送來了一份厚達十五頁地電報。
“開普敦發來的?”
白佑彬點了點頭,電文打頭確實有開普敦軍港的標誌,表明這是從開普敦發出的電報。
“現在你們該放心了。”掃了眼電文的主要內容後,白佑彬笑着說道,“開普敦沒有遭到炮擊,而且第六艦隊的巡邏艦艇也沒有在附近海域發現英國遠征艦隊。另外,我們的監聽電臺截獲了一封英國戰艦發出的電報,鯨灣港駐軍也初步確定了昨天,不,應該是前天晚上炮擊港口的那支艦隊只有一艘主力艦。而且,這艘主力艦就是在昨天晚上發出電報的反擊號戰列巡洋艦。”
于右任也只看了電文的主要內容,隨即就走到海圖桌旁。
“這裡……”標出了“反擊”號發出電報的地點後,于右任朝白佑彬投去了極爲驚訝,也非常佩服的目光。“長官,你怎麼知道英國遠征艦隊要去福克蘭羣島?”
“聲東擊西,或者叫避實就虛。”
聽白佑彬這麼一說,其他參謀也來了興趣,紛紛朝海圖上看去。
利用三角定位法,兩臺設在南部非洲西海岸地區的監聽電臺就能測算出電波信號的出現位置。當然,這種測量方法不會很精確,誤差很有可能達到數十海里,不能爲戰術行動提供支持,只能作爲戰役指揮與戰役決策的情報依據。
另外,任何一艘戰艦在發出電報的時候,都會附帶上本戰艦的特徵信號。
這主要是方便接收方知道是哪艘戰艦發出的電報,同時也方便接收方進行翻譯,畢竟軍用電報都是加密的,而且很多重要電報都有兩次加密。
“反擊”號的特徵信號是由德國海軍提供的,這艘戰艦沒有少與德國海軍“打交道”。
而其發出電報的海域爲東經七度,南緯三十八度。這正好位於鯨灣到福克蘭羣島的航線上。也就是說,“反擊”號在甩掉了那艘尾隨的快艇之後,就轉向奔往福克蘭羣島,而沒有南下去開普敦。
“電報是昨天晚上……準確的說,是今天凌晨兩點三十分發出的,從時間上推算,”于右任用專門測量航速的卡尺在海圖上比劃了一下,“反擊號的航速至少爲二十四節,遠遠超過了其最大巡航速度。”
白佑彬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這足以證明,兩艘納爾遜級戰列艦沒有參加炮擊鯨灣港的行動,提前轉向去了福克蘭羣島。反擊號在完成了炮擊任務,將我們的注意力吸引到開普敦之後再轉向,從而需要以更快的航速追上前面的遠征艦隊。”
“如果北面的海況跟我們這邊差不多的話,”肖定邦也開口了,“納爾遜級戰列艦的速度很難超過十六節,甚至難以超過十四節。另外,如果反擊號要趕在遠征艦隊到達福克蘭羣島之前與其會合,需要以這個速度航行大概五天。這樣一來,英國遠征艦隊到達福克蘭羣島之後,其攜帶的燃料也差不多用光了。”
白佑彬又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因此,它們發福克蘭羣島至少要耽擱一天以上。我們以現在的速度,大概需要六天才能到達福克蘭羣島,正好趕上。”
到此,包括謝昶倫在內的參謀軍官都不得不佩服白佑彬的“遠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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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第62艦隊沒有在昨天晚上轉向,就失去了在福克蘭羣島攔截英國遠征艦隊的機會,也就基本上失去了阻止英國遠征艦隊進入太平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