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宸等人先入了使館休息梳洗,然後再用了晚膳。這期間,凌綾找了藉口一直未曾露面,接待這些事都是由隨行大行令全權負責,而凌綾自己則匆匆跑到自己暫居的房間,砰的一聲將自己關在了裡面。忍了這麼久,凌綾終於情緒崩潰,順着門癱坐在了地上,淚水也如泉涌出,若是可以,她真的不想再出去見他一面,那個將自己忘的一乾二淨的男人。
凌綾不知道自己在裡面待了多久,只知道門外響起敲門聲的時候,她猛的回過神,才發現屋中已經一片黑暗,凌綾慌忙擦掉眼角的淚水,扶着門框站起身來,這時感覺到自己的雙腿發麻,差點沒有站穩,摔到在地上。凌綾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纔打開門,看外面是誰。
只不過她打開門的時候,沒有看到外面有誰的影子,她以爲是自己聽錯時,便見一個紅衣小男孩從柱子後面走了出來。
傾尋下午的時候,只是對凌綾驚鴻一瞥,但是自己的母親的模樣,他看了幾年,怎麼會不認識,這個男人怎麼長的這麼像他的母親?傾尋一直以爲是自己看錯了,但是還是忍不住來求證一下,雖然天色已暗,但是藉着月光,還是能看清對面男子的臉!
傾尋震驚不已,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本來對自己的母親一直期待着,可是就在前不久,他才聽到母親帶着另一個孩子離開,卻不要自己,他對母親又多了幾分恨意。又愛又恨的他此時遇見和母親長的一模一樣的人,他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自處。以至於傾尋就站在凌綾面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凌綾見到傾尋的時候,也是一愣,這是誰家的孩子?看這孩子的打扮,倒是不同尋常,而且這孩子的氣質更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能比的。凌綾上前蹲在傾尋面前,問道:“是你剛剛敲了我的門?”
溫柔好聽的聲音讓傾尋皺起了眉頭,他身子一顫,心中莫名的悸動。面具下的視線緊緊的鎖在凌綾的面上,母親會是什麼感覺?傾尋不由的好奇,於是伸出小手摸上了凌綾的臉,只不過他看到凌綾紅腫的雙眼時,心中一急,脫口而出:“爲什麼哭?”
凌綾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孩子,但是卻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和親切,孩子冰涼的小手撫上自己的臉,她也不拒絕,玉手包裹在孩子的小手上,來回摩挲,聽到這孩子急切卻無絲毫情緒波動的關心,凌綾心中莫名一暖:“沒哭,沙子眯了眼,你叫什麼名字?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傾尋,來找母親。”傾尋淡淡的道,也相信了凌綾的解釋。
凌綾一怔,隨即一笑:“尋兒?你母親在這裡?你見過她了嗎?可找到她了?要不要我幫你?”
傾尋看着凌綾,收回自己的手,手中的溫暖讓他有些不捨,爲了讓手中的溫暖留的更久,他緊緊的握着拳頭,聽到凌綾喊他尋兒,心中竟然有些莫名的期待,傾尋認真的回答道:“不知,不確定,還沒有,不需要!”一個問題一個回答,沒有多餘的一個字。
“不知,不確定?”凌綾不免心疼這個孩子,她心中也產生一種不好的預感,難道這個孩子的孃親扔下他不要他了?這麼可人的孩子,究竟是哪個做母親的這麼狠心?凌綾抿抿了抿脣,問道:“那你……知道她長什麼樣兒嗎?”
“見過畫像。”
見過畫像?凌綾心中一疼,果然如此,凌綾將傾尋攬在懷裡,拍了拍他的背,寬慰道:“好孩子,別難過,你會找到你母親的。”
柔軟溫暖的懷抱,讓傾尋身子頃刻間僵硬起來,面具下的玉臉也飛起兩朵紅暈,他本不喜歡被陌生人觸碰的,可是這個懷抱卻讓他如何也割捨不開,以至於傾尋就定定的站在那裡,任由凌綾抱着他。
“可吃了晚膳?”凌綾鬆開傾尋,理了理被她弄皺的衣服,關心道。懷抱一離開,傾尋身子驟然一冷,他點了點頭,君宸已經派人送晚膳給他了。可是這會兒,他卻低着頭,非常的失落。
凌綾感覺到這孩子突然的失落,就像平時摸不念的小光頭一般,摸了摸傾尋的頭髮:“怎麼了?”
傾尋擡起頭,脣動了動,面上有些微微泛紅,低聲道:“能再抱抱我嗎?”
凌綾一聽這孩子的要求,一愣,隨即便是難以言表的心酸,不知不覺,她的眼眶也紅了,凌綾點點頭,應道:“好!”隨即,凌綾直接將傾尋抱了起來,這孩子抱在手上好像和念兒一樣,想到那個孩子,凌綾心中一軟,摸了摸傾尋的頭髮:“尋兒的頭髮真漂亮,看來我在想,也要給念兒留髮了。”
傾尋聽此,剛剛還溫暖的心不由的一陣:“念兒?”
“是啊,他是我的孩子,和你一樣大,等到了墨翎皇城,我就介紹給你認識,好不好,他肯定會很喜歡你。”
凌綾的話讓傾尋確定了一件事情,卻也讓他產生無盡的恨意,他剛剛還柔軟的心立馬沉了下來,有些怒意的道:“不好,他不會喜歡我,你也不會喜歡我!”說罷,傾尋一個掙扎,便從凌綾的身上跳了下來,幾個閃身便離開了凌綾的房間。
“這孩子!”凌綾不知道這孩子的脾氣是突然從哪裡來的,而且這孩子的身手……可真讓人咋舌,這麼小的孩子就有這樣高深的武功,他的家人可真狠心,練功的途中傷筋動骨的,他們也忍得下心?念兒想要學武,凌綾就不贊同,小孩子筋骨正是脆肉的時候,最容易受到損傷,她哪裡能看念兒受一點傷痛?
“阿嚏……”躲在雜草從中的不念頭上頂了幾根雜草,可愛的臉上明顯有些倦容,打了一個噴嚏,不念摸了摸鼻子,小聲咕噥道:“阿彌陀佛,肯定是那個什麼熙施主又在找人抓小僧,哼,還乾爹,又在佔小僧便宜。”
只不過,這會兒,他也不敢大聲說話,因爲他此刻正在觀賞美人沐浴,銀色的月光之下,一處林間小潭潭水叮鈴淺吟,一名少女背對着不念,朝潭水中心而去,潭水沒及她的纖腰,墨發披散在背後,此景此景,美極。
不念摸了一把小光頭,嘴裡咕噥道:“阿彌陀佛,色即是空……”只不過他正念着,突然一把劍柄落在自己的脖頸處,一陣冰涼,不念驚的猛然一回頭,便見一個身穿墨色衣袍的俊美少年站在不念身後,收回手中的劍,皺眉道:“小和尚,當心長針眼。”
不念一咧嘴,一個激靈從地上站起身來,擋在墨衣少年身前,沉聲道:“阿彌陀佛,玄月施主,小僧是出家人,看看沒什麼,你可不能看!”
玄月聽此,面色一紅,轉身坐在不念身邊,銀灰色的月光將少女的玲瓏曲線印在對面的石頭之上,背對着少女的玄月剛好能看見石頭上少女柔美的曲線。不念見玄月不作聲,轉身一看,便看見玄月盯着一處出神,他順着玄月的視線看去,正好看到石頭上的影子,不念嘴巴一癟,雙手合十,一本正經的道:“阿彌陀佛,你喜歡她。她很好嗎?”
玄月拿出腰間的酒壺,仰頭喝了一口:“顧念的缺點就像星星一樣多,優點少的像太陽。”
不念一皺眉,驚訝的開口道:“阿彌陀佛,那你還喜歡她?”
玄月不以爲意:“可是,太陽一出來,星星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阿彌陀佛,爹爹說過,這叫典型的情人眼裡出西施。”不念站起身來,抖了抖自己小屁股上的雜草,出聲道:“多謝你們的救命之恩,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佛慈悲,會保佑你們的,小僧先走了。”
只不過,不念剛走沒幾步,突然空中出現了無數的藍色花瓣,潸然落下,藍色花瓣飄散在不念的眼前,讓不念睜大了眼睛:“阿彌陀佛,好美麗的花啊!”
就在這會兒,一個藍衣女子從天而降,藍色盛裝,精緻無比,寬大的立領如一把扇子豎在女子耳邊,女子容貌姣好,絕美迷人,眉間硃砂妖冶邪魅,她緩緩而下,脣邊帶着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本該是絕美的場景,就因爲這笑意卻讓不念覺得詭異恐怖,不念下意識的後退幾步。
“你……你是誰?”不念閹了一下口水,出聲道。
一片藍色花瓣從女子眼前飄落,她伸出玉手,捻起花瓣,她看着不念的模樣,脣邊溢出一個淡淡的笑意,她走到不念身邊,問道:“你可知道這是什麼花?”
不念下意識的搖搖頭,出聲道:“阿彌陀佛……小僧不知!”阿彌託福,女人是老虎,這個女人是妖怪,好恐怖啊!
女子聽此,脣邊笑意更甚,她將手上的藍色花瓣捻碎,開口道:“這是藍色妖姬,是本座的哥哥親手種的,你自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