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著你最清楚不是嗎?”八班班主任目光轉向陳著,“你收到的第一份解析就是白蘞同學的,我以爲白蘞把名額分給唐銘這件事,就已經足夠說明了她根本不在乎這些。”
“任同學,當時是你自己說的要絕對公平,我覺得你說的很對,所以我擅自替白蘞同學決定扣下了她的解析,給你們你所需要的公平。”
陳著猛然擡頭。
他當然知道那第一份答案是白蘞的,那時他還問過老師。
但是對方沒有告訴他是誰,只問他願不願意與白蘞組隊。
他拒絕了。
原來,白蘞後面竟然有過把解析給他們的想法嗎?
任晚萱心卻非常亂。
白蘞竟然答應給他們了?
她一直覺得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這種競爭關係,連她跟陳著都會防着對方。
白蘞竟然答應給他們看解析?
“要上課了,伱們倆先回班級。”八班班主任繼續低頭看教案。
兩人心情複雜的離開。
**
湘城一中有兩個食堂。
一個是建校時建立的食堂,另一個任家捐助的小食堂。
小食堂物價高,聽說掌廚的是五星級廚師。
但除了八班那些人,其他學生很少去。
井水不犯河水。
所以當路曉晗打完飯回來,看到食堂門口的陳微,眉頭皺起,“怎麼她會來這裡。”
“誰啊?”張世澤拿着兩瓶飲料越過她去找白蘞跟寧肖。
一直獨來獨往的寧肖今天中午與他們一起吃飯,週六經歷過一起學習的路曉晗不再驚訝。
長桌坐得很滿。
張世澤將手裡的兩瓶飲料遞給寧肖與白蘞,然後雙手合十,虔誠祈禱:“兩位一定要保佑我下次月考物理60分以上,阿門。”
“建議你那張合照放在房間,天天燒香,”路曉晗給楊琳留了個位置,餘光指着陳微的方向,對張世澤道:“我說你要不就從了那女人吧。”
張世澤這纔看到陳微。
他被陳微嚇一跳,縮着脖子,“不行,我惹不起。還有,我身心都是閻姐的,其他小鬼都給我退退退!”
他比劃着。
真的很傻逼。
路曉晗翻了個白眼,一瞬間她有些覺得陳微眼瘸。
十五班的人都知道張世澤喜歡一個女明星,桌子上都貼着她的海報。
食堂門口處。
陳微看着張世澤把飲料放在白蘞面前。
眼裡戾氣幾乎要噴出來,她眼眸眯着,緩緩提問:“那個女生是誰?”
“白蘞,高三十五班的轉學生,”陳微身邊的高壯女生認識白蘞,“微姐,我們要不要……”
陳微顯得很煩躁,“我爸不讓我惹事。”
她忽然一腳踹向前面的桌子。
坐在桌子上的人飯盒掉在地上,但他一句話沒敢說,有些顫抖地撿起來頭也沒擡的重新去角落找桌子坐下。
食堂門口如同被人按了暫停鍵,忽然安靜下來。
陳微走到張世澤身邊,陰鷙的目光從白蘞身上掃過。
然後將張世澤的飯盒推到一邊,坐在他身邊,微笑:“張世澤,去小食堂吃吧,今天廚師給我做了松鼠桂魚。”
張世澤擡頭,訕笑着婉拒:“不好意思,我嗜辣。”
“那好吧,”陳微惋惜的鬆開飯盒,轉眼又笑意盈盈,“明天我讓小食堂按照你的口味做。”
她遺憾地起身離開。
正好碰到回來的楊琳,楊琳拿着打好飯站在一邊,等她們先過走道。
“幹什麼,晦氣東西,一副死爹孃的樣子,”高壯女生一把抓住楊琳的領子將人拽到自己面前,厭惡道:“誰讓你這個表情的?”
“啪——”
白蘞冷冷擡頭,她一把放下筷子。
還沒等她起身,左右兩個袖子分別被人死死扯住。
張世澤反應的很快,他站起來皺眉:“陳微,大家都是同學……”
“行了,都跟張同學一個班的。”陳微看着張世澤的表情,她欣賞完,纔開口。
高壯女生晦氣的鬆開手。
幾個人大搖大擺地出食堂。
等她們離開,食堂才恢復以往的熱鬧。
楊琳表情端着飯安靜地坐到路曉晗身邊。
路曉晗轉身問:“沒事吧?”
楊琳話比寧肖還少,她搖頭,表示沒事。
路曉晗這才鬆開手,他們都見過白蘞對時雨彤的樣子。
她低聲對白蘞道:“這個陳微我們能避開就儘量避開,我跟你說過她是陳家人,陳著的妹妹,她在學校惹多大事都能被陳家擺平。”
同一桌子上的十五班人都非常贊同。
唯有寧肖不一樣,他剛剛也扯住了白蘞的袖子,解釋的卻十分平淡,“陳微學過泰拳,你打不過。”
路曉晗聞言,默默瞥寧肖一眼。
你瞧學神這話說的,好像能打得過就可以打陳家人似的。
陳微在學校的荒唐事不止這一件。
逼迫別人退學也不是第一次,普通學生都儘量避免惹到他們。
白蘞收回看食堂門口的目光,她斂下長睫,不緊不慢地拿着筷子。
在眼前慢條斯理地比劃了一下。
路曉晗看着白蘞漆黑的雙眸,明明對方沒有說什麼,卻讓人莫名感覺脊背隱隱發涼。
“看我幹嘛?”白蘞食指與拇指夾着筷子,偏頭朝路曉晗勾了勾脣。
路曉晗覺得她笑容莫名血腥。
“啊,你今天是不是不用去培訓班?”路曉晗猛地一下回過神。
她打破這詭異氣氛,詢問白蘞。
白蘞手肘慢慢支着桌子,“對。”
“那我們今天晚上能一起放學了,”路曉晗一笑,又嚴肅:“這次校慶很重要,千萬不能出差錯,我下午放學再帶你走一邊流程。”
校慶在即,路曉晗與文娛委員都報名了志願者。
**
下午放學。
路曉晗去學生會幫忙佈置舞臺,白蘞跟她一起去走流程。
楊琳下課依舊去奶茶店打工到八點。
張世澤怕回家路上被陳微堵,也不敢去打籃球,就跟路曉晗白蘞她倆來大禮堂躲陳微。
這個點,大禮堂人很多。
他們到的時候,學生會的會長正在開會,看到路曉晗帶白蘞來了,他拿着節目單過來,“對了路曉晗,白蘞的節目我放到倒數第二了。”
路曉晗把白蘞的長劍抽出來看了看。
聽會長的話,她詫異,“怎麼忽然改了出場順序。”
“就往後延了一位,”學生會長當然不會說出任晚萱,他笑笑,“聽說白同學節目十分精彩,爲了多留會兒觀衆。”
他沒看白蘞的排練,學生會有人看了,聽說能與任晚萱相提並論。
學生會長不置可否,只覺得人傳言誇張。
不過這轉學生比任晚萱好看是真的,可能這方面加了些濾鏡。
他這個解釋路曉晗勉強同意。
讓白蘞壓軸,算校方有眼光。
“曉晗,”文藝部長很快趕過來,她朝路曉晗招手,“你們來的早,先走流程。”
白蘞一手拿着單詞本,一手隨意脫掉的校服外套。
穿着淺綠色的綢緞襯衫,長身玉立,氣質極其出挑,這風格跟普通學生是真的不一樣。
她擡頭向文藝部長禮貌打招呼。
文藝部長立馬放小步伐,矜持的朝白蘞抿脣笑。
路曉晗:“……許茜你這樣我害怕。”
許茜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又對張世澤道:“你小子,怎麼不來當個吉祥物?”
“有新同學,我就算了吧?”張世澤怕像上次那樣被許茜逮住當啦啦隊,連忙道:“哎呀,我有事,我去上廁所!”
許茜罵了句“二逼”。
路曉晗很難不表示同意,然後拍文藝部長的肩膀,擠眉弄眼的:“今天那誰沒來?”
按照學生會以往風格,第一個肯定是要留給任晚萱的。
今天竟然按流程來,沒給任晚萱搞特殊?
“聽說任晚萱今天在練字,”許茜聳肩,她看了看周圍其他人,見沒人注意到這邊,小聲道:“你知道的,學校領導一直很看重她的字。”
這件事在學校不是秘密。
畢竟每當有重大事件,或者教學樓下的光榮榜需要題字或者做板報時,都會讓任晚萱出面。
學校裡任晚萱的粉絲有很多,像她這樣學習好又多才多藝家世還出挑的。
並不常見。
路曉晗看着身邊剛來學校的白蘞,向她解釋這件事,“我們學校是江京那邊投資的,很看重學生的字體,任晚萱樑體寫的非常好。”
路曉晗難得帶了些崇拜的語氣。
很早就說過,八班才藝是真的讓她服氣。
因爲路曉晗本人也學過一段時間樑體,但沒練好。
所以她知道練成任晚萱那樣有多難。
“樑體?”揹着單詞的白蘞一頓,她稍稍偏頭。
路曉晗知道白蘞寫的是“館閣體”。
陸媽在班級說過,整齊又好看,不止陸媽,好多在十五班任課的老師都開始集體嫌棄理科生的字體。
路曉晗卷面工整,倒沒怎麼受波及。
“就是樑則溫的字體啊,”路曉晗以爲白蘞不清楚,就向她科普:“你不會不知道吧?我們學校很多人都會用這個字體,但只有任晚萱寫得最好,所以每次江京有人來,學校就會讓任晚萱一起去見那些大人物。”
再具體的,究竟是見哪些人。
就不是路曉晗這種普通人能知道的了。
“這樣啊。”白蘞收回目光。
“就這裡了,”許茜帶白蘞來翻新的後臺入口,她撩開簾子帶白蘞上臺走流程,“到時候你會從這裡上去,聚光燈會聚焦你,最後收勢會確定在正中間……”
這次校慶校方十分重視,學生會每個人都兢兢業業。
確保校慶當日不差錯。
不遠處。
幾個高壯女生簇擁着一個人走近,學生會會長稍頓,然後迎上去,“陳微,你怎麼來這了?”
他與任晚萱陳著交好。
倒不是很怕陳微,是這裡唯一敢去與陳微說話的。
陳微目光輕輕掠過他,落在前方白蘞身上,“她也有節目?”
“是的,”學生會會長看了眼那邊,“新同學表演的劍舞,後臺人多,陳微你要不去外面,我剛剛看張世澤去外面了。”
陳微漫不經心的“嗯”了聲。
她轉身向外面走去,禮堂在人羣中躲着的張世澤一看到陳微,就提前溜了。
陳微出來時,只看到他的背影。
她臉上的笑開始扭曲,“張世澤跟白蘞一起來的?看她表演?”
“對,”身邊高壯女生不屑一笑,將下午打聽到的全都吐出來,“白蘞是他前桌。”
“啊,”陳微腳步一頓,她回頭,陰鷙的目光盯着舞臺上路曉晗抱着的那把劍,陰惻惻地舔着脣:“……劍舞?”
這陰森的目光,刺得路曉晗脊背發疼。
她抓着白蘞的胳膊,餘光瞥到陳微時,緊張地抓住白蘞,“許茜,那我們就先走了。”
陳微明目張膽地站在臺下。
許茜注意到氣氛的變化,整個大禮堂聲音變小很多。
路曉晗將長劍遞給一個學生會的成員,再次認真叮囑:“幫我們放好道具,就放上次那個地方。”
這是她專門給白蘞定製的長劍。
“OK。”他對路曉晗比了個你放心的手勢。
等路曉晗離開,他抱着長劍往道具室走,剛走兩步,就被人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