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幾日不見,你倒有了好發呆的毛病了?”蕭玉琢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因爲你好看。”景延年笑臉說道。
蕭玉琢又氣又有些羞澀,“油腔滑調!你到底答應不答應?”
“答應,夫人發話,爲夫哪敢不從?”景延年說着,忽然在她紅潤的脣上啄了一口。
他本想淺嘗輒止的。
可身體不隨大腦控制,食髓知味,他攬着她的肩頭,感覺到她輕微的掙動,便愈抱愈緊,吻得更是綿長深遠。
景延年放手之時,她氣息微喘,兩頰更是緋紅一片。
她擡手在他肩頭猛捶了一下,卻如同捶在了銅牆鐵壁上。她頓覺自不量力。
景延年溫笑着將她的手攏在手心,輕輕揉捏。
“既答應了還磨蹭什麼?還不去準備?若是錯過了文武館重新開館的儀式,都賴你頭上!”蕭玉琢微紅着臉頰說道。
景延年哈哈而笑,“好,賴我賴我,都賴我。”
……
過了兩日,景延年不知從哪裡調派來了一隊兵馬,看起來兵強馬壯的,就等在崇仁坊外頭。
景延年又來了蕭家,跟長公主和蕭四爺道,他會派親兵護送蕭玉琢去往宛城。
人兵馬都準備好了,長公主瞪眼卻不知該說什麼。
“你就是成心非要跟我作對?”長公主厲聲問景延年。
景延年忙道:“母親息怒,兒怎敢呢?”
“還說不敢,你這兵馬不是給我看的麼?”長公主也是對着他,若是對着旁人,這會兒早動鞭子了。
景延年有些心虛,“既玉玉想去,我本就該當如此,並非是故意做給母親看。”
長公主冷哼一聲。
蕭玉琢在她面前撒嬌賣乖,還讓丫鬟說,長公主不放她去宛城,她就不吃飯了。
長公主又氣又無奈。
連蕭四爺都勸她說,“玉玉長大了,不是像重午一般,被你抱在懷裡的小時候了。”
重午聞言,圓眼一瞪,“祖父怎的這般說,重午也長大了呀!”
長公主一時間哭笑不得,“好好,你們都來做好人,都縱着她,唯獨讓我做惡人,叫她們都惱恨我!”
“夫人莫生氣,沒人說你不好,都道你是疼惜玉玉,可她有自己的打算。”蕭四爺越發看好自己的女兒。
特別是經過女兒“指點”他畫作之後,他更是高看女兒。
“好,她要去,你們都讓她去,那我也不攔着了!只盼你們都不會後悔!我寧可憑白當了這惡人!”長公主氣咻咻的抱緊了重午,“只是她去歸她去,我斷然不會讓她把重午也帶走的!”
小重午一聽這話,小臉立時就垮了下來,“爲什麼出去玩兒不帶我?我也長大了呀!”
長公主連連搖頭,“你阿孃傻,你也跟着傻?長安城外頭危險,不是你能去的!”
“我得保護阿孃啊!”小重午皺着他小小的眉頭,“阿孃傻,我更得保護她了!”
長公主輕哼一聲,“你阿孃有你爹爹保護,你得在家保護外祖母和外祖父呢!”
小重午撅了撅嘴,歪着腦袋,想了想,好像是這個道理,阿孃且有爹爹保護呢。
“那……那我就不去吧,阿孃是不是會很快回來?”
蕭玉琢還沒走,小重午已經開始惦記她回來的日子了。
蕭玉琢這兒沒人攔着了,十五娘那裡,他娘話說的早,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即便這會兒後悔了,卻也攔不下十五娘了。
十五孃的心,雀躍如鳥。
她打小生在長安,長在長安,連蘭陵老家都沒有回去過。
出門最遠的地方,不過是跟家中長輩一起,去了趟太白山。
這次竟要去宛城了,去看看長安之外不一樣的天地。
便是三夫人一遍遍的告訴她,路上奔波勞累,辛苦得很。
卻也絲毫影響不了她那興奮的心。
有景延年的車馬護送,蕭家兩位嫁了人又回到孃家的娘子,浩浩蕩蕩的出了長安城。
行過一日,次日再啓程,十五娘就發現,景延年派來護送的人馬少了一半。
但是好像多了很多同行的無干之人。
她壓着心中好奇,沒有多問。
再過一日,護送之人又少一半。
十五娘有些坐不住了,“姐姐,景將軍是打算一路護送我們,直到宛城的吧?”
蕭玉琢微微一笑,“怎麼,十五娘害怕了?”
“倒也不是害怕,就是心裡覺得惶惶的,有些沒底。”十五娘道。
“且放心吧,從長安到宛城,這路他們都熟得很。”蕭玉琢隨口說道。
“他們?”十五娘茫然了,他們是誰?是指景將軍派來的兵馬,還是說蕭玉琢所帶的那些個人?
那些人都是跟着她從宛城來的,如今回到宛城去,他們自然是熟得很。
“可是,景將軍派來的人馬怎麼就少了那麼多呢?”蕭十五娘問道。
蕭玉琢眯眼笑了笑,“跟你說實話吧,那些人馬,都是爲了哄我阿孃放心的,那是從羽林軍中抽調出來的人,是要守衛皇城,不能隨意離開的。不過是調他們出來,護送一段,還要及時叫他們回去,免得被兵部的人再給揪着小辮子參奏了。”
十五娘瞪大了眼睛,“啊?!那就是說……”
“就是說,明天他們就都回去了。”蕭玉琢笑了笑。
“去……去宛城剩下的路呢?”十五娘微微變了臉色。
她沒有出過這麼遠的門,一開始有那麼多人隨行護送,浩浩蕩蕩的看起來還叫人安心。
如今卻知道那些人明日就都走了,可不叫人膽怯麼?
可對宛城那個傳說中的學館,她又好奇騏驥不已。
“嗯,姐姐都不擔心,我跟着姐姐,有什麼好擔心的?”
蕭玉琢點頭而笑,“這就對了,把心放在肚子裡吧。”
次日再啓程的人,便只剩下蕭玉琢和蕭十五娘隨行所帶的那些個僕從雜役了。
蕭玉琢帶來的人,看起來倒是威風赫赫,可能是要回宛城的原因,他們一個個的看上去都很興奮,精神頭足足的。
反觀十五孃的幾個僕從,就有些蔫頭蔫腦,好似沒經過歷練,沒見過世面的溫室嬌花一般。
其實這不能比。
蕭玉琢的隨從,想當初也是從學館裡頭精挑細選出來的好手。
有些更是在外行走多年的老江湖了。
風裡來雨裡去,什麼大風大浪坎坷不平沒見過?
豈能是打小生活在世家裡頭的家生子能夠比擬的?
又行了兩日,十五娘細心的發現了問題。
“姐姐,你發現沒有,有好些人,他們似乎一路尾隨咱們,咱們走得快,他們也快。咱們歇腳不走,他們也不走。偶爾超過去,還會在前頭的驛館客棧之中再遇上。”蕭十五娘眼目之中盡是懷疑,“看起來像是同行巧遇,我看他們是別有居心。”
這話恰叫來見娘子的劉蘭雪聽見。
劉蘭雪一陣的無語。
那是她領的人好不好?
她以爲自己做的都夠小心了,沒想到還是叫蕭十五娘給發現了!
梅香開門出來,正瞧見她,衝她積極眼睛,“蘭雪呀,你瞧十五娘都看出端倪了!娘子肯定要‘誇你’了,呵呵。”
劉蘭雪伸手要掐她癢肉,“若不是着急去到宛城,走得太急,我纔不會叫她發覺呢!”
“這你跟我可說不着!”梅香嘻嘻一笑,轉身要去客棧的廚房。
“若真是被發現了,其實也好,這一路上又是客棧又是驛館的,太簡陋了。如今廣源商會的同盟遍佈大夏,娘子不論走到哪兒,都有上好的自家人宅院住!何必受這個委屈?”劉蘭雪小聲說道。
梅香笑看她,“這主意好,你跟娘子說說,說好了叫我等也跟着享享福!”
說完,她笑嘻嘻的去了廚房。
劉蘭雪等十五孃的擔憂說完,離開了娘子的屋子,她才又上來敲門。
見到蕭玉琢,她還真把自己的想法給說了。
“樑掌櫃還有打算,說把廣源商會的分會開建到各個地方,像是咱們自己的驛館一樣。商賈就是行走來往頻繁,東邊兒的東西倒騰到西邊兒,南邊北邊,不斷地跑,日後有了咱們自己的驛館,不必住官驛,那就更方便了。對
同盟會趨之若鶩的人也就更多了!”劉蘭雪說到樑生的時候,兩隻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蕭玉琢點點頭,“是個好想法,不過此次就不必攪擾旁人了,還有不兩日便可到宛城,湊合湊合也就過去了。”
“聽娘子的!娘子放心,到了宛城就不會再受這番委屈了,玉府上下已經重新打理過了,娘子一回去就能住進去!”劉蘭雪高高興興的說完,忽然又犯了愁,“可是這次還跟着十五娘呢……娘子是不是不能回玉府去住?”
蕭玉琢笑了笑,“玉府是我的宅院,爲何不能回去?”
“玉府雕樑畫棟的,長安城的人不是都以爲娘子在宛城是遭罪受苦的麼?若是叫十五娘見了您在宛城住的宅院,比之整個蕭家也不差了,她會不會……”劉蘭雪有些擔憂。
蕭玉琢笑着搖頭,“不必瞞着十五娘了,我既敢帶她來宛城,便是不怕她知道。且日後還要指望她呢,什麼都不叫她知道的人,又如何能靠得住呢?”
劉蘭雪瞪了瞪眼,“指望她?娘子要指望她什麼?”
蕭玉琢笑了笑,沒細說。
她既不打算瞞着十五娘,自然也就沒有責備劉蘭雪行事不注意,隨行保護的人都叫十五娘看出了端倪這事。
劉蘭雪見狀甚是乾脆,後兩日直接帶着人大搖大擺的跟在蕭玉琢一行左右。
遇着那攔路的,討錢要糧的,她都直接叫人去打發了。
十五娘不傻,人是害他們的,還是要保護,她還是看得出來的。
“看着這些人都是江湖人士啊!沒想到現在的江湖俠客們,竟有這般的俠義心腸!連官家的娘子都這般盡心盡力的保護!”十五娘感慨道。
她甚至還叫僕從送了錢給同行的“江湖俠客”,可把那些同盟會的人給嚇了一跳。
哭喪着臉去找劉蘭雪了,“是不是娘子嫌我們做的不好?給了錢要攆我們走啊?”
“我們哪兒做的不好,還請娘子明示,我等定會改的呀!”
“我等還準備回到宛城了跟兄弟們炫耀一番,咱們也是去過長安,在世家門閥中走了一遭,還暗中協助娘子鬥倒了王爺的人!”
“如今半道上就被趕走,叫咱們還有什麼臉面回去見兄弟?”
……
劉蘭雪也是一臉的懵懂,以爲娘子這是算後賬呢。
她連忙潛回蕭玉琢身邊,打聽娘子到底是什麼意思,怎的自己人還給錢呢?
問了一圈兒,纔打聽到,原來是蕭十五娘酬謝人家保護呢!
這烏龍。
劉蘭雪又好笑,又無奈。
回去好好解釋一番,才叫那些自家兄弟放了心。
“原來蕭家的別個娘子也這麼善心?並沒有看不起咱們江湖中人呀?”他們到高興起來。
有些膽子大,武功高的,還抓了林間的鳥雀,亂竄的灰兔,作爲回禮,送給蕭十五娘。
蕭十五娘不明真相,大爲感慨,“原來出了長安,民風這般淳樸啊!那鳥雀叫的可好聽了!只是灰兔子不好養,還會咬人!”
蕭玉琢哭笑不得。
總算是到了宛城。
離正式的開館儀式,還有幾天。
開館的消息早已經放了出去,學館裡的學生,大都急急忙忙的趕了回來。
學館裡的先生,也都避過了風頭,回到自己的崗位之上。
學館之中已經開始恢復以往的課程了。
還有些學生並未回來,沒回來的多半都是在“實習”期間,被各家的掌櫃的看重,給留了下來。
原本是貧家要賣身,要餓死的孩子。
如今受到賞識,那日後的生活是不用愁了,若是肯上進,年紀大了經驗豐富,做到掌櫃,或是被商會揀選了去,也是前景一片大好呀!
此次開館的消息傳開,來的新生倒是不少。
長在宛城的陳曦月整日兩頭跑,忙的不可開交。
幸而她身邊一些已經脫身不幹,不再以色侍人的煙雨樓的姑娘們被她帶着,已經能幫她不少的事情。
煙雨樓的姑娘大多是識字的。
其實有些出身不差,或是家中有人犯了王法,或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無奈墮入風塵。
如今有這樣的機會,能讓她們在學館裡出力,倒像是天降恩惠一樣。
便是錢掙的少,不如在煙雨樓風光,她們卻也高興的如得了花魁一般。
往日爲了爭客人,爭風吃醋的小姐妹,如今攜手合作,卻是親如家人。
蕭十五娘剛來到宛城頭一天,便嚷着要去學館看看。
住進掛着“玉府”匾額的宅院,先是叫她驚了一驚。
看到那城南八百多畝的學館,看到學館裡欣欣向榮熱鬧非凡的景象,更是叫她驚訝的半晌回不過神來。
“這學館的規模太大了,我不敢奢望,只想着能招收來一二十個女孩子,能叫她們識字,讀書,除了嫁人還能某一條生路也就成了。”十五娘看着精益文武館偌大的校園,不由感慨道。
魏子武一直都沒在長安,學館重開,他是最先回來的。
文武館如今新來的學生衆多,陳曦月負責女學生倒還好,負責小郎君們倒是十分吃力了。
魏子武一來,她就把小郎君的事兒丟開不管了。
所以這些天,魏子武吃住都在學館之中。
蕭玉琢領着十五娘在參觀學館的時候,魏子武恰吃了午飯,和幾個武師父說說笑笑的往學生那邊走去。
遠遠瞧見蕭玉琢,他立時疾走而來。
幾個知情的武師父,也都忙停下腳步,隔着老遠就衝蕭玉琢拱手作揖。
並退着走了幾步,方轉身離去。
魏子武快步上前,滿臉激動的笑意,“娘子也來了,還以爲您這次要錯過開館的儀式了呢?”
“當初建館儀式我都未能親眼看看,重新開館,怎麼能錯過?”蕭玉琢笑道。
魏子武打過招呼之後,就舉目往她身後看去,似是尋找什麼人,未曾找到,他一臉焦灼。
同行的梅香嘻嘻一笑,“魏郎這是找誰呢?”
魏子武擡手撓了撓頭,“呵呵,不找誰,不找誰……”
“你去忙你的吧,我帶着堂妹隨便走走。”蕭玉琢笑着說道。
魏子武又往她身後看了一眼,略有些失落的拱手離開。
蕭十五娘有些震驚,“怎麼這些人都認識姐姐麼?遠遠的朝姐姐行禮,還退走幾步,這般恭敬?”
蕭玉琢笑了笑,“學館禮數好。”
十五娘哦了一聲,神色怔怔。
蕭玉琢又帶她到武館裡去看了一圈。
正瞧見兩個久別重逢的武師父在比武。
文士重逢,喜歡飲酒作對。武者重逢,就喜歡比武切磋。
底下的學生們圍的裡三層外三層,歡呼叫好聲震耳欲聾。
年輕的小郎君們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看他們的表情,恨不得在臺上動手的人是自己。
新來的學生有些不懂規矩。
還有武師父在臺下維護着秩序。
所以場面看起來十分熱鬧,倒沒有生出什麼事端來。
比武最是熱血,便是身爲小娘子,十五娘也是看的一臉澎湃。
看過了武館,又去看文館。
文館裡栽了好些翠竹,鋪就有卵石小路。
來往不管是學生,還是先生,都安安靜靜的,手中還拿着書卷,文人的氣息十分濃厚。
一株老槐樹下,還有幾個學生在就一個古語的解釋而爭論。
便是爭論的聲音也都是低低的,不影響旁人。
這氛圍叫十五娘甚是喜歡羨慕。
繞過假山曲水,甚至看見幾個小娘子和小郎君同坐在一桌上爭論問題。
不過一旁有先生在看着。
十五娘不由的駐足觀看。
那小娘子巧舌善辯,把幾個小郎君說的心服口服。
眼看着小郎君拱手對那小娘子服拜,十五娘不由雙手的握在了一起,好像受人推崇的人,是她一般。
一路走下來,十五娘總算回過味兒來,“姐姐你瞞着我!”
蕭玉琢笑了笑,“我瞞你什麼?”
“這學館之中,好些先生都認識娘子,雖未如何稱呼娘子,卻都恭恭敬敬的朝娘子行禮!便是禮數好,也沒有這樣的!”蕭十五娘瞪眼看着蕭玉琢。
蕭玉琢垂眸輕笑。
“姐姐這樣的影響力,當初在宛城的時候,怎麼可能是落魄求生呢?”蕭十五娘嘆道。
再回到玉府,更堅定了她的想法。
“這玉府,取得就是姐姐閨名中的‘玉’字吧?”蕭十五娘遊覽玉府之時,連聲感慨,“都說長安的園林好看,宛城的宅院卻也這般精緻美觀,這亭臺樓閣,廊腰水榭,佈置精妙,搭配精巧。真是叫人眼看着就喜歡,流連忘返。”
十五娘每到一處,都忍不住感慨。
看她這般震驚的樣子,倒不像是長安來的世家娘子,像是小門小戶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一般。
“你何至於這般誇張?”蕭玉琢忍不住笑她。
“不是!”十五娘卻鄭重地搖了搖頭,“原來蕭家人都看錯了你!不,是整個長安城的人都看錯了你!都以爲你在宛城過得拮据落魄,卻不知道,姐姐竟是這般的有本事!”
梅香竹香幾個跟着的丫鬟聞言不由挺起了胸膛,臉上都是與有榮焉的驕傲之色。
“姐姐說實話吧,那學館,姐姐是不是也有參與,且還是不少的參與?”十五娘問道。
梅香忍不住了,她擡着下巴,自豪道:“十五娘,那學館本就是我家娘子開辦的呀,不過外人不甚清楚罷了。學館裡的元老及先生們,可是都知道的。”
十五娘聞言,瞪大眼睛看着蕭玉琢。
彷彿不敢置信梅香說的話。
“姐姐……”
不是說,姐姐被劫到宛城,過得十分可憐麼?
能住着這樣的宅院,能在學館裡有人脈,已經叫十五娘震驚了。
可是梅香說什麼?
“當……當真麼?”十五娘激動的舌頭都打了顫。
“這次同你一起回來宛城,就是沒打算瞞着你。”蕭玉琢緩緩說道,“你說你想在長安城辦女私塾,這想法同我不謀而合,不過招收一二十個小娘子的女私塾能給長安,給大夏帶來的影響力太小。”
十五娘怔怔的看着蕭玉琢,聽她說話,不由自主的就嚥了口唾沫。
“如今看了這精益文武館,你覺得,將這樣的文武館開在長安,怎麼樣?”蕭玉琢笑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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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娘驚了好一陣子,纔回過神來,她連連點頭,“那好呀,簡直再好沒有!可是……可是,長安畢竟不同於宛城,也許會有很多的困難。”
“還沒有嘗試,就先被自己假想出來的困難嚇倒,那永遠都不可能邁出第一步。”蕭玉琢說道。
十五娘點了點頭,看着這位姐姐的表情不由也變得敬佩而崇拜起來。
以往只是覺得郡主親近,如今卻覺得郡主不僅可親,更是可敬!
她再同郡主說話時,眼中不知不覺就多了幾分濡慕之情。
“這幾日,你可得好好看看,日後長安城建學館,好多的事兒,都得你親自來做呢。”蕭玉琢握了握她的手。
十五娘又是一驚,“我,我做?我不會呀……”
“誰不是從不會那時候過來的?我自然是會幫你的,在長安城建學館,可是你的想法,自然得你親自來實現。”蕭玉琢認真說道。
十五娘長吸了一口氣。
梅香在一旁輕笑道,“十五娘該不會打了退堂鼓了吧?”
十五娘美目一瞪,“小看人是不是?有姐姐在這兒站着,我豈有退縮的道理?!”
過後幾日,十五娘當真格外操心起來。
天還黑漆漆着,時辰尚早,她便爬起來,跟着菊香去文武館裡看看。
當初建文館的時候,蕭玉琢並沒有想法的,是菊香和陳曦月一力要建。
如今菊香回來,自然不能什麼事兒都推到陳曦月身上,她也要往學館裡去看看。
十五娘跟着看了以後,正好許多問題,都可以向菊香請教。
從辦學館當初,到後來的招生,中間遇到了什麼困難,大家又是如何一步步扛過去的。菊香都知道。
十五娘聽得津津有味,“這簡直比茶館說書人說的還精彩呢!多遺憾,這些年來我只是在長安城,在紀王府裡,跟着幾個女人勾心鬥角,搶那一點點薄薄的寵愛!姐姐卻在做如此重大,如此有意義的事情。”
菊香笑了笑,“在宛城的日子,雖然有許多困苦,可說真的,真比在長安的時候有意思的多。整日的勞碌,卻知道自己的勞碌是有意義的,能夠造福許多人,那勞碌也不覺得苦了。”
“姐姐活的當真是精彩,就連你們這些個跟在姐姐身邊的丫鬟,所作所爲都比我這世家的嫡女精彩的多!姐姐休夫的時候,我還覺得姐姐傻……呵,如今想想,是我鼠目寸光,井底之蛙了。”十五娘長嘆一聲。
蕭玉琢在宛城待了五六日,長公主便送信來催她回去。
說重午向她了,整日唸叨她,還說她再不回去,重午也鬧着要來宛城找孃親呢。
蕭玉琢同十五娘看過了開館儀式,便啓程回長安。
看到學館裡一切都步入正軌,當初的小丫鬟,尚未成熟的小掌櫃,如今都已經在磨難困苦之中,磨練成成熟穩重,獨當一面的當家人。
蕭玉琢覺得自己可以滿足,可以放心了。
她走的時候,陳曦月還捨不得,一直跟着送到宛城幾十裡外,還不說回去。
“別擔心了,你把這兒料理好了,日後娘子和十五娘在長安城裡開辦分館的時候,定然會請你去的!到時候不就能日日處在一處了?”梅香安慰陳曦月道。
陳曦月一聽,臉龐一亮,連連點頭,“婢子等着那一日!”
蕭玉琢和十五娘走了,樑生和魏子武仍舊留在宛城,劉蘭雪倒是跟着上了路。
保護娘子是她的第一要職。
她雖捨不得跟樑生離着這麼遠,可想到娘子回去就會籌備着開辦新的學館,到時候樑生跟魏子武也會跟去長安,她心裡頭就安穩多了。
她騎着高頭大馬,領着車馬走在最前頭。
還未進入山谷夾道,忽而林間有一人騰躍衝出。
護在馬車兩邊的人,立時警惕,錚錚有刀劍出鞘之聲。
十五娘坐在馬車裡頭,正憧憬着長安城辦起學館,會是什麼情形,臉上還帶着笑意呢,聽聞這聲音,不由嚇了一跳。
她立時掀開窗簾往外看了一眼。
“娘子莫怕,外頭的人都是好手。”竹香立時安慰她道。
十五娘看了看蕭玉琢安坐一旁,端着茶碗的手都未曾晃上一晃,臉上更是鎮定自若,不由心頭又有了幾分底氣。
林間竄出那人,立時學了幾聲鳥叫。
啾啾的聲音,正是同盟會堂口暗號。
原來是自己人。
劉蘭雪叫人收起武器,“既知是自家兵馬,突然現身,是有何事?”
那人上前,在劉蘭雪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劉蘭雪臉色微微一變,“這地帶,同盟會有多少人在此?萬一打起來,可是對手?”
那人皺眉沉吟了一陣,“若是叫他們毫無防備,應當能夠取勝。”
“你且等等!”劉蘭雪轉身走到馬車旁,“娘子,婢子有事要稟。”
竹香推開門,叫劉蘭雪上了馬車。
“娘子,有同盟會的人來報,說前頭山谷中,埋伏了先太子的兵馬,要襲擊我一行人。”劉蘭雪低聲道。
“看來學館重開,我們回宛城的事兒,還是叫先太子知道了。”蕭玉琢眯眼道。
劉蘭雪連連點頭,“先太子不知藏在何處,只怕還是想抓了娘子,好威脅景將軍。如今紀王已倒,越王遠在西北。只要拿住了景將軍,就等於拿住了朝廷的命脈。”
蕭玉琢垂眸想了想,“同盟會在此附近之人,可能控制局面?”
“只怕是要冒險。”劉蘭雪皺眉道。
“不能一直叫先太子躲在暗處,既然他送上門來了,咱們怎麼能不收下這大禮呢?”蕭玉琢冷靜說道。
劉蘭雪聞言,眼睛也是一亮。
這姑娘估計隨了他們老關家的基因,自從認回了關三這位祖父一來,她就越發的膽大不怕事兒了。
如今更有整個同盟會做她的後盾,她家娘子就是叫她把天捅個窟窿,估計她都敢。
蕭玉琢留了十五娘在車內,下車同劉蘭雪並幾個年長的堂主,商議一番。
確定了誘敵,再反擊的計劃。
蕭玉琢便又上了馬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