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的。”長孫皇后笑着點頭，“夜深了，本宮回去了，妹妹早些歇息吧。”說完她拉着蕊初的手往門外走，邊走邊說：“妹妹，這宮中不比宮外，妹妹要格外小心。”
蕊初心裡一驚，雖說知道這皇宮之中必有暗箭，被皇后這樣說出來還是讓她感到不安。
長孫皇后轉過頭，見她神情略顯僵硬，安慰的拍拍她的手，提高聲音道：“妹妹休要驚慌，本宮只是提醒妹妹而已。有本宮在一天，必盡全力保妹妹平安無事。”
這話十分誠懇，而且此時已走到門口，門外的宮女內侍聽見腳步聲都已把門打開，蕊初知道這話不僅是給她寬心，也是說過門外的人聽的。相信不久之後這宮裡人人都知道她和皇后娘娘感情甚篤，情同姐妹了。她感動極了，緊緊握住皇后的手：“姐姐……”
“不用說啦。”皇后溫柔的笑笑，“回去吧。讓妹妹拖着這樣的身子陪本宮聊了這麼久，妹妹定是乏了，回去睡吧。”
“蕊初送姐姐出門。”這聲姐姐蕊初叫的心悅誠服。難怪長孫皇后能青史留名，成爲後世稱頌的賢后。以前讀過的史書上連她的萬分之一都沒能描繪出來。
深夜的後宮燈火星星點點，與天上的明月繁星相映成趣。往清寧宮的方向，有一隊宮女靜靜跟在一位高貴美麗的女子身後。半晌，她幽幽開口：“琪月，今晚皇上在何處就寢？”
“回娘娘的話，皇上今晚去了妍妃的淑璟殿。”跟在她身後的那個穿紅衣的宮女快走幾步，小心翼翼的回答。
“我是不是太不知足了？”一陣沉默之後，長孫皇后嘆口氣，細細低語。
“娘娘……”，琪月擔憂的看着她的側臉，低聲喃道。
“聽雲妃說她和她的夫君的故事，我真的好羨慕。雲妃真是幸運，她的夫君只愛她一人……”她苦笑，“我知道皇上愛我憐我，可……”她搖搖頭長嘆一聲，“唉，現在說這些做什麼呢。”
“娘娘……”
琪月更加擔心，想說些什麼話安慰，卻擔心說什麼都讓人傷心。最後，她低聲道：“娘娘，不管皇上喜愛上哪個女子，都不會忘了娘娘的。娘娘永遠是皇上的皇后。”
長孫皇后擡頭看看天上的月亮，悽婉的笑了：“琪月，你看天上，除了月亮還有那麼多的星星。人們只道月亮皓潔，比星星奪目千倍萬倍，卻不知月亮不願與星星爭輝啊。”琪月跟在皇后身邊，惶惶然不敢答話。
“雲妃確是世上難得的奇女子，本宮身爲女子都不由得喜歡上她，枉論皇上？只是……”她微笑着搖頭，“這一次，恐怕皇上沒那麼容易如願了。”說到後來，言語中竟透露出一股興味。
“娘娘……”琪月擔憂的看着皇后，“娘娘，你怎麼了？”怎麼剛纔還暗自神傷，這會兒卻又笑了？
長孫皇后轉頭瞥她一眼，“走吧。”說完，她不發一語往清寧宮走去。不是早就知道他志向高天，這樣的男子又怎會守着一個女子過一生？
可是雲妃的夫君就是這樣！心中有一個聲音大聲的說。她迅速把這聲音壓下去，告訴自己不要再想。
已近五更，清寧宮外侍奉的人卻站了一院子。長孫皇后到了門外，見皇上身邊的貼身內侍浦安正在門外等候，詫異道：“浦安，皇上來了？”
“回娘娘的話，皇上二更到此，聽聞娘娘去了沁香園，便決定在清寧宮住下了。”浦安宮拱手行禮回答道。
聞言，長孫皇后心中泛起一陣苦澀。何曾見他對哪個女子這般動心？就連當初嫁與他的時候，也不曾。她進得屋內，見李世民坐在桌前正提筆寫着什麼，盈盈然走過去跪下請安：“臣妾給皇上請安，讓皇上久等了。”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筆，隨即笑着起身，快步走上前扶住她的雙臂：“梓童何以行如此大禮？快快請起。”
皇后卻並不起身，又行了個跪拜大禮道：“臣妾有辱皇上厚愛，沒能說服雲妃。請皇上降罪。”
“
什麼？”李世民吃了一驚，“連梓童你都無法說服她？”
“皇上，雲妃不是尋常女子，她頗有見識，不是榮華富貴可以說服的。”
李世民負手而立，沉默半晌道：“皇后，你真的去找雲妃了嗎？”
長孫皇后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心中泛起一股濃重的悲哀。她直直的望進他眼底，低聲道：“原來皇上認爲臣妾是陽奉陰違之人……”說到這裡忍不住語調高昂起來：“臣妾十三歲嫁與皇上爲妻，皇上喜歡哪個女子，臣妾可曾說個不字？”說完在地上重重磕了個頭，伏身不動了。
李世民心中不免有些後悔，他走過去伸手扶她起身，道：“梓童，莫要怪朕，實在是這幾日國事繁重，雲妃又如此固執，朕一時口不擇言……”當他看見長孫皇后眼眶含淚，額頭上已然是一片紅腫，心中更是內疚：“梓童啊，咱們結髮十餘載，你知我是有口無心，何必這樣苛待自己？”
長孫皇后偎在他懷中，含淚委屈道：“皇上冤枉臣妾了。”
“朕知道。”李世民嘆口氣，拍拍她的肩：“是朕錯了。”
這話讓長孫皇后心裡一甜，至少，這一點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每次他惹她掉淚，他從不道歉，只會反覆說一句“是我錯了。”登基之後，這樣的字眼更是少之又少。只不過，這樣的溫柔曾有幾人得見？想到這裡，她的眼淚更是“撲梭梭”往下掉。
“梓童，別哭了……”
“皇上，你可知臣妾聽聞這句話是何種心情？皇上交予臣妾辦的事，臣妾何曾不盡心盡力過？皇上冤枉臣妾了！”她伏在她懷中，流着淚輕輕的打他的胸膛。
“朕錯了。”李世民嘆道：“梓童，快別哭了。”大手憐愛的輕撫她的臉龐，給她擦去眼淚：“瞧你，都是三個孩子的娘了，怎的還皺着鼻子，這般愛哭？別讓乾兒他們看了笑話。”
長孫皇后抓住他點着她鼻尖的食指，破涕爲笑。“皇上就是喜歡欺負臣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