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棟隱在密林中的木屋,從正面看去灰灰暗暗並不起眼,向前走幾步纔看見在木屋後還有一棟被遮掩住的屋子。此時已是初冬,雖然並未下雪,但還是讓人覺得寒冷。後邊木屋的門突然打開,從裡邊衝出一個身穿粉衣的女子,邊跑邊回頭嚷道,“明叔——,我不想學啦——”
“你這丫頭——”一個和尚從屋裡追出來,不忿道,“別人要學我還不屑教呢!要不是你這丫頭得和尚我的眼緣,以你的資質你以爲和尚願意教你?”
“不願意就別教了嘛——”蕊初扁扁嘴回頭回他一句,“人家又沒求你。”
“你說什麼……?!”明一大吼,施展輕功躍到她身前,“跑啊!再跑啊!看你這兩條腿跑不跑得過和尚我的幻影步!”
身前突然出現一個人蕊初險些剎不住腳,又往前衝了兩步才停下,知道這次是跑不掉了,忙陪着笑臉說,“哎呀,明叔,蕊初是根朽木,你就別硬要在上邊雕什麼花了嘛……”
“你還知道你是朽木……?”明一哭笑不得,“一套招式教了你三個月竟然還記不全,你到底有沒有用心學啊?”
“當然有啊……”他不說這個還好,一提蕊初就有無比的挫折感。從小到大從沒覺得自己笨過,學習雖然不是數一數二但也不差,記憶力更是不錯,什麼歌曲聽過一兩遍就能唱出來,怎麼到了這一千多年前就變得這麼遜?簡單的十招劍招都記不住,以前在學校元旦排舞的時候也沒這樣過啊。都怪明叔啦,硬要拉着自己學那什麼青虹劍,不學還不行,一直在耳邊嗡嗡嗡的。
明一見蕊初埋怨的看着自己,嘆口氣道,“怎麼?還怪明叔?丫頭,明叔是爲你好。你要是會點功夫,就不會那麼輕易被盈袖那丫頭制住了。”
哎喲……就知道他要提這件事。蕊初懊惱的甩甩頭,“明叔,這段時間你也看見了,我就是個肢體殘障啊,那些劍招什麼的我就是學不會,你就別逼人家了嘛。我學的痛苦,你看的也痛苦,何不就此放過我,我做幾個菜給你下酒如何?”
“你這丫頭,休想賄賂我。”明一笑着搖頭,“你就指望着我喝醉,最好醉他個幾天幾夜,就沒人抓着你練功了,是不是?”
糟,被發現了。蕊初吐吐舌頭,“嘿嘿,明叔,知道你也別說出來嘛……這樣我好沒面子。”
“你呀……”明一正要說什麼,忽聽旁邊有一人說,“師兄,你就別難爲蕊初丫頭了,你教的劍法不適合她。”從屋裡走出一個美婦,雖是一身農婦打扮,卻掩不住一身的風韻。她鬢邊有幾絲斑白,眼尾有幾絲笑紋,但卻絲毫不顯老態,直教人猜不出她的年紀。
“就是啊……還是蓮姨瞭解我。”蕊初走過去,親熱的挽住
她的胳膊,“明叔教我那青虹劍什麼的,那劍重死了,我拿一會兒胳膊就酸了,擡都擡不起來如何還能使出劍招?”
“師妹,”見到婦人,明一有點兒無奈,“你就別寵她了,我是爲她好。萬一再遇到上次的情形可怎麼辦纔好?”
“可是人家就是學不會啊……”蕊初委屈的小小聲道。剛開始的時候也非常努力的練過,可自己真的是一根朽木,馬步扎不穩,劍舉不起來,就連劍招也記不全。只十招招式而已,三個月了都還記不全,每次練功的時候真不知道是自己在練劍還是劍在練自己,那劍像有生命似的,完全不聽使喚,讓它往東他偏偏往西,讓它刺出去它偏偏要回來,每次不是砍到自己就是被劍穗打到臉。可偏偏明叔還不讓她拆了劍穗,說什麼劍氣貫於穗上,不是劍也是劍。最好是有那麼神啦,可等練出所謂的劍氣,自己早被自己砍死或被劍穗打死了。
“蓮姨……你跟明叔說說,我真的不要學了……”她眨眨眼睛,祈求的說。
蓮姨安撫的拍拍她的手,對明一說道,“師兄,還是別教她青虹劍了吧。蕊初現在學武本來就已經遲了,況且那青虹劍過於霸氣,不適合女孩子的。”
“對啊對啊。”蕊初連連點頭。管它霸不霸氣呢,只要不用學就好。
聽蓮姨這麼一說,明一也遲疑起來,“師妹你說的也是,可我會的功夫中也就這個招式最少了。”青虹劍雖只有十招,但卻變幻無窮,若蕊初丫頭能練個五六成的功力也就差不多了。“師妹,我看不如你教她吧?你的功夫想必她能學。”
啊……?不是說可以不學了麼?正竊喜自己逃過一劫的蕊初聽見明一說的話一下子苦了臉。怎麼說來說去還是要學啊……?
“我可沒那個能耐,”蓮姨嘴角含笑,斜瞥了倚在身旁的蕊初一眼,“這等朽木師兄都沒辦法,我一個女流之輩的能如何?
“啊——,蓮姨——你取笑我。”蕊初看着她嘴邊的一抹笑,臉紅道,“我只是不適合練武啦……”
蓮姨撲哧一聲笑了,“朽木這兩個字不是你自己說的嗎?怎麼說是我取笑你?”
“呃……”蕊初一下哽住,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哈哈哈……”明一和尚放聲大笑,邊笑邊搖頭,“蕊初丫頭啊,看你伶牙俐齒的,這回遇見對手了吧?”
他這麼一笑,蕊初更加不好意思,又惱又氣跺腳道,“你們師兄妹聯手欺負我,我告訴雲叔去!”
“你去呀,和尚怕了他不成?!”
“那——”蕊初眼珠一轉,轉過身壞壞的笑道,“那我就告訴雲叔你把他珍藏多年的珍珠白給喝了!”
明一一聽這話,臉色立刻就變了,“
胡說!和尚什麼時候喝他的酒了?什麼珍珠白,沒聽過沒聽過!”
“真的沒有?”蕊初嘿嘿笑,眯着眼湊過去,“真的沒有?”
“沒有沒有,就是沒有。”明一轉過身,拿背對着她。
“這有何難,”蕊初邊說邊作勢往屋裡走,“雲叔去酒窖看看不就知道了。”邊走邊在心裡數,一,二……
果然沒走出兩步,明一就追了上來,“好丫頭好丫頭,別告訴那個大鬍子,那個小氣鬼,一點酒都藏的那麼深,知道就又要跟我吵了。”蓮姨在一旁咬着下脣以免笑出聲來,沒告訴明一薄雲天一早就下山去了。
“不告訴也行,”蕊初拽拽的,“你不準再笑我……”話音未落,明一便連連點頭,“行行行……”
“還有,也不準再逼我練功……”
“這……”明一遲疑了。
“你不答應,我就告訴雲叔哦……”
“師兄啊,我看就算了吧。”一直在旁邊笑看着他倆的蓮姨笑盈盈道,“不然你跟雲天打起來,不知道又要拆幾間房子了。”
“可是,萬一再遇到什麼危險……”明一很是爲難。
“這簡單,”蕊初靈機一動,“明叔,不然你把你那什麼影子步教給我吧?有危險我就趕緊跑。”
“什麼影子步?是幻影步!”明一抖着鬍子,好好一個名字被這丫頭一叫好像就變得很弱似的。要知道幻影步可是江湖上人人想學的絕頂輕功,就只有這丫頭,還一副嫌棄勉強的模樣。
“好好,幻影步幻影步。”蕊初甜甜的笑,“行不行明叔?你就教我這個吧?”
“沒出息的,”明一敲敲她的頭,“和尚我一身的武功隨你挑,你不學,就學個輕功,還是爲了逃命。”
“哎喲,我又不想當女俠。”蕊初重新挽住蓮姨的手,“要我說啊,女俠都應該像蓮姨這樣,武功又好人又美,我這樣的能及時溜掉就不錯了。”
“行了,師兄,就答應她吧。”
“看,蓮姨也這麼說。”蕊初抓住明一的袖子,撒嬌的輕輕搖晃,“好啦好啦,就答應我吧。”
明一終於點頭,“先說好,這回可不許再找藉口了。”
“嗯嗯。”蕊初笑着連連點頭,“我知道了!”她擡頭看看天,笑着說,“明叔,蓮姨,我到後山去了哦。午飯時會回來的。”
“去吧。”蓮姨笑着點頭,“別跑太遠啊。”
“知道了。”蕊初答道,轉身就跑。
“小心點兒——,有事就大叫!”明叔追出幾步,高聲說道。
“知道啦——”蕊初頭也沒回,邊跑邊舉起右手揮了揮,身影繞過屋旁的一棵大樹,消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