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綾緊跟那小販兒,察覺到那小販兒前行的方向不禁讓凌綾眉間的摺痕越來越深,果真,那小販兒停留在了被封的凌家殘垣廢墟之上,凌家大院早已經一把大火燒燬,只留了一片黑乎乎的廢墟,凌綾一看見這一片廢墟,便不禁心中絞痛,這就是自己曾經的家。
凌綾沉痛的閉上眸子,感受到身後的人來齊,她纔出聲道:“既然引在下來此,你們就別躲躲藏藏了。”
“公子如何知道我們引你們來此?”是剛剛那被人誣陷偷玉的老人家,他身後跟着那幾個男子。
凌綾輕笑:“一個人的眼神,是不會騙人的,你們演的再好,互相的眼神交流還是騙不了別人,再者……”凌綾轉身,看着他們的腳下,諷刺道:“你們衣服雖然着裝不甚相同,但是卻忽略了腳下的鞋子,試問,你們互不認識,怎麼會穿同款黑錦靴?難道欺騙在下年少無知?”一定是某個組織的人,又怎麼會逃過凌綾的眼神?
凌綾話落後,那些人立馬低頭看自己腳下的靴子,果真,雖然新舊不甚相同,但是還是能看清是同款,那老人家突然尷尬一笑,點頭道:“觀察入微,老夫佩服。”
就在這會兒,幾人相識一眼,突然跪在凌綾面前,眼光中泛着淚光:“小姐,老奴見過小姐。”
凌綾心頭一顫,眸光不由的半眯,這些人……
“小姐,您不認識老奴了嗎?老奴是管家鄒向忠啊,您不記得老奴了?”老人家蒼老的眼角滑出一滴淚,心情極爲的激動。
凌綾也不由的一怔,看了看老人家的臉,突然記起,這不就是鄒爺爺嗎?十五年過去,鄒爺爺已經蒼老了數十歲,頭髮也花白,但是還是依稀能看見他的影子,他沒有死?但是凌綾還是穩了穩身型,恐怕有詐:“你們恐怕認錯人了,什麼小姐?在下是男人。”
老人家擦了擦眼角的淚,低嘆道:“小姐謹慎一點是應該,本來十五年前,老奴就應該和老爺夫人去的,可是當時小姐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若不是想要找到小姐,想要替凌家報仇,老奴如何會苟活至今?五年前小姐第一次在墨翎現身,老奴就認出了小姐,您不知道小姐您和夫人長的有多像,老奴如何不知道,別提當時老奴有多高興,當時就想來與小姐相認,但是老奴不知道小姐還記不記得凌家,畢竟小姐當時還小,也不過才五歲的年紀。後來小姐一身男裝科舉高中,老奴便確定小姐還記得凌家,也明白小姐要做什麼。老奴知道小姐的不容易,而且身份敏感,根基尚且不穩,所以更加不敢貿然與小姐相認,知道前不久,小姐救出了冷宮的小皇子,老奴才下定決心要與您相認,所以有了今日的試探。”
凌綾心中沒有感觸是假,這個人確實是鄒爺爺不假,難道凌家還有幸存下來的人?凌綾眸中淚水搖搖欲墜,她強忍着心中的酸澀,擡頭望天,將淚水逼回眼眶,等着他的下文。
“小姐若是還不相信,這是當年老爺囑託,若是老奴倖存下來,便拿着這個去找濟源將軍,朝廷之中,唯有濟源將軍可信。”說話間,鄒向忠拿出懷中一塊虎頭白玉,那正是爹爹以前掛在腰間的東西,到了這裡,凌綾不得不相信,她顫抖着手拿過虎頭白玉,眼淚也在此刻決堤,下一刻,她便跪在地上,撲進鄒向忠的懷中,哽咽道:“鄒爺爺,爹爹孃親死的好慘……”
“好,好,好孩子,爺爺知道,爺爺都知道。”鄒向忠將凌綾攬在懷裡,老淚縱橫:“以前那麼大點的小姐,竟然長成了這麼大的姑娘,還這麼有出息,老爺夫人地下可以安心了。”
凌綾貪戀這樣的懷抱,多年前,只要她一耍小性子,也是這般賴在鄒管家懷裡,任由爹孃,下人怎麼哄,都要賴在老人家的懷裡,沒想到多年後,她還有這樣的機會。凌綾鬆開鄒向忠的懷抱,擦了擦淚水,問道:“鄒爺爺,你可知道爹爹孃親因什麼獲罪?我當時年紀小,爹孃又刻意隱瞞,真的是一點都沒有發現不對。”
鄒向忠聽此,嘆了一口氣,出聲道:“唉,當年皇貴妃難產,當時還是凌貴妃的大小姐向皇上舉薦老爺的好友神醫賀滇,但是最終還是一屍兩命,皇上痛失寵妃愛子,龍顏大怒,後來皇后派人請來大夫,說是賀滇用錯了藥量,導致皇貴妃慘死,皇上更加怒不可遏,當即就將懷有五個多月身孕的凌貴妃禁了足,可是沒有過多久,就有人舉報說老爺私藏龍袍,私屯精兵近三萬
,意圖謀反,再加上前面皇貴妃難產致死,也將謀害皇嗣的罪名加在老爺身上,皇上更是容不得凌家,這場大災難來的出其不意,就連老爺都沒有任何的準備……”
謀害皇嗣,私藏龍袍,屯私兵三萬……凌綾越聽心中越寒,這些罪名那一條不是誅九族的大罪?可是爹爹的爲人,她怎麼不知道?若是意圖謀反的人怎麼可能沒有留後手,就這般輕易舉家殲滅?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恐怕也是那陌北濱忌憚凌家財大業粗吧。
“小姐,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以免引起別人懷疑!”鄒向忠站起身來,對凌綾說道。凌綾點了點頭,這些事情還得慢慢調查清楚:“鄒爺爺,過幾天我招下人,你可願意來我府邸?”
“爺爺正有這個打算。”鄒向忠話落,凌綾突然聽到一聲卡擦樹枝斷裂的聲音從暗處傳來,凌綾頓感不妙,她一個閃身,便朝聲源地而去,徒手一批的時候,才發現是陌九躲在暗處,凌綾皺眉,容客居距離這裡這麼遠,九兒怎麼來的這麼快?他來了多久了?
“九兒?你怎……”
“姐姐,你飛得好快,九兒差點就追不上你了,你摸摸,九兒頭上都跑的出汗了。”陌九一把抓住凌綾的胳膊,凌綾的話都沒有說完,陌九先一步打斷凌綾想要問的話,隨後還拿起凌綾的小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之上,向她證明自己的額頭上面出了汗。
凌綾見到陌九面上如孩子般燦爛的笑,心中一軟,也沒有多想,便拿袖子擦了擦他額頭上的汗,出聲道:“瞧你跑的滿頭大汗的,回去換身衣服去。”
“小姐,小的任憑你處置。”這會兒,剛剛那名小販兒走了過來,朝凌綾鞠了一躬,笑眯眯的出聲道。凌綾差異的看着他,年紀也就和九兒差不多。
“小姐,他是老奴的外孫鄒玉,讓小姐見笑了,這些年盡學了一些偷雞摸狗的事。”
“爺爺,胡說,別瞧不上本少俠,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你以爲誰都能向小姐那般厲害,年紀輕輕就能考上狀元?”那小販兒嘴巴一嘟,俏皮可愛,哪裡有剛剛那賊眉鼠眼的樣子,凌綾細細打量了一下着小少年,這才發現,這小少年也長的這般眉清目秀,就是不知道臉上塗了什麼,一片蠟黃,卻也像極了河上打魚的漁民。
陌九見凌綾盯着鄒玉看,立馬臉色一沉,眸光閃了閃,連忙撲到凌綾懷中,抱着她的纖腰,撒嬌道:“姐姐,你們在說什麼啊,九兒聽不懂,這裡黑乎乎的,九兒的新鞋都弄髒了。”
凌綾被勒的有些不舒服,這小屁孩怎麼總是喜歡往她身上蹭?這毛病可不好,要改。但是陌九的話,卻讓凌綾心中警惕,她看向腳下,鞋底沾滿了黑色灰燼,若是這個樣子回去,必定被人察覺不對。這裡被燒,不知爲何,整個凌家地基都被查封,即便是官服收回,也沒有再修葺,所以這裡還是一片慘淡。
“好,我們一起去洗洗,擦乾淨再回去。”
……
這會兒,傾尋夙同二人遠遠的跟着攝政王君宸的人馬,但是君宸走官道,傾尋和夙同便另闢捷徑,走另一條路,眼見過不了幾天,便可以達到墨翎,卻不想傾尋又被人攔截。
“少主。”閉眸養神的傾尋正在修煉內功心法,卻突然聽到外面夙同的聲音,他當即睜開眼瞼,眸子中閃過一抹殺意,小手也握上了腰間的幽冥短劍。
夙同握着繮繩的手也不由的緊了三分,面前十餘名黑衣人,裝束……是幽冥宮的人。但是這些人的眸中都沒有善意,反而是不可忽視的殺意。夙同正想開口,突然中暗中閃出一個黑衣女子,擋在夙同的面前,對這些人沉聲道:“你們這是要造反?你們可知裡面坐的是誰?”
“莫護法,屬下自然知道里面的人是誰,就是因爲知道,纔不能讓他活。他連教自己功夫的師傅都殺害,真是養不家的狼。”說罷,那領頭之人便打了一個手勢,後面的黑衣人羣涌而上,勢必要取了傾尋的性命。
“夙同,帶少主走。”莫惜黎拔下頭上的簪子,直接刺進馬腹,然後飛身上前,抽出腰間長鞭,凌厲一揮,強大的勁風橫掃而去,頃刻間便將擋在前面的人劈開,給馬車騰出一條血路,馬車飛馳而去。
可惜傾尋似乎根本不領情,砰的一聲馬車炸裂開來,一抹紅色的小身影飛身而出,落在地上,冷眼看着這些人,,那雙黝黑深邃的眼睛狠辣嗜血,稚嫩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找死,那便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