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
還撞死活該?
陳逢時很無語的看着後視鏡裡的小安陰冷的臉,還有荒女王同仇敵愾的怒容。
原來這就是路怒族?
可惜,他不是。
所以,他繼續減速。那輛白色的車很不甘心的按喇叭,使勁的按,但陳逢時就是繼續減速,擺明了寧可停路邊,也不會加速。
最後陳逢時真的把車停在路邊了,還索性開了雙閃。
那輛白色的總裁就停在他車的前面,緊接着,車門打開,從裡面走出來一個年輕女子,臉上戴着副茶色的太陽鏡,怒氣衝衝的過來,敲擊車窗。
小安心裡有氣,怪他減速不鬥的做法,就故意在車裡坐着,任由陳逢時自己應付,荒女王巴不得一邊看熱鬧,更不會下車。
陳逢時透過玻璃看見外面那女子的臉,忍不住笑了。
就這時,前面那輛白色車裡,後座上又下來兩個人。
一個是沈愛,一個是那天瘦子得罪過的金裙的長髮美女,湊巧的是,今天她的衣服還是金色。
至於敲玻璃的那位,自然是張嘴就往死里宰的、沈愛的表姐,她也是司機。
“當縮頭烏龜啊?出來!”沈愛的表姐還在敲着玻璃,衝着裡面喊,看起來,憤怒值很高。
陳逢時的眼睛只顧着欣賞沈愛今天那身粉妝搭配的白色圓帽,說不出的優雅脫俗,靚麗的不似人間尤物。
沈愛的表姐敲的狠了,他纔回過神,不疾不徐的放下車窗,衝她笑了笑,然後看着沈愛和那個金裙的長髮美女笑着說:“真巧,三位美女吃過晚飯了嗎?”
看見是陳逢時,三個人也都愣了下。
是啊,這也太巧了……
但是,短暫的驚愕之後,沈愛的表姐怒氣值迅速恢復,繼續爆炸的指着車裡說:“剛纔挑釁的那個臭婊子!出來!出來!”
陳逢時笑着說:“息怒息怒,誤會,她手指頭抽筋。”
沈愛的表姐聽了,氣不打一處來的瞪着陳逢時說:“你還真是滿嘴胡說八道!張口就來!你抽一個給我看看!”
陳逢時忙笑着接了句說:“那種不雅的手勢,我抽筋也是不會比劃的。”
“算了啦!”沈愛和那金裙的美女看她被氣笑了,連忙過來勸。
正這時,後門的車窗降了下來,小安冷冷淡淡的看着她們,說了句:“不想算了,又能怎麼樣?”
陳逢時正不知道小安發什麼神經的時候,就看見沈愛的表姐和那個金裙美女都吃驚、又很不爽的盯着小安。
沈愛的表姐直接來了句:“喲!我當是誰,原來是公車色薰的百合使者——神安啊!”
“就算我真是百合,也絕對不會對你這種貨色感興趣。”小安的攻擊值本來就是滿滿的。
陳逢時還能說什麼?剛爲巧遇沈愛小開心,就悲劇的發現,小安跟沈愛的表姐和那位金裙美女竟然有仇!竟然有仇!竟然有仇!
他真想仰天長嘆:晦氣綿綿無絕期!
“唔——”沈愛的表姐捂着嘴,揮着手:“天啊!色薰的朋友就是可怕,滿車的爛臭味!”
“走吧,沒什麼好說的。”金裙美女很不開心的說完,自顧轉身就走。
沈愛看了眼陳逢時,想了想,還是說了聲再見,她不知道兩邊有什麼舊怨,但覺得陳逢時上次幫過忙,總也不該把他牽連上。
她表姐沒好氣的扯了她一把說:“再什麼見啊!我還說他怎麼開上這車了呢,結果這不要臉的是舔上了色薰的狐朋狗友!恭喜你啊——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陳逢時心裡恨不得抽她一頓,但那不是他要在沈愛塑造的形象會做的事情,所以,他保持着微笑說:“這話過了。我這不是給土豪開車兼當保鏢賺點外快嘛。有什麼賺錢的好事三位美女別忘了找我!只要不違法,不違背良心道德的事情,我都沒問題。”
沈愛的表姐一時氣結,聽陳逢時語氣平靜,神態認真,好像不是開玩笑,於是又氣不起來了,但到底心裡不爽,於是丟下話說:“拜託你自己有點分辨能力,別什麼人的買賣都接!爲了賺點錢惹一身騷,不值得!”
她說完,坐回車裡,沈愛替她表姐衝陳逢時表示抱歉,末了,確定似的問他:“你,真的當代駕?還有保鏢?”
“兼職,兼職!不過呢,只做年齡差距不大的老闆買賣,沒代溝好交流。”陳逢時巴不得沈愛找他代駕,但是,他考慮到絕對不能給她爹孃代駕,所以先把這種可能性給封了。
“好的,有合適的我給你信息。先拜了——”沈愛的表姐在催,她留下很禮貌的微笑,上車走了。
白色的總裁起步後,沈愛還回頭看了一會,她是覺得陳逢時的印象標籤越來越複雜,以至於本來的那些都不足以定義他了。
而這,本來就是陳逢時需要的,他要扭轉印象,那就得讓沈愛一點點的覺得原本對他的定義存在偏差,直到自發認爲是錯誤的。
陳逢時真想開快點跟着那車,不過,他知道不能這麼做。
第一,他的開車技術想跟沈愛的表姐大概會太勉強,不是他的作風;第二,那麼傻的事情,不符合沈愛欣賞的風格。
車子起步了一段後,陳逢時突然看見,內後視鏡裡,後面的兩雙眼睛。
於是,一陣寒意……
天啊!他看到沈愛,只顧得表現,這不是把弱點暴露了嗎?荒女王在車上啊!
除了他自己,還有小安,小安剛纔腦子短路了?放下車窗跟沈愛的表姐她們脣槍舌戰,倒是痛快,但是——卻暴露了她最好的朋友色薰的存在!
真不該答應帶荒女王一起吃飯,真不該答應……
可是,現在後悔已經沒用了。
“我小看你了。你喜歡的是最後上車的那個?嗯,她的性格看起來溫柔平和,應該是在和睦的家庭環境里長大,父母關係和美。她喜歡的是類似父親風格的、成熟,穩重,有擔當的男人,如果再帶點儒雅氣質那就更好了吧?你剛纔裝的挺好。”荒女王悠悠然的點評訴說,但在陳逢時聽來,這簡直就如同在說:小子,你的弱點我已經看到了。
他當然不能就這麼敗下陣來,直接繳械就等於認輸,繼續掙扎說不定還能矇混過去,於是不以爲然的笑了笑說:“這算什麼?沒點本事能同時跟交往多個美女?劈腿的極限,是我畢生的追求。當然,你這種不是人類的,不在此列。”
“喔?”荒女王半信半疑的看着小安問:“他竟然有這種情商?”
“把‘竟然’兩個字摳掉!”陳逢時很乾脆的糾正。
“你想的話,來摳吧……”荒女王真是……污的讓陳逢時無語了。
“噁心!”小安別臉一旁,陳逢時還以爲這是說荒女王呢,沒想到她緊跟着來了句,就是不想讓他誤會似的。“好好一個人,不做真實的自己,裝的真噁心!爲了什麼愛情,簡直愚蠢透頂!”
“太偏激了啊——男人嘛,本來就是在修煉成熟,這跟自然的發展方向本來就是一致的,也是我的追求。”陳逢時沒爲小安的指責生氣,只是覺得她對愛情的激烈反應,異常的明顯有非同尋常的故事。
小安默不作聲的看着車窗外,荒女王好整以暇的看熱鬧,她覺得,這餐飯沒白求,已經因此對這兩個人刷新了不少信息。
她們畢竟太年輕,有腦子卻沒有足夠深的城府,仍然有情緒化的毛病,情緒來時,就會疏忽,甚至犯錯。
陳逢時和小安都覺得他們暴露了根本沒想讓荒女王知道的信息,別人的,還有她們自己的。
車開到了麻辣王,可是……倒閉了!
店門緊鎖,店鋪裡的桌椅都已堆在角落裡。
“這不是真的……”荒女王抓着門把手,也不嫌棄上面的灰塵,誇張的又喊了聲:“這不是真的!”
陳逢時下車,打量周圍,發現這裡簡直就是宣城邊緣的農村地區,除了這家關了門的麻辣王火鍋店,根本沒看見別的商鋪。於是,他不由起疑,然後看見小安望過來的眼神裡,也流露出警惕和疑慮。
“走吧。你還準備拿扶手上的灰塵擦臉嗎?”陳逢時催促荒女王走,然後又拿紙巾把扶手上的印記連灰塵一併擦乾淨。
荒女王拿水沖洗着手上的灰塵,嘴裡還在連連遺憾可惜的訴說着麻辣王的味道有多過癮。
陳逢時剛擦拭完大門扶手上的灰塵,周圍幾座黑燈瞎火的、三五層高的房子窗戶裡,突然一起射出燈光,還呈四面八方之勢,齊齊照落在他們的車上、車周圍。
一時之間,他們及旁邊的車,猶如在舞臺上聚焦的燈光下。
緊接着,周圍巷子裡,傳來一陣陣引擎聲,還有亮起的燈光,一輛輛摩托車呼啦啦從三條巷道里開過來,後面還跟着三輛幾乎填塞了巷道的大巴車、泥頭車。
一根根紅霧線,從四面八方伸展過來,可是,卻在荒女王身體周圍一定距離全停了下來,彷彿在等待她的許可,才能連上她的身體。
毫無疑問,他們失策了,這裡,是荒女王的地盤。
陳逢時看了周圍一圈形形色色的人,還在裡面看見了面攤老闆,但他今天開的不是麪包車,而是泥頭車。
最後,陳逢時的目光定格在荒女王的臉上,笑了。“你這是想死呢?還是想說——你很厲害?”
荒女王微笑着,擡手隨意的撥弄着身體周圍隨時能夠連接的那些紅霧線,隨她手掌過去,那些紅霧線全都被拂的一陣飄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