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皇上動不動就暴怒責罰宮人,輕則打上幾十板子,重則直接拉出去砍頭。朝堂之中哀聲連連,縱然所有人心底都知道誰纔是罪魁禍首,卻也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什麼,原因是先前就有人蔘了國師一本。結果被皇上下令直接砍了頭。
祁寒來到皇帝寢宮,沒成想那個和他對立的二皇弟居然也在!
兩人到底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因此長得倒也頗有相似之處,不過因爲祁寒的變化,倒顯得他渾身上下陰氣沉沉;祁華則是冷酷深沉如匍匐暗處準備出擊的兇獸一般!
彼時祁華已命宮人制止住了發狂的皇上,看到姍姍來遲的太子,冷漠垂眸頜首行禮。
祁寒擺了擺手,“二弟不必多禮,父皇可還好?”
“啓稟太子殿下,二皇子命人制止住了陛下,陛下稍微安靜了些,卻還是神志不清。”伺候在皇帝身邊的老太監躬身答道。
祁寒看了眼祁華,陰騭眸子密不可測,問:“御醫怎麼說?”
“這……”老太監吞吞吐吐的,就是說不清楚。其實大多數人心裡都如明鏡似得,隨着皇帝愈吃國師練得藥,情況就每愈糟糕,可即便如此,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真正阻撓皇上。
太子是有那個權利,可太子卻選擇了漠視!
老太監知道,因此什麼也說不出來,說皇上身體虧損厲害,可該補該調養的時時刻刻都在做。只是這些哪兒能抵得過有意的破壞呢!
祁寒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遂看向祁華,“二弟今日怎麼有空進宮呢?”
祁華進宮自然是爲了給蕭丞相求情,雖然現在一切證據都指向蕭嵐。可對於蕭嵐的才華,他卻是看好的,因此不願見到那樣一個剛正清廉的臣子就這般被冤枉而逝。只是目前情況,皇上神志不清發起狂來嗜血成性,殘殺暴虐……祁華不禁有些憂慮,萬一明天皇上清醒就下旨斬殺蕭丞相一家,那麼什麼都將會來不及!
“有些時日不曾見到過父皇,遂特意進宮看看。”祁華胡亂找了個藉口,敷衍道。
祁寒露出一抹笑,因本身強大的氣場,讓那抹笑看起來陰冷而詭異,“本宮還以爲二弟是爲了給蕭丞相求情的!”說到他雙手背在身後,懶散地擡腳轉悠着:“說起來,本宮想起那個蕭丞相的千金聽說曾拜入天道宗掌門人落塵座下。還是二弟的師妹呢!這倒也說得通,難怪二弟會和蕭丞相走得近了。”
祁華眉頭蹙起,盯着他不說話。
祁寒回頭看他,“父皇最討厭的就是拉黨結私,二弟難道忘了?看在你我兄弟一場的份上,本宮提醒下你,所有人都可以爲蕭丞相求情,唯獨你,——不行。”
求了情會有怎樣的結果他沒說,不過相信對方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祁華心下一震,皇上搜查蕭府是突發情況,這件事前後都沒有預警,就那樣自然而然的發生了。他以爲,果真如外界散發的消息一樣,雖然知道蕭丞相是被人陷害,但怎麼也沒想到這件事直接因素是自己!
拉黨結私。稍微深想,是人都會懷疑他的目的。難怪皇上會直接將相府上下所有人都抓起來,哪怕明知蕭丞相是被人陷害的,可在充足的證據面前,皇上是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在他活着的時候,覬覦皇位。
——所以,他犯了禁忌,這是在給他的一個警告!
從皇宮出來,祁華的臉色就陰沉的很難看,他本來打算去牢裡看看蕭語芙的,卻在祁寒哪兒得知其中內幕,怎麼也沒了心情去大牢。情況有變,看來有些事兒已經脫離掌控,不在自己掌握範圍內了。
——就好比這次蕭嵐出事的真正原因!
他是有勸導蕭嵐幫助他,可蕭嵐爲人太過清廉正經,說白了就是迂腐。他們所有人都看清了皇帝不行了,唯有蕭嵐誓死效忠,最後的結果卻是被效忠之人打入大牢,更有甚丟了性命!
看來,京城這趟渾水,是他想得太過簡單了。
……
雲啓動作很快,夜晚的時候就已拿到準確消息送到夏博玉手上。
彼時的夏博玉看着手裡的密信,眼神掃過,見到上面清楚記錄的過程時間,筆直的眉毛緊緊蹙起,看完之後,他將紙團起來揉了揉一扔,正好扔進罩着蠟燭的燈籠裡,火光大起,幾乎一瞬的時間,帶來的那紙情報就已被燒成了灰燼。
“現在怎麼辦?”雲啓一臉凝重的問,顯然他也看過了裡面的內容。
夏博玉想過很多可能,二皇子,太子這兩派系的爭鬥,卻唯獨真真沒有想過,幕後之人竟然的太傅,梓鳶的父親。
看了情報,他才知道朝堂看似還是那個朝堂,卻早已形成了一人獨大的趨勢,而那個人隱藏之深,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太傅,慕容遲!
皇帝的老師暗地裡做了那麼多的事兒,可想而知此人的恐怖之處,夏博玉真是萬萬沒有想到,那個幕後之人會是梓鳶的父親,轉念想又覺得沒什麼稀奇。
慕容遲大女兒慕容梓畫是皇上的寵妃,慕容遲又暗地裡送給了皇上一個會秘術的故士,當了國師,由此牽制住皇帝;小女兒梓鳶嫁給太子,朝中最有能力的兩個君主都掌握在了慕容遲手中,要說他沒有什麼反心,打死夏博玉都是不信的。
當然幕後主使拉出來,一切自然也就真相大白了,可惜對方太過狡猾,根本什麼證據都沒留下。
縱然他們知道蕭丞相是被人陷害,卻沒有辦法替他洗脫罪名,夏博玉思索再三,最後脫了自己身上衣服,咬破手指,在衣服上寫下立誓般的血書。
上面大概內容是他願意以放棄手中兵權,換取蕭語芙一命。
謀反之罪可大可小,慕容遲又是擺明了要蕭家滿門覆滅,夏博玉看的真,別說他冷血無情,有時候在權勢面前,一切的一切都顯得渺小和無力。他知道蕭丞相這是難逃此劫了,而他唯有能做的就是盡全力保住蕭語芙。
至於蕭陽……皇上不會,慕容遲更加不會讓蕭家留後!
看到夏博玉的舉動,雲啓震驚的瞠大眼睛,“你瘋啦,你,你……”
夏博玉擡起頭淡淡看了他一眼,“我知道,失去兵權我就什麼也不是了,但比起力所能及的事情,失去這些,卻能讓我擁有更加珍貴的!”
雲啓嚥了口不存在的口水,到他面前坐在桌前,“現下情況這麼混亂,你交出兵權,萬一落入慕容遲手中怎麼辦?本來情勢於對方而言大有益處,你這般拱手相讓,不是更加讓其如虎添翼?”
夏博玉手放在白衣上,停頓下來,這倒是個問題,想救蕭語芙,卻也決計不能給敵人漲威風。
見他認真思考,雲啓突然弱聲說道:“我到有個注意,不知道合不合適!”以豐斤劃。
夏博玉看他,“說。”
雲啓撓了撓額頭,仔細斟酌了一番,說:“不如,製造一塊假的虎令,咱們裡應外合忽悠着,反正皇上現在已經老糊塗了,江山以後會落入誰手都說不準。”頓了頓道:“你別這樣看着我,我就覺着保存實力,起碼到時大亂也有資格說話不是,不然不就成了刀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雲啓雖然有時不修邊幅,爲人看上去不太靠譜,但不得不承認,此人主意每每都是及時雨,運用起來,當真能夠解決不少麻煩。
此刻聽他這樣說,夏博玉倒是沒多大反應,反而認真思考着對方建議,不管從哪方面想,這建議都是頂好的。軍隊從他一步步攀爬到將軍位置上起,自己擴大的,交出虎令,誰會知道那是真是假?
況且現在朝中並不太平,以後如何,沒有人能夠說的準。
……
聖旨第二日果真就下了,所有人都猜測不錯,謀反之罪可大可小,皇上正處暴戾期間,根本不聽蕭丞相申冤,就下令摘了蕭嵐烏紗帽,滿門抄斬,十日後行刑。
在聖旨下達的前一天晚上,那封夏博玉親寫的血書就已交到了皇上手上,皇上發狂後,腦子倒是清醒不少,因此想到用兵權換取蕭語芙的性命,夏博玉很傻,不過這樣也好,體現了對方忠義的不離不棄,又能防止放了蕭語芙出來,夏博玉沒有權利,很難在幫助蕭家復興。
所以,在大牢裡宣讀完聖旨後,就有人前來要帶阿芙離開,蕭陽和蕭嵐等極力制止,宣旨的公公一副趾高氣昂,用鼻孔看人的模樣說:“蕭姑娘是有福氣的,咱夏將軍不惜用兵權換取蕭姑娘性命,蕭姑娘還是要知足的好。”
這話一出,蕭嵐等人都被怔住,蕭陽盯着那太監,擰眉問:“你說什麼?”
太監忍着翻白眼的衝動,一五一十解釋了事情經過,末了尖着嗓子道:“好了,跟咱家走吧。”
蕭陽看向妹妹,雖然不捨,卻很是欣慰,他擡手摸了摸阿芙的頭,放柔聲音說:“夏將軍是個重情重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