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語嫣繼續說道:“這應景應題作詩,講究辭藻、內蘊、詩意之美,還有包括給出的題目,相互融合,一漏沙的時間,在場賓客,以及外圍所有觀賽者都可以參加,入圍者,便要獨自接受下一場比賽,直到最後一位爲止。”
外圍衆人聽到,頓時熱烈高呼,特別是一些無名士子,自詡有些才華,偏偏因身份原因無法進入賓客席參與,感到冤枉和不忿,此時放開條件,讓上千人都爲之歡呼。
場內一些貴族人士皺起眉頭,如此沒有尊卑身份,讓他們一些貴族大夫感到不悅,但是由於洛才女如此說了,也不好當面反對,何況誰若開口,等於與普天下平民士子和草根遊俠、商賈等爲敵,都不想惹火上身,自討沒趣。
沒有人提出異議,規矩就算通過了,甚至屈原、藺相如、蘇秦等人,還出口贊成,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如此盛世,就應該放任四海士子參與,這樣最後誰若摘得詩冠,才能算技壓羣雄,否則沒有公信力。
一些心思縝密的人也聽出洛語嫣的話中深意,打算擴大參賽範圍,這樣才能使這種新詩體傳播更廣泛,而且折冠者,更有名副其實的分量。
“請才女說出第一輪詩文的題目。”
“是啊,請洛才女出題,我們都迫不及待了。”
衆人鬨笑,氣氛高漲,一些青年士子都擠破頭地往前衝,靠近圍幕處,這樣好聽得更清楚。
洛語嫣展顏一笑,足以讓羣芳失色,端莊明豔,含笑道:“第一題,就以桃花爲詩,但是詩文中,要有春風詩句,以及看花思人,有‘人’字存在,時間爲一漏沙,規定時間內能做出者,不必吟出,而是走入賓席中央,待時依次詠出,以作類比。”
她說完,就有一名侍女捧着漏斗和罐子器皿來到中央,開始漏沙計時,大約一斗下去,也就約莫半刻鐘的時間。
桃花、春風、思人構成一首詩,在幾分鐘內完成,的確有些難度,考驗詩才的時候到了。
衆人看到漏沙已在嘩嘩下漏,計時開始,都陷入了沉思。
一些貴族人士都問向身邊的謀士、策士、門客等,詢問詩文,可這種七言詩,本就是新文體,大家都不大熟悉,要在短時間內作出佳作,有些困難,別說佳作,就是尋常打油詩,也不是普通策士隨口即來的。
辰凌搖頭失笑,如果作詩那麼簡單,自漢末到現代,兩千年文學史上,詩人的數量就不會那麼聊聊了,唐宋時期是詩文最鼎盛時期,能流傳下來的名人,又有幾多?
琴棋書畫、歌詩文武等等,每一種代表着一個領域,看上去似乎每個人都能接觸,實則每行真正有成就的人寥寥無幾,任何一種,都需要天賦和苦學。
時間如沙漏,一點點過去,衆人愁眉苦思,都在思考着,懂不懂詩的人,也在附庸風雅,裝出一副有學問的樣子,搖頭低吟。
“啊,有了,哈哈,我做出來了。”人羣中一個青年忽然大笑一聲,手舞足蹈衝出人羣,擠入賓客席的範圍,欣喜若狂,似乎感覺自己馬上就能獲得才女芳心一般,舉動竟有些瘋癲。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辰凌看到這一幕,暗笑不已,真是一個呆板書生,讓他聯想到了范進中舉後的滑稽一幕。
這時屈原也起身離席了,加大了席位間衆人的壓力,氣氛一下子變得繃緊起來。
孟嘗君朝着身邊蘇厲等人道:“諸位,有沒有想出來?”
諸策士尷尬搖頭,蘇厲驀然道:“有了,公子,有想到一首,或許不算上品,但勉強附和要求。”
“快寫下了,我默記下。”孟嘗君很是欣喜,這次是追求洛語嫣絕佳機會,勢必要好好表現一下,如果能勝出,到時候提出一件‘君子好逑’的要求來。
蘇厲趕忙起筆,在紙上揮墨寫下了。
此時有幾位人陸續起身,有三人來自人羣中,有兩人是賓席內站出來的,隨着時間過去大半,場內已有六七人,但是辰凌還沒有起身的意思。
白若溪朝着辰凌微微搖頭,不想他參加了,因爲如果辰凌表現太搶眼兒,她擔心洛才女與自己的如意郎君,恐怕也會產生戀情!
儘管在這古代,貴族男士三妻四妾很尋常,但是身爲女性,誰都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去沾花惹草,妻妾成羣,與別的女人,來分擔丈夫的愛戀與感情。
“素兒,你希不希望我參加?”
辰凌問向身邊的女扮男裝的素兒,後者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相公,素兒很開心能看到你能出彩,但是那些都是虛名,不必認真,相公參加不參加,素兒都無所謂。”
他與素兒談話之間,似乎感覺到一股目光正在灼熱地盯着他,辰凌心有靈犀,擡頭望去,與洛才女的眸光相對,那是一股包涵什麼樣感情的眸光呢?看得辰凌一陣愧疚,因爲他從佳人目光中,看到了信任,看到了期待,看到了寄託,看到了幽怨,讓辰凌百感交集。
“士爲知己者死,女爲悅己者容,豁出去了。”辰凌一咬牙關,站起身來,走向場中央的小簇人羣。
不少人看到他起身,議論紛紛:“快看,辰都統也做出來了。”
“想不到他懂的真多,不但帶兵打仗行,作詩文也行。”
一些魏人十分關注辰凌的舉動,特別是龐瑩、西門紫等女子兵團更是歡呼一團。
這時洛語嫣不動聲色的容顏,終於再次露出笑容,這次卻是開心如意的微笑,與一側的白若溪互望一眼,各懷心事,各有喜憂。
“凌哥真是的,果然與才女有些私情。”白若溪心中有些不大樂意。
接下來,走入場中的人幾乎越來越少,甚至沒有人再參與了。
“時間到——”侍女見漏沙剛好漏完,敲了一下磬鐘,噹的一聲,宣佈本輪作詩結束。
衆人目光望去,這時場內一共站着十個人,孟嘗君、辰凌、屈原、魯仲連、魏太子遬、藺相如赫然在其中,還有四位青年,是來自圈外的布衣寒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