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蘞從不隱瞞自己的目標。
她目送校長離開。
聞言,語氣風輕雲淡:“江京大學。”
“江京大學啊。”許助理頷首,他拿着手機,給許文堯回覆,打字打到一半才反應過來,“江京大學?”
他愣愣擡頭。
“怎麼?”白蘞回頭許助理一眼,挑眉。
黑色的瞳孔倒映着太陽,懶懶地,跟昨晚酒吧那幾乎是兩個人。
許助理略有些沉默:“……沒。”
“嗯,記住不要泄露他還在湘城就行,”白蘞朝一個方向看過去,與許助理道別,“我臨時有事,晚點再去醫院。”
原本她讓許助理來等她一起去醫院的,不過金館主忽然找她。
“好。”許助理順着她走的方向看去。
奶茶店門口站着一個男人,微低着頭,看不清臉,但看得出身上矜冷的氣場,似乎是感覺到目光,他淡淡擡了頭,朝這邊掃過來。
隔着一條街的一眼。
頭頂還是大太陽,許助理硬生生地打了個寒戰。
這是誰?
許助理搓着胳膊,再擡頭,白蘞與他已經進了奶茶店。
許助理就拿出手機,向許文堯彙報:【白小姐想考江京大學】
許文堯:【?】
**
奶茶店。
姜附離也在問白蘞考得如何。
數學物理兩人直接略過,只討論化學生物。
“題目簡單,生物做得差不多,”白蘞懶洋洋地靠在一邊,看着姜附離在排隊,熟練的吩咐:“你給張世澤也帶一杯。”
他們等會要先去看張世澤,然後去書協。
昨天早上白蘞要考試,姜附離就把探監時間改成今天中午。
這個點買蛋糕的人有很多。
後廚。
正拿着一堆新鮮蛋糕出來的遲雲岱,一眼就看到鶴立雞羣的姜附離,他腳步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遲師傅,”奶茶店的小哥連忙將他扶住,“您沒事吧?”
“啊?”遲雲岱有些恍惚地把蛋糕遞給他,“……沒事。”
他立馬轉身回廚房。
在轉彎的時候,忍不住偷偷回頭看一眼。
姜附離剛好淡淡朝他看過來,沒什麼表情的一眼,遲雲岱彷彿見了鬼一般收回目光。
竟然真的是姜公子。
遲雲岱第一時間摘下廚師帽,然後又脫下衣服,這纔拿出手機發了個朋友圈——
【見鬼了】
陳局評論了一個問號。
**
姜附離跟白蘞看完張世澤之後,纔去書協。
白蘞先找金館主。
姜附離在書協等她並看姜鶴。
姜鶴正拿着毛筆與一羣小孩子練字,臉上沾了不少墨點,偏他還是一副高冷沉默的樣子,讓其他小孩想說又不敢說。
姜附離就懶洋洋地拿出手機拍下來,然後隨手發給白蘞。
隔壁。
金館主沉默地給白蘞倒了一杯水,半晌後,才問:“你確定,要給武館投資?”
“對,”白蘞一千萬基本上沒用,她微微靠着椅背,“這裡發展勢頭很好,重開武館不過是時間問題。”
金館主也知道。
這裡要規劃成旅遊路線,最近不少人找他買武館。
“你的規劃我看了,”金館主擡頭,“但是,想要重開武館並不容易。”
“您說。”白蘞吹了吹滾燙的水,擡眸。
金館主笑得有些勉強,“勁豐武館不會讓我們開得這麼容易的。”
“勁豐武館?”白蘞知道這個武館,很多人在那裡學跆拳道跟泰拳。
“對,”金館主目光看向門外,“他們武館背後有人,湘城以前很多武館都是因爲他們最後開不下去,後面只能轉行。這樣,你還要投資我嗎?”
“當然。”白蘞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亮了一下。
點開一看,是姜附離發給她的圖片。
她輕笑一聲。
“你是認真的?”金館主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緊,他目不轉睛地看着白蘞,“可他們背後真的有人……”
“有人?”白蘞擡頭,她往後一靠,指尖漫不經心地敲着桌子,神情懶散:“那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
**
湘城醫院。
許恩病房。
蘭斯的解毒劑要明天才能倒湘城,此時他臉上還在輸氧。
“你們說是CN神經毒劑?”警察看着許助理,略有些遲疑,“你確定?”
許助理點頭,“這些都是李醫生檢測出來的,他那邊有記錄。”
警察頷首,將這件事記上去,最後看向紀慕蘭:“紀女士,如果涉及到境外,偵察難度就大很多。”
“爲什麼?”紀慕蘭看着警察,胸口起伏很大,“老許他中了毒,你們看他現在還在病牀上生死未卜……”
警察理解受害者家屬的情緒,他拿着記事本,“我們權限沒有那麼大,最後很大可能是不了了之。”
他與紀慕蘭說實話。
湘城靠近邊境,這種案件太多。
這倆警察就差點明言了,水太深,一般人不敢輕易下手。
“我們會盡力。”另外一位警察安撫紀慕蘭。
但看着兩個人的眼神。
紀慕蘭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是託詞,“你們沒有權限,那就去找有權限的人!”
她還想說什麼,被許助理攔住,他朝紀慕蘭搖頭。
許助理將兩個警察送走。
然後將電話打到任謙那裡去,他們認識的人中,也就任謙在湘城有舉足輕重的影響。
“許總回江京了?”任謙已收到許助理的假消息。
許助理遵循白蘞的意思,他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對,所以現在湘城的警力對境外是沒有限制的嗎?”
聽到這個,任謙正色,“倒也不是沒有辦法……”
許助理一愣,“您說。”
“許助理,你難道猜不到嗎?”任謙沒直接說。
但許助理明白了,“謝謝。”
紀慕蘭坐到許恩病牀前,微微偏頭,“任謙是什麼意思?有人能管老許的事?是誰?”
許助理有些沉默:“您應該聽說過的,陳爺。”
陳爺?
紀慕蘭愣愣地擡頭。
她不止一次聽到這個名字,許恩來湘城這麼久,以他的身份也沒能請到那位陳爺吃一頓飯,只有江京那個許雅君見過陳爺一次。
見一面都這麼難,請這位陳爺查許恩的事……
許助理拿着手機出去。
給許文堯打電話。
許文堯正在北城到湘城的車上,聞言,目光看向車窗外,“所以我們追究不了?”
“沒有辦法,”許助理嘆氣,他經歷得比許文堯要多,“許總這次能平安撿回一條命已經是意外之喜,任謙他們說的很清楚。這件事,他懷疑可能是那位盧總,所以能插手的可能只有陳爺了。”
畢竟許恩手上的工程是從盧總手裡搶來的。
許恩來這這麼久,也只有盧總一個仇家,他們並不知道盧總現在已經消失了。
許文堯抿脣,“我聯繫許雅君。”
他跟許雅君曾經是高中同學。
這種時候,也只能聯繫她,整個許家沒人認識那位陳爺。
**
白蘞帶紀衡來看許恩的時候,許助理剛掛電話。
“白小姐,紀老先生。”看到兩人,許助理恭敬地打招呼,並提前推開病房門讓他們進去。
“怎麼了?”白蘞走到病牀前,伸手隨意摸着許恩的脈搏。
淡淡問着。
紀慕蘭現在心煩意亂,蘭斯醫生說的解毒劑還沒到,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白蘞。
眼下許恩這件事還找不到人查案。
白蘞問話,她也懶得回覆。
紀衡沉默的坐在一邊,低聲詢問許助理許恩現在的情況。
許助理向紀衡解釋幾句,他記得白蘞愛喝茶,特地找到一罐茶,又去外面打了開水給她泡上。
然後回覆白蘞:“民警說這個案子偵察會很難,無法取證,很可能不了了之。”
具體多難許助理沒說。
今天上午去學校一趟,許助理才反應過來白蘞也不過是高三學生。
“爲什麼?”白蘞收回手,她示意許助理把茶放桌子上,眼睛微微眯起。
她對現代社會的法律不太清楚。
紀慕蘭擡頭看向白蘞,按着眉心,“你回去好好複習,問那麼多幹嘛?我們已經夠麻煩的了,這件事小孩子別再摻和。”
白蘞拿出手機,微微側了頭,眉眼罕見的帶着冷氣。
“白小姐,”許助理倒沒理會紀慕蘭,他向白蘞解釋,“因爲涉及到境外,需要國際刑警幫忙調查證據……”
陳爺倒是有可能。
不過後面那句許助理沒有說出來。
白蘞手機就響了聲。
“嗯,”白蘞接起,她站在窗邊,低眸看着樓下,“三樓,312房間。”
312這是許恩的病房。
許助理詫異地看向白蘞,電話那頭是誰?
“真這麼麻煩?”紀衡手上還拿着大煙袋,沒有點着,大部分情況下菸袋能讓他安心。
所以去哪他都會帶上。
紀慕蘭嘆氣,“爸,您不知道就不要問,這件事任謙暫時都沒有辦法。”
她搬出來任謙,紀衡就知道事情嚴重性,“那怎麼辦?”
怎麼辦?
紀慕蘭也不知道。
沉默間系,門被人敲響,許助理回過神,他拿着水壺去開門。
門外是一箇中年男人,他穿着黑色的休閒服,手裡還抱着一捧向日葵,面容刻板,朝許助理略微頷首,然後往裡走。
看到白蘞跟紀衡時,他纔打招呼:“白小姐,紀叔。”
他把向日葵放到許恩枕頭邊。
也沒跟紀慕蘭打招呼。
“陳局,這個案子……”白蘞將手機收起,只看向病牀上的許恩,語氣慢條斯理:“會不了了之?”
這語氣,大概就是——
陳永坤,你敢說一聲“是”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