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外面太陽好,要不要去外面曬曬太陽?兩位殿下都在後花園呢。”璐兒拿着一件有白色狐毛滾邊的粉色狐皮大氅,輕輕的披在凌綾身上,恭敬道。
“也好!”三個小鬼一天形影不離,一天都見不到個影兒,凌綾暗歎,孩子大了,心便不再她身上了,真是又失落又心疼。
後花園中,不念半趴在軟榻之上,手裡翻着書,旁邊還有一個小丫頭給他剝着提子,他視線一動不動的落在手上的書本之上,翻一頁書,小嘴一張,那小丫鬟便將手中剝好並且挑了籽的提子送到他的嘴邊,然後小嘴一陣蠕動,滿臉的愜意和享受,秋後的陽光灑在他的小臉上,小小年紀,就能看出慵懶之意,不知再過幾年,該如何的風華絕代。
只不過,這小鬼,還挺會享受啊,看書吃東西,還要讓人伺候,以前怎麼就不知道他那雙小手那般尊貴,想吃東西,還得讓別人勞心勞力?
凌綾又好氣又好笑,也沒有打擾他,因爲她看見在不遠處的楓樹下,一個紅色的小身影正揮舞着手中的短劍,劍氣凌厲,紅色的楓葉被勁氣捲起,形成一條紅色的蒼龍,縈繞在他周身。
傾尋的劍招,她還是第一次看,這孩子,果真在武功方面的造詣是常人不能比的,不過五歲,劍術就這般令人咋舌。而這會兒,傾尋短劍一收,那個不念嘴裡的小太監便狗腿的蹦噠上前,將一塊小手絹遞給傾尋,奶聲奶氣道:“傾尋哥哥,擦擦汗吧,你的劍舞真漂亮!”
只見傾尋冷哼了一身,高冷的側身,擺了一個酷酷的姿勢,卻還是理所應當的接過那小太監手機的小手絹,象徵性的在額頭上一擦,然後似嫌棄的將手絹扔了過去。
“小殿下,喝點水,歇會兒吧!”幽竹的劍術在他們兄弟十二人之中,是最爲精深的,所以這段時間,一直在指點兩個孩子的武藝。
傾尋看了一眼幽竹,點了點頭。
可是見到這個情景,凌綾便知道,怪不得不念那個小鬼頭會了一套拳法就急着在她面前邀功,照他這種學習武藝的態度,能學會拳法,也算他天賦異稟了!
“傾尋哥哥,這個紅提可好吃了,是從很遠的地方捎來的,現在這個時候可吃不到呢!”納蘭若影端着桌案上的水果拼盤,餵了一顆給自己,然後全部獻花似的端給傾尋。
不念從書頁中將自己的小腦袋探出來,見傾尋已經練完劍了,隨即將手中的書放在一邊,一咕嚕從軟榻上跳下,拍了拍自己的胳膊腿,唉聲嘆氣道:“天啊,太累了,練拳真是傷身傷神啊!”
傾尋白了一眼不念,他是瞭解這個哥偷懶耍賴的功夫,明明睡了一天,動都沒有都動過一個手指頭,還在這裡哀呼,不忍直視!
“喂,弟弟,你是什麼表情啊?你覺得哥說的不對嗎?”不念見傾尋的小眼神中透着無盡的鄙夷,小嘴巴一撅,便質問出聲。
“小和尚,你真是丟男人的臉!”納蘭若影護在傾尋身前,瞪着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珠子朝不念吼道。
不念眉毛一挑,癟了癟嘴,道:“嘁,在他面前就是哥哥,在本殿面前就是小和尚,太監就是太監,一點都不識時務!”武功沒有學到多少,皇孫殿下的姿態倒是端的有模有樣!
“你說誰是太監呢?”若影氣急。
“你!”不念擡了擡下巴,輕蔑道。
“我不是太監,你纔是和尚呢!”
……
凌綾站在走廊處看着這一幕,滿目寵溺,無奈的搖了搖頭,手放在脣邊,輕咳一聲道:“咳咳……”
三個小娃娃聽見咳嗽之聲,立即將視線落在凌綾身上,不念眼前一亮,什麼皇孫殿下的風度也不要了,蹬着小短腿就朝凌綾奔了過來,下意識的想要撲進凌綾懷中,凌綾身邊的璐兒連忙蹲下接住小孩子,道:“大殿下,王妃肚子裡面有小弟弟,以後可不能這麼莽撞。”
“孃親……妹妹她乖嗎?瑾叔叔都不讓我們輕易去打擾你和妹妹!”妹妹真是太嬌弱了,連打擾一下都不行。
凌綾用沒有受傷的手你捏了捏孩子的臉,然後牽着不念的小手朝園中走去,道:“妹妹很乖,比偷懶的念兒乖多啦!”
“啊?孃親,你來之前,孩兒真的在練拳來着……”精緻可愛的小臉上飛起兩片紅暈,看來,說他偷懶,還羞上了!
“母親,您身子可好了?”傾尋靠近凌綾,自從知道凌綾肚子裡面有弟弟或者妹妹了,他就覺得母親是個重點保護對象,可能一碰就會碎掉,所以在凌綾面前,他的舉止更加的拘束了。
“綾姨,影兒可不可以摸一摸小妹妹啊?” 若影期待的小眼神看着凌綾,糯糯的道。
“影兒乖,好啊!”凌綾坐在墊着羽絨墊的石椅之上,拉着小姑娘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笑道:“她還很小呢,連小手小腳都沒有長出來呢。”這幾天,璐兒將這孩子的事情告訴了凌綾,所以她也知道,這不是小太監,而是一個小姑娘。
“啊?這麼小啊?”小姑娘有些失望,好奇的問道:“那還要多久才能看見小妹妹啊?奶孃給影兒養了一隻貓,它生小貓的時候,影兒足足等了三個月呢,小妹妹是不是也要等到三個月後才能出來和我們玩啊?”
“噗……”旁邊的丫鬟聽後忍不住笑出聲來。
不念也將手摸上了凌綾的腹部,朝納蘭若影鄙視道:“人都是十月懷胎,你怎麼拿小貓小狗和孃親比?沒見識!”
唯有傾尋乖乖的站在凌綾身邊,滿臉好奇的盯着他們講話。
這時,凌綾正好看見對面的走廊上拐去一個熟悉的身影,似乎是景千,她手裡端着一個食盒,小心翼翼的樣子似乎極爲的珍惜手裡的東西。
璐兒順着凌綾的眸光看去,看到景千時,開口道:“她也是一個可憐之人,夜公子不認她,在鳳閣這段時間,都憔悴了一大截。以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現在爲了兒子,親自下廚房不說,做的東西,夜公子看都不看,每次送去的東西,都被夜公子原封不動的讓人送回去,她也不死心,生說要爲夜公子和彩兒補身子!”
“自作孽,不可活!”凌綾這幾天也打聽了夜子諾和景千的事,心中唯有這樣的感嘆,世間最痛苦的事情,無非是喪子,喪夫,失去最親最愛的人。景千年輕的時候經歷過了喪子之痛,天意弄人,又失去了自己所愛。可是現在明明知道兒子在還活着,近在眼前,卻如同仇敵,她做夢也會想不到,老天會如此捉弄於她吧?
因爲嫉妒,差點親手殺了自己的親子,夜子諾對她恨之入骨,視爲弒母仇敵,如今,真相一出,才知兩人是血脈相連的母子!景千若是真的想要夜子諾承認她,恐怕並不簡單!看到如今的景千,凌綾一點都不恨了,景家已經受到了應有的報應,就連陌北濱也不得好死,她的仇算報了。
景千活着,也算還夜子諾一個人情,夜子諾心中也很糾結吧,嘴上不想認,卻不忍心將她趕出鳳府,讓陌家的人抓回去。
“我去看看賀叔叔!”凌綾起身,攏了攏身上的披肩,輕聲道。
“是!”璐兒扶着凌綾的手,恭敬道。
“孃親,孩兒也要去看賀爺爺,他和瑾叔叔長的可像了!就像父王,我還有弟弟一樣!”不念立馬興奮的綴着凌綾的衣服,一陣撒嬌。
“是是是,都去!”一手牽着一個,納蘭若影直覺想去牽傾尋的手,卻被傾尋拒絕,小姑娘也不惱,蹦蹦噠噠的跟在傾尋身邊,活脫脫一個小跟屁蟲。凌綾暗道,這姑娘不會真的發展成她的小兒媳婦吧?
……
這會兒,一個白衣人在蕭熠城身前跪地,稟報道:“蕭主子!”
“怎麼了?說!”
“陌九現在在山下,不知……”
蕭熠城癟了癟嘴,道:“朝堂局勢如何?”
“熙王陌羽熙稱帝!”
“大舅子快啊,什麼時候本王該去恭賀一下才對!陌九知道自己不是一顆蔥,不知是想找他師傅認錯,還是姐姐 訴苦呢!讓他進來,本王就要看看,他想知道什麼。小小年紀,滿心都是壞心眼兒,你知道本王像他那個年紀在幹什麼嗎?”
“額,不知!”
“切,本王正滿山遍野的掏鳥蛋呢!他就敢玩權弄謀,也要瞧自己是不是那個料!”蕭熠城不知是在罵陌九,還是在誇自己單純,毫不掩飾的說出自己十四五歲的時候的天真無知!
“額……”蕭主子真的有他說的那麼單純無知?十四五歲,都不知玩壞了多少了黃花閨女了吧?
夜子諾爲賀滇供血之事,景千一直耿耿於懷,雖然這些天過去,夜子諾自己也服用了滋血補氣的藥,早已經沒有大礙,但是景千不知道,怎麼看自己的兒子怎麼蒼白虛弱,這幾天一直換着法兒的做豬肝菜,各種補血的藥膳,雖然這裡的人還是不怎麼待見她,不理會她,可是吃穿用度,從來不缺自己的,景千心中竊喜,若不是她的瑾兒發話,當下人的又怎麼會任由她在鳳閣待着呢?
夜子諾所在的院落名碧葉軒,因爲有個病人,所以已經擺了午膳,賀滇披着一件厚實的長袍,臉上一片病態,坐在位首,時不時的偷看夜子諾的臉色,活像一個做錯事的調皮搗蛋的孩子。而夜子諾和靈彩兒坐在一方,位於賀滇的下方。
夜子諾用拿起小碗盛了一碗藥香四溢的湯放在賀滇的面前,道:“多喝點,對你身子有好處。”
“哎!”乖乖的應一聲,朝夜子諾展露一個討好的小臉,高冷的兒子卻早已沒有看他,忙着照顧身邊的小女人。
賀滇受打擊不小,偷偷的瞄了一眼門外,他倒是想給景千求個情,可惜,兒子連自己都不怎麼理會,他怕惹急了兒子,自己會被兒子拿掃帚趕出去。
這時,一個小丫鬟端着幾盤菜放在夜子諾面前,夜子諾看了一眼,見是黨蔘烏雞枸杞湯,花雕歸參雞,還有清燉乳鴿,夜子諾的眉頭漸漸的鎖了起來。
靈彩兒一見這些東西,就知道是誰讓人呈上來的,以前還對那個壞女人恨之入骨,現在卻知道那是瑾大哥的母親,靈彩兒瞬間就爲夜子諾心疼了,更不想爲難夜子諾,一想到那天她哭着告訴夜子諾,那壞女人讓人扒她衣服,毀她清白,她就一陣後悔,她可記得夜子諾聽了是何等憤怒的……
她見夜子諾見到這些東西,明顯的不悅了,連忙拿勺子去盛湯喝,道:“瑾大哥,我最喜歡和烏雞湯了,聞着真香!”
“啪……”夜子諾手中的筷子被主人重重的放在桌上,夜子諾接過靈彩兒手中的湯匙,對那兩個丫鬟道:“撤下去!別讓我說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