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尋看着凌綾沉睡着,但是不知道她在擔心什麼,眉心緊蹙,似乎不是很安穩,傾尋四下看了一眼,屋子很大,卻不見一個人,君宸不在這裡,這讓傾尋皺起了眉頭,他也不會忘記來這裡的目的。
傾尋走出房間站在院子中,暗處的律竹見傾尋似乎在找人,便立馬閃身而出,單膝跪在傾尋身後,拱手道:“小主子可是在找王爺?”
“君宸呢?夜神醫呢?”傾尋轉身,即便身前的白衣男子單膝跪着,也比傾尋高出很多,傾尋和白衣男子對視,還需要微微仰頭。
“傾尋小主子可是在擔心哥哥的安危?您不用擔心,王爺不久前就收到修侍衛的彙報,已經讓夜公子趕回客棧了,不念小主子不會有事。”
傾尋鬆了一口氣,雖然他知道修竹已經先一步來找夜神醫了,但是親耳聽見他的心還是鬆了不少,傾尋猶豫了一下,出聲道:“她受傷的事,君宸怎麼說?”
“她?小主子指的是?”律竹自然知道傾尋指的是誰,但是君宸手下的人都知道兩個孩子都還沒有認可王爺,不念小主子跟着王妃,還能喊王妃一聲孃親,而這傾尋小主子卻連一聲孃親都不曾喊,他們當然要爲主子着想!所以律竹笑了笑,就不信傾尋當真喊不出口。
律竹的話讓傾尋眉頭一皺,他擡眸看了一眼律竹,眉頭一皺,小小的薄脣動了動,本來可以脫口而出的話卻還是被傾尋咽回了腹中。他似乎看出了律竹眼中的狡黠,輕哼了一聲,轉身就朝院外走了去。
“哎……小主子您……”別生氣啊!律竹見傾尋這高冷的樣子,真是一點都不可愛,他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頭上,他招惹誰不好,幹嘛招惹這尊神?這麼晚了,不好好在這裡待着休息一晚,還往哪裡跑?
傾尋剛走到院子外面,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爭吵之聲,他腳步一停,回頭看了一眼凌綾的方向,心中隱隱有些怒意,母親在休息,他們在吵什麼?傾尋見不遠處一個小斯急匆匆地朝這裡跑來,傾尋本想上前攔下,卻發現這小斯步履沉穩輕盈,脊背挺直,目不斜視,應該是受過訓練的人,一想到君宸能安心留母親在這裡,他便瞬間明白,這銘王府恐怕已經沒有銘王什麼事了。
果不其然,那小斯走到傾尋身邊,俯身行禮道:“小主子!這麼晚了,您不去歇着?屬下現在帶您去歇息可好?”
傾尋搖了搖頭,低聲問道:“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那人看了一眼身後,笑道:“回小主子,熙王陌羽熙來了,吵着要見銘王,不知道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銘王並沒有出府,屬下現去尋一尋!”
陌羽熙?傾尋對不認識的沒有多大的好感,但是吵到他母親休息就不對:“他要見,你們就去尋?不知道趕走?”
“額……”那人被傾尋的話問的有些啞然,這傾尋小主子還真任性,熙王是王兄,銘王還是個不受寵的落魄皇子,銘王敢趕走熙王?是閒自己活得不耐煩了嗎?銘王又不是傻子,倘若他們這樣做了,豈不是遭人非議,王妃還傷着,不宜移動,還是少一事的好。那人擦了一下汗,不知該如何回答傾尋,但是他看見緊跟傾尋而來的律竹,眼前一亮,拱手道:“律護衛,熙王來了,吵着要見銘王。”
律竹眉頭一皺,臉色瞬間有些難看,他擺了擺手,吩咐道:“去將陌九扔給熙王不就得了?去找找!”
“是!”那小斯打扮的人立馬應道,隨即轉身朝律竹說得方向而去。
“哼!”傾尋見他們這樣,心中有些不高興,輕哼了一聲,轉身就朝客廳走了過去,他們不去趕,他趕!吵着他母親的人還能拿他當客人嗎?
而這會兒,客廳中的陌羽熙明明知道這銘王府有好玩兒的人,這些人不允許他進,他反而有些好奇,反正這是他皇弟的家,他來難道還有異議?所以他直接用手推開攔着他的人,朝內院走來。
律竹餘光看見從走廊轉過來的陌羽熙,心中一驚,連忙一把將傾尋撈了過來抱在懷裡。然後身型一閃,就閃進一旁的花叢中,傾尋拼命掙扎,陌羽熙這麼可怕嗎?見到他就躲?還是男人嘛?臉都丟盡了!
傾尋心中憤憤,他被幽冥宮的人追殺也不見得有這麼窩囊。因此,他對律竹帶着他躲起來這件事非常得不爽。以至於傾尋掏出懷中的匕首,毫不留情的劃過律竹的手腕,傾尋下手完全不計後果,以至於律竹絲毫沒有料到傾尋這舉動,也沒有料到傾尋會私藏匕首,畢竟自從傾尋受傷以來,君宸都不讓傾尋碰這些東西,手腕上的劇痛讓律竹悶哼之聲,手一軟,傾尋便從自己懷中遛了出去,律竹緊緊的捂着自己的手腕,心中疑惑之時,他餘光瞥見傾尋匕首柄上幽森森的冥字之時,心中有了瞭然,難道是幽冥宮之人給的?
律竹想要上前阻止,奈何自己被傾尋傷了的手腕差點被割斷了手筋,劇痛讓他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躲在暗處,靜觀其變。
君宸爲什麼在銘王府,陌羽熙心中隱隱有些想法,因爲不念的原因,他現在急需想要見到和不念長的一模一樣卻性格迥異的孩子。他料到自己會被阻攔,卻不想……
“站住!”傾尋從旁邊茂盛的草叢中走出,匕首橫在自己的面前,全身殺意凜然。
突然出現的孩子讓陌羽熙腳步一頓,他眸光落在傾尋手中的匕首之上,餘光瞥了一眼剛剛傾尋跳出來的叢林,一瞬間的震驚過後,便唰地一聲合上扇子,拿扇子拂開傾尋手上的匕首,蹲下身子,將臉湊近傾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傾尋的臉,隨即故作驚歎道:“不念?你幹什麼,本王什麼時候教你玩匕首了?快過來,乾爹帶你回去,本王就說,小小年紀跑哪裡去了,果不其然就在九皇弟這裡。玩夠了吧?瞧你這頭髮?誰給你裝的假頭髮?不過還真漂亮!”
不念?傾尋一驚,眼前這個男人認識不念?還是乾兒子?傾尋的防備瞬間降低,下意識的道:“你認識不念?”
暗處的律竹咬牙,看來這陌羽熙是朝傾尋小主子而來的!
陌羽熙無疑是試探這小娃娃是否見過不念,幾天前,他能確定,不念不知道自己有個同胞兄弟的,但是如今見眼前這個孩子聽到自己提到不念,明顯的雙眼放光。那麼不念是真的在君宸手裡了!
陌羽熙輕笑一聲,朝傾尋張開雙手,故意忽略傾尋那句疑慮的話,哄道:“過來,乾爹抱,該回去休息了!你亂跑,給乾爹打招呼了嗎?”
傾尋眉頭一皺,他知道自己和不念長的幾乎一模一樣,而且聽這陌羽熙的話,似乎和不念的關係很好,乾爹?一想到至今還昏迷不醒的不念,傾尋心中就內疚不已,因爲內疚,他便想代替不念做一些事情,比如說安慰一下他的乾爹……
於是,傾尋收回匕首,內心極度掙扎之下,回憶着不念慣有的爲人處事的樣子,動了動脣,出聲道:“幹……爹!”
“哈哈……”陌羽熙一把將傾尋攬在懷裡,心中暗歎,這孩子這冰冷的樣子,還想假裝是不念,怎麼看怎麼覺得彆扭!瞧這一聲乾爹,喊的多憋屈,多猶豫,多無情!若是不念那小壞蛋,在人前,一張小嘴還不得抹了油一般,將你誇的天下絕無僅有,昏頭轉向?
“放下他!”一聲低沉飽含怒意的聲音從陌羽熙身後響起,陌羽熙脣邊勾起一抹笑意,抱着傾尋的手緊了緊,轉身看着一身白衣勝雪,出塵絕豔彷彿來自月中謫仙的君宸,故作驚歎的道:“暨墨的攝政王殿下?您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呀……”陌羽熙看了看懷中的傾尋,又看了看君宸,繼續道:“攝政王,您怎麼和本王的乾兒子長的這麼像?真是有緣!”
傾尋那句乾爹,讓君宸心中憋了很大的火,都這些天了,都不見他喊自己一聲父王,陌羽熙給他糖吃了?這麼輕易的就騙了個乾爹去?君宸根本就不看傾尋一眼,輕哼道:“熙王殿下不是說笑麼?本王的孩子什麼時候給你當乾兒子了?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他的孩子長的不像他難道還像別人嗎?而且這男人會不會說話?分明是這孩子長的像他,而不是他長的像這孩子。
“過來,到父王身邊來!”君宸擡手朝傾尋招了招手,低沉的聲音不容一絲拒絕!
傾尋動了動,他確實不習慣待在別人的懷裡,難道不念經常要這人抱?一想到這裡,傾尋幫皺起了眉頭,君宸的出現,無疑是解救他,傾尋動了動身子,本想下地,卻不想陌羽熙暗中點了傾尋的穴道,根本不讓他動。
傾尋身子一僵,全身一麻,連開口說話都是奢侈。
“過來,聽話!”傾尋不挪窩,毫無防備的窩在陌羽熙懷中,讓君宸心中的怒意和妒意油然而起,他知道不念喊陌羽熙乾爹,也聽陌羽熙話中的意思,似乎沒有認出是傾尋,但是不管陌羽熙有沒有認出傾尋,他都相信,陌羽熙不會傷害和念兒長的如此之像的傾尋。但是傾尋不寧願待在陌羽熙懷中也不願意到他身邊來,這無疑讓君宸怒極。
君宸的話讓傾尋無形之中產生一種壓力和難過,君宸不信自己!
“念兒是攝政王的兒子?”陌羽熙見君宸那張醋意橫生的臉,心中不知爲何,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念兒,怎麼?連爹都不認識了?也是呢,和乾爹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你爹爹!”
“陌羽熙!你找死!”陌羽熙無疑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件事情讓君宸愧疚的一連好幾天都不曾睡覺,陌羽熙往傷口上撒鹽的功夫,也是挺高。
陌羽熙從來都不認爲自己在這裡有和君宸抗衡的能力,君宸能出現在他面前,就說明君宸不打算在暗處,也要和他挑明,這就夠了!陌羽熙戲弄夠了,解開傾尋的穴道,將傾尋放在地上,笑道:“既然爹爹在,乾爹就不打擾你了!”陌羽熙非常通情達理的打算將空間留給父子二人,走到君宸身邊之時,低聲道:“攝政王殿下,本王就先告辭了!您和九皇弟這麼親,見您也是一樣,今晚本王就不見九皇弟了!”說罷,陌羽熙搖着扇子大步離開。
傾尋看着陌羽熙離開的背影,咬牙,他感覺到君宸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脾氣一來,轉身便走!
“站住!”君宸忍不住呵斥出聲。
傾尋腳步一頓,心中針扎一般,君宸憑什麼對自己兇?他根本不信自己!又留自己幹什麼?想到這裡,傾尋的腳步加快!
君宸握了握拳,呵斥道:“來人,將小公子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