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雪越下越大,大叔在外邊喊着:“公子,雪下得太大了,前邊有一個驛站,咱們到那兒避一避再走吧。”
蕊初微微撩起窗簾,見顧玉琦滿身都是雪,便說:“好吧,那就麻煩大叔快一點,咱們快點趕到前邊的驛站吃點東西暖和一下。”
大叔高高舉起鞭子,馬車加速朝前方的驛站的奔去。也許是雪太大了,驛站裡幾乎都坐滿了人,看樣子都是趕路的人在這兒避雪。蕊初站在門口找了一下,纔看到角落還有一張桌子,便拉着寶兒走過去坐下。過了一會兒,見大叔栓好馬車走了進來,蕊初揮揮手提高聲音喊:“大叔——,在這兒。”
大叔走了過來,站在桌子旁邊說:“公子,馬車栓好了,馬兒也餵了草料了。”
蕊初點點頭,說:“大叔,坐下吧。咱們吃點東西再走。”
大叔連連擺手,“公子太客氣了。小人怎敢跟公子坐在一起,小人站着就行了。”
蕊初轉頭對寶兒說:“寶兒,快請大叔坐下。”
寶兒依言起身,走到大叔身邊說:“大叔,您就坐下吧。我家公子不在乎這些的。”
蕊初見大叔戰戰兢兢的坐下,笑着說:“大叔,您比我年長,雖然是我僱的您,但也算是我的長輩。哪有晚輩坐着,讓長輩站着的道理?”
大叔抱拳揖了揖,感動的說:“那就多謝公子了。”
蕊初給大叔倒了杯茶,說:“天太冷了,喝點兒暖暖身子吧。”正說着,寶兒在旁邊說:“公子,顧公子他們過來了。”蕊初擡起頭,見顧玉琦站在門口,看見自己眼睛一亮走了過來。
“這位公子,可否跟這位公子一起坐?”小二跟在顧玉琦身邊走過來,點頭哈腰的對蕊初說。
蕊初點點頭,拉着寶兒坐在自己身邊,讓出一個位置,說:“那就委屈顧公子了。”
顧玉琦見趕車的大叔也坐在桌邊,皺了皺眉,坐了下來。
蕊初見他那副厭惡的樣子,心裡不免冷笑一聲,這位貴公子恐怕覺得是跟下等人坐在一起吧,哼,還真是委屈呢!所以聽見他說
:“多謝雲兄了。不如由在下請雲兄喝酒當作謝禮。”剛說完,一直站在他身後的顧城就要叫小二過來。
蕊初連忙開口:“多謝顧公子了。在下雖然家境小康,但喝酒的錢還付的起。”說完便轉身高聲叫道:“小二——,上二兩酒!”沒再看顧玉琦一眼,轉頭對大叔說:“大叔,二兩夠嗎?我想着咱們還要趕路,喝多了不太好。”
“夠了夠了。”大叔連連點頭。
小二跑了過來,殷勤的說:“這位客官可是要二兩酒?還要別的什麼菜嗎?”
蕊初點頭說:“就隨便來點兒填肚子的菜吧,我們還要趕路,麻煩快一點兒。”
“好勒!”小二應道,小跑着走了。
顧玉琦見蕊初不理自己,反而對一個趕車的好言好語,不是滋味的開口說:“雖說出門在外,但云兄還是應該注意自己的身份,跟地位低下的人混在一起,以免落人口實。”
他這麼一說,本來見他坐下就緊張的不行的大叔更是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蕊初皺皺眉,“顧公子這是什麼意思?”
“在下知道雲兄心性善良,但是對下人再好,該有的分際還是該守。”顧玉琦回答道。
蕊初見他一臉的不贊同,看向大叔的時候還有淡淡的輕蔑,心裡不免覺得氣氛,但還是淡淡的說:“顧公子不覺得自己交淺言深了嗎?”
見蕊初不領情,反而說自己交淺言深,顧玉琦漲紅了臉說:“在下是好意,像他們這樣身份的人,沒有資格跟你我坐一張桌子。”
蕊初冷笑一聲,“哼,你是什麼身份我不知道,但我自己是什麼身份我清楚的很!這樣說來,我也沒有資格跟顧公子一起坐了?那就請顧公子移駕吧!”說着右手一攤。
“雲兄!”顧玉琦急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蕊初冷冷的看着他,“在下身份低微,不配跟身份尊貴的顧公子坐在一起。”
“雲兄!”顧玉琦懊惱的說:“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的,何必這樣故意曲解呢?”
“我沒有曲解。”蕊初
垂下眼睛喝了一口茶,“像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靠着家裡有點臭錢到處耀武揚威,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誰都瞧不起,哼,這一路上還真是委屈您了,要忍受我們這樣低下的人。”
顧玉琦向來心高氣傲,縱容心裡有多喜歡蕊初,也受不了被她在大庭廣衆之下當着自己下人的面這樣說自己。遂氣沖沖的說:“雲兄未免太過分了!我是真心把雲兄當朋友,雲兄卻這樣惡言相向!”
呵,這就叫惡言相向了?還真是脆弱呢。蕊初勾起嘴角,擡眼看了顧玉琦一眼,不以爲然的說:“你是真心?顧公子,若不是我身上的衣服還能入得了您的眼,我想您恐怕會覺得多看我一眼都傷了眼睛。”要不是自己和寶兒身上穿的衣服布料和手工都還算不錯,估計顧玉琦也不會說要做朋友的話。
顧玉琦尷尬的坐在那裡,無言反駁。能說什麼?自己確實打從心眼裡覺得那個趕車的是下等人,不配跟自己坐在一起。也確實覺得自己高人一等,那些下人自己雖然不會動輒打罵,但在自己眼裡,確實是把他們當成奴才來使喚的。若雲瑞穿的很差的話,就算撞着了自己,自己也不會注意到她進而發現她是女子,還有興趣跟她做朋友。可是這樣有錯嗎?從小身邊每個人都告訴他,你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世上的東西只要有錢都可以擁有。而這種情況在姐姐被選進宮裡當了貴妃後則更甚,府裡的稀奇玩意兒多到放在庫房裡長灰塵。以前遇見的女子看到自己的吃穿用度無不欣羨,知道自己的家世後更是一個個的粘上來,可這個雲瑞卻不一樣,她眼裡的,那是厭惡麼?
蕊初見顧玉琦黑着臉坐在那兒不說話,不禁在心裡搖頭,果然是大少爺啊,以前肯定沒人這樣跟他說話吧。跟他較什麼勁兒呢?他肯定是從小就被灌輸這樣的思想,若三言兩語就能改變他的看法,中國的封建制度也不會延續兩千年之久了。想到這兒,清清嗓子,開口說:“顧公子……”
顧玉琦打斷了蕊初的話:“既然在下讓雲兄不快,那在下告辭了,雲兄請慢用。”說完就往門外走。顧城對蕊初點了下頭,也連忙跟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