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嶼聽到聲音停下來,他還戴着眼鏡,站在門口回頭看樓管家,不記得樓管家:“您是……”
樓管家頭髮花白,鶴髮雞皮,一雙眼睛渾濁渙散,看不出什麼精神。
“以前我們家少爺是您的學生,”石嶼不記得自己樓管家絲毫不意外,他態度恭敬,“見過您。”
石嶼見過的學生與家長多,十幾年前見過的不重要的人他自然不記得。
聞言,他只朝樓管家稍微點頭,緊接着接了個電話離開。
樓管家在電梯口站了好久才垂下眼眸走進電梯。
“您認識他?”電梯裡,小杰好奇地看向樓管家。
“恩,”樓管家沒什麼興致,回的隨意,“江京大學的校長。”
樓管家見過石校長。
當初慕煢還在時,石嶼是江京的副校長,來過慕家,樓管家在慕煢小的時候就一直跟在慕煢身邊,見過石嶼。
京大沒有異地升職的規矩,這麼多年石校長應該轉正了吧。
江大校長?
小杰恨自己剛纔怎麼沒多看兩眼,“他怎麼會來這裡?”
樓管家陷入回憶,沒回。
303,開門的是路曉晗,她手裡還拿着一枚黑色的棋子,接過樓管家遞給她的保溫桶,“蘞姐出門了,您要進來喝口茶嗎?”
“不用。”樓管家搖頭,隱約能看到大廳裡似乎有個男孩。
他轉身,帶小杰離開。
等到上電梯的時候,小杰按着電梯,忽然想起來——
那位石校長剛剛也是從三樓下去的吧?
**
江音藝術大樓。
白少綺在辦公室跟着老師學習,老師大部分時候都是一對一的單獨授課。
“少綺。”門外的那小帥哥今天來得很早。
白少綺身邊的女生站起來在她耳邊道。
白少綺轉頭就看到在門口等着的宋泯,他穿着白色T恤,低眸隨意划着手機,他向來清冷不怎麼說話。
最近尤其更甚,眉眼都染着冷意,令人難以接近。
與白少綺交流的也少。
宋泯前兩天才來江京,他有駕照,宋夫人便讓他來接她。
白少綺與女生出門,三人一道進電梯。
暑假江音很多學生出國遊學,藝術樓人少,電梯只有他們,門關上,站在門邊的白少綺伸手按一樓。
藝術大樓有七樓,他們在六樓。
目光看到中間的三層被貼上了“禁”的標誌,她有些疑惑。
“這個啊,”白少綺身邊的女生笑着回答,“三樓跟四樓是錄音棚,三樓的錄音棚應該是哪位大佬在用,一般這種時候都不能進去的,我什麼時候能進去單獨錄音就好了。”
女生的聲音不伐憧憬。
江音擁有整個亞洲最好的錄音棚,在國際上也是能排得上名的。
不說國內,國外都有一堆人爲這錄音棚來江音。
白少綺跟宋泯都看一眼被貼了禁停的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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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樓,錄音棚。
簡院長右手四根都在右側的一根弦上,旋律自然流淌,如遠山迴響。
白蘞站在他身邊,正低頭慢條斯理地給自己戴上玳瑁義甲。
彈完這一段後,簡院長才站起來,讓開位置,“大致是這個調,你試試。”
白蘞坐下,手擡起,復刻簡院長剛剛修改的那一段,她手臂擡起,臂力直達指尖,明明是同一種音調,她彈出來總比簡院長更加鏗鏘。
簡院長退回到隔壁,聽工作人員錄下的回放。
“簡院長,這就是你徒弟嗎?”錄音師沒見過簡院長的學生,只驚訝於白蘞這音感,“怎麼以前沒聽說過。”
學校學古箏的多,最出衆的自然就是簡院長,剩下的就是簡院長那三個徒弟。
只有柳書禾一個女生,在江京頗有名氣,錄音師自然就聯想到她。
簡院長聞言,擡頭看鏡頭上還在古箏上比劃的女生,白蘞一直說她古箏學得不如她老師跟她那位不知道是誰的師姐好,她都音感都這麼強了,其他兩人到底是誰?
他翻遍了古箏上的人也沒找出來跟白蘞一個派系的老師。
“不是她,書禾音感沒她好。”簡院長回覆他。
這種音感不學音樂,真的是可惜。
跟江大搶人的可能性有多大?
簡院長在心底琢磨這件事。
旁邊,錄音師倒是驚訝了,不是柳書禾,那這女生是誰?
他看着鏡頭上,白蘞正將手按在琴絃上,微微擡頭身邊的男人說話。
男生穿着雪白的襯衫,似乎感覺到窺視,目光淡淡地看向鏡頭,錄音師目光觸碰到那雙淺淡的眸子立馬低了頭。
簡院長聽完所有錄音,“差不多了,趙老師,辛苦你了。”
錄音師帶着耳機,頂級錄音室加上白蘞跟簡院長強強聯合,這對耳朵簡直就是一場饕餮盛宴。
“白同學,”錄音師聽完,在白蘞拆義甲時,頂着姜附離冷颼颼的氣場,拿着手機跟白蘞加微信,“你以後要是想錄什麼音直接找我。”
白蘞拿出手機,讓他掃碼。
很快就收到了對方添加好友的通知——
趙建信。
白蘞點了通過。
等白蘞跟姜附離這三人離開,趙建信看着白蘞身邊那道挺拔深冷的背影,才鬆了一口氣。
等人走後,旁邊的工作人員才上前,“趙先生,校長還在等您。”
“恩,”趙建信整理自己的東西離開,“你們學校這設備真不錯,什麼時候借給我們音樂臺使使……”
**
晚上八點多。
簡院長帶白蘞跟姜附離穿過石榴林,來到南邊的閣樓,房頂爲八角,兩層,周圍設有樽迴廊。
這個點,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兩邊路燈打開。
小樓門前保安亭的保安看到簡院長,連忙站起來,“簡院長。”
“開門,”簡院長目光看着合上的木門,雙手垂在兩邊,“我們來拜祭祖師爺。”
保安已經拿出了古樸的長條鑰匙打開了門。
簡院長當先登上階梯進去,他一腳踏進門廊,卻見人沒跟上來,不由站在門邊,回頭看白蘞,“不進來?”
“恩。”白蘞回過神,擡腳走上階梯。
姜附離留在門外,只擡頭看着閣樓,沒有進去。
閣樓並不大,走進去就能看到一個牌位,方便供着神像跟香火。
神像背後是一個樓梯。
白蘞接過簡院長遞給她的香,點燃站在牌位前,看着琴九的牌位,目光在觸碰到那幾個數字時,有些恍惚。
琴九老師壽終正寢,看來姜燁那傢伙沒虧待他。
比起白蘞,簡院長十分恭敬,他從一隻腳邁進閣樓時,臉上神色嚴肅,他恭恭敬敬鞠躬三次,然後將香插進去。
琴九是江音學古箏師生的信仰,無論是考試還是工作上有什麼調動,這些人都會前來給祖師爺上香。
古箏這個超級大門派,琴九一個人佔半邊江山。
他上完香,才發現白蘞一直看着牌位沒有動。
她那雙漆黑眸子落在牌位上,眼神卻有些遊離。
幾分鐘後,白蘞纔回過神,她將燃了一截的香插上去。
**
山海公寓。
303,姜附離跟白蘞回來的時候,路曉晗跟姜鶴在大廳下五子棋。
姜鶴盤腿坐在地毯上,拿着白子坐在路曉晗對面。
見路曉晗下完一子,他想也沒想的,把白子下到一個位置。
“等等……”路曉晗把他下的那粒白子拿起來還給他,又拿起自己剛剛下的那粒黑子,“鳥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剛剛下錯了。”
她把黑子下到姜鶴剛剛落下的位置。
姜鶴:“……”
白蘞放在桌子上的紙張沒人動,路曉晗一張都看不懂,在303,除了姜附離,沒人敢幫白蘞收拾東西,怕一個不小心,就弄丟了她的重要資料。
“對了,”路曉晗又反悔了一粒子,然後擡頭看白蘞,“之前石校長來找過你,還有,有個老人家給你送了湯。”
她指了下桌子上放着的保溫桶。
白蘞知道,她只是奇怪石校長來找她幹什麼。
她低頭拿出手機,給石校長髮了一條消息。
石嶼回得很快:【中文系的院長找你,你什麼時候來學校一趟?他今天等了一下午,明天有學術研討會,後天回來。】
白蘞沒搞懂中文系的人找她幹嘛——
【我後天要去舅舅家】
石嶼那邊鬱悶,怎麼又是舅舅:【那再約】
正好看到許文堯的消息,他回覆了今天去許家的那羣人——
【除了他們,還有餘家的人。】
餘家?
白蘞指尖敲着屏幕,暗自思索今天下午在門口感受到的那道令人不舒服的目光,究竟是誰。
旁邊,姜附離看了眼保溫桶,發了個消息讓明東珩拿去301重新加熱。
“啊不行,”路曉晗站起來,被姜鶴虐了一晚上,“蘞姐,你幫我報仇。”
白蘞挑了下眉,她隨意地盤腿而坐。
冷白的指尖捏了粒黑子,淡淡看了姜鶴一眼。
這一眼,姜鶴就知道壞了。
路曉晗在白蘞身邊,給她捏肩膀,“蘞姐加油!”
一分鐘後。
白子輸了。
三十秒後。
白子輸了。
白子又輸了。
路曉晗捶背捶得更加起勁:“蘞姐威武!”
姜鶴:“……”
他沒忍住,擡頭看坐在一邊翹着腿坐着看熱鬧的姜附離。
姜附離端着茶杯,低頭輕輕吹了下茶沫,喝了一口,纔不緊不慢地瞥姜鶴一眼,懶散又矜貴的模樣。
姜鶴卻看清了,他眼裡毫不掩飾的嘲笑。
不幫他就算了還要嘲笑他!
**
17號白蘞去紀邵軍家。
“沒瘦,”沈清買了一堆菜放家裡,白蘞一來,她就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點頭:“精神也不錯。”
這身體素質一看就比唐銘跟寧肖好很多。
那倆男生之前在博源熬一晚上就不行。
沈清放心了。
白蘞在這裡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也沒走。 下午。
小杰送紀邵軍回來。
下車後,紀邵軍看着車內的樓管家,“您要上樓吃飯嗎?阿蘞昨天來了。”
他跟沈清兩人平日裡吃的隨意,但白蘞一來兩人都是大廚。
“不了,上樓看看吧。”樓管家臉上全是疲憊,碰到石校長,他難免會想起慕煢少爺,慕煢生下來樓管家就是他的貼身管家。
慕煢後面離世,慕老爺子深受打擊,樓管家又何嘗不是?
“月底的宴會,您要準備好,”樓管下了車,跟紀邵軍往電梯裡面走,“大小姐會帶你。”
紀邵軍跟慕明依也沒見過幾次。
兩人一路上都在說着公司跟宴會的事,直到紀邵軍開了門,樓管家才停下來。
屋內,白蘞坐在沙發上。
她穿着一身休閒衣裳,微微低頭,拿着手機在刷江京app題目,看到紀邵軍回來,她懶散地向紀邵軍打了個招呼。
然後繼續不慌不忙地點着題目。
手機橫幅閃過一條微信消息。
許知月:【as5slo’k】
白蘞沒看懂,點進去看了一眼——
【?】
對方沒回,正巧此時,她手機響了一下,是石校長的電話。
旁邊,樓管家跟紀邵軍還在聊天。
樓管家看了白蘞一眼,見她是去陽臺接電話的,也沒多問。
“中文系院長抽空回來了,你在家嗎?”爲了避免去找白蘞又撲空,石嶼已經學會提前給白蘞打電話。
“舅舅家。”白蘞手撐在陽臺上,言簡意賅。
手機那頭,石嶼一頓,他看着辦公室裡的人,“你有空來學校嗎?”
白蘞指尖點着陽臺,略一思考,“那我先回學校。”
“好。”石嶼十分激動。
白蘞掛斷電話,推開陽臺的門出來,向紀邵軍告別。
“現在就走?”聽到白蘞要離開,紀邵軍連忙站起來。
有點太突然了。
“恩,”白蘞微微彎腰,拿起一邊的書,起身,緩聲道,“有點事,曉晗也還在我那。”
樓管家端着茶杯,看了那書一眼。
就是兩本基礎樂理書,他不甚感興趣的收回目光,低頭喝了一口茶。
這一口,樓管家不由頓住。
他是自然能感受到的茶的優劣,紀邵軍對茶不講究,以往來紀邵軍這,喝的都是市面上常見的茶。
這茶……
有點像是之前在紀衡那喝到的,樓管家覺得奇怪。
紀邵軍知道路曉晗住在白蘞那,“都讓你帶她一起來吃飯了,她爸媽每個星期都去看你外公。”
他送白蘞出去。
小杰也跟着站起來,他拿上車鑰匙:“白小姐您去哪兒,我送您。”
“不用,”白蘞拿着書,不緊不慢道:“我坐公交就行。”
她向來很有邊界感。
等白蘞走後,樓管家纔看向紀邵軍,“曉晗?”
“阿蘞的同學。”紀邵軍提到路曉晗,也笑出來。
白蘞的同學?
樓管家點點頭,沒多問,只是看着紀邵軍……他這也算是慕家的希望了吧。
**
公車站,白蘞低頭等車,一邊看題。
微信又有消息,這次是賀文——
【全組沒寫出來一個人挨所有人的罵.jpg】
【就沒有一天不被罵.jpg】
【發黴的蘑菇.jpg】
白蘞一看,就知道他大抵是又被罵了。
白撿:【長點腦子】
她關閉對話框,許知月的消息又閃出來——
【rtbp,qw/】
【bvsmklopseudaodx】
【……】
像是臉在手機上滾過去發的亂碼,白蘞一頓——
【你在哪?】
這次,對面發的乾脆利落。
許知月:【[定位]】
許知月:【207包廂】
白蘞點進去看了看,是雲霄區的一個不知名的會所,許知月不像是會去會所的人,白蘞想起上次去許家,許知月穿的那一身衣服,也不像許知月的審美。
大概因爲姜鶴,白蘞對許知月一直很友好。
71路公交停在白蘞面前。
白蘞擡頭,沒上去,而是攔了個出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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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霄區天堂會所,207包廂,並不是會員包廂。
門被服務員打開。
裡面燈光昏暗,一羣少男少女在一起玩。
聽到聲音,這些人目光看向門口,一眼就看到站在服務員身後的女生。
那女生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閒服,極其素淨,墨發鬆鬆挽就,露出一張不施粉黛卻極其優越的五官。
包廂燈光暗,這女生整個人卻彷彿被籠了一層光,左手臂彎拿着兩本挺厚的書,眉眼懶散,漆黑的瞳孔映着包廂的燈光,帶着幾分溫文爾雅的藝術氣息。
在這紙醉金迷的包廂,莫名地有股清純氣息。
像是一隻小鹿闖進了狼羣。
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一瞬。
一個穿着黑色背心的男人手上夾着雪茄,吐出一團雲霧,腳搭在茶几上,朝白蘞吹了口口哨,“餘少,你這哪裡搞來的學生妹,學藝術的吧。”
男人口中的餘少,背對着白蘞坐着,手上掐着着一個女生的下巴,另一隻手拿着酒杯。
聞言,他鬆開手起身朝門口看過去。
他穿着藍色襯衫,釦子鬆了好幾粒,衣冠楚楚風流意氣的模樣,看到白蘞,他眼睛眯了眯,藏不住眸底的勢在必得:“許知月的姐姐?正好,她不喝酒,你替她喝一杯吧。”
他把手中的酒杯朝白蘞遞了遞。
聽到這句話,他身邊的許知月連忙擡頭,她臉色有不正常的紅暈,踉蹌着站起來,“我、我喝!”
她伸手,要去拿那位餘少手裡的酒杯。
一擡頭,下巴上都是明顯的青紫指印。
白蘞臉上懶散的表情慢慢退卻。
“許小姐,你彆着急,”餘少目光沒移開白蘞,“你要想喝,有的是機會。”
他把手中的酒杯朝白蘞遞過去。
白蘞伸手接過來。
包廂裡其他人鬨笑一聲,並不意外。
那位餘少目光盯着白蘞又扯開一粒釦子,舔了下脣,“你可比你妹妹識趣多了。”
“你別喝……”許知月沒想到白蘞接過酒了,她抓着白蘞的胳膊,一雙漆黑的眼睛驚恐,“你怎麼會來這裡……”
她伸手去拿白蘞的右手的酒,握着高腳杯底,酒杯卻紋絲不動。
許知月茫然地眨眼看。
白蘞看她神智似乎有些不清楚了,然後將左手的書隨意扔在茶几上。
低頭似乎聞了聞酒香,不出所料,加了料的酒。
她擡頭,往前走了兩步,重重光影下,她將整杯酒倒在那位餘少頭上,少許酒液灑到自己手上,她嫌棄地抽了張紙。
慢條斯理地擦着手背,睨着這位餘少,不慌不忙道:“還要喝嗎?”
包廂裡,沒有人預料到,竟然敢有人這麼膽大包天在餘少頭上動土。
熱鬧的包廂瞬間落針可聞。
餘少抹了一把臉上的酒,他是向來被人捧慣了的,第一次被人下了臉,面色十分難看,“好,很好!”
旁邊幾個小弟立馬拿了三瓶酒過來,並要幫忙抓住白蘞。
強硬灌酒。
手還沒碰到白蘞的衣領,就被白蘞踹到一邊。
巨大的聲響讓許知月有瞬間清醒,她衝着白蘞急切搖頭,聲音帶着哭腔,“你先走,別管我,這是餘泓敬,他姐姐餘虹漪是陳家的紅人,他是餘虹漪唯一的弟弟……”
“呸,”餘泓敬抹了一把臉,他死死盯着白蘞那張臉,“現在知道怕了,告訴你們,沒用了,給我把她抓……”
他一句話還未說完,整個人就被踹到他身後的茶几上。
“砰——”
茶几上的酒杯跟酒瓶四散開來。
餘泓敬瞬間就吐出一口鮮血,他沒想到有人在聽到自己的名字後,還敢對他動手。
“你,你真是……”
餘泓敬感覺到自己肋骨斷了,他手撐着地,不由往後退了兩步。
今天頭上就一根木簪,因爲動手有些散了,白蘞拔了木簪,慢條斯理地重新把頭髮挽起來。
她半低着頭,墨發隨意垂散,雪白的褲腳邊沾了餘泓敬的一滴血。
身邊除了許知月,大部分都是躺在地上七零八落的人,她卻在這種地方閒散地重新整理頭髮。
來這的人都非富即貴,會員招惹不起,第一時間發現不對就報了警。
這裡距離酒吧一條街不遠,警察爲了防止出事,在這設了崗。
不到五分鐘,外面就傳來警笛聲。
餘泓敬死死盯着她,恐怖得駭人,聽到警笛聲,他不由搖搖晃晃站起來:“完了,不管你是誰,我告訴你,你完了!”
白蘞眼睫漫不經心地垂下,她重新整理好頭髮,手裡把玩着一個打火機,手指按着打火機,幽藍的火焰冒出來。
江京,能被許知月說是陳家人的……
白蘞聽着警笛聲,低頭看了餘泓敬一眼,“陳家人?陳野的後代?”
什麼陳野?
餘泓敬壓根沒想到其他,以爲白蘞說的是“陳爺”,他冷笑:“你就算找陳爺也沒用!”
江京大學。
石嶼坐在辦公室的位置上,他旁邊的中年男人走來走去,低頭看手腕上的表:“校長,她也該到了吧?”
跟白蘞接觸過兩次,她是個極其守禮的人。
石嶼看着天色,也覺得奇怪,他拿起辦公桌上的話筒,“我給她打個電話。”
地府,陳野:怎麼下來的?
餘泓敬:跟白蘞打架。
陳野:……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