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一次的戰鬥,日軍坦克部隊基本癱瘓了。安岡坦克師團的潰敗極大震動了東京,認爲造價昂貴的坦克不宜再用。其實有一點不好明說,用士兵組成“肉彈”攻擊簡單、便宜,還能體現日軍的“勇敢”。
第二次諾門罕之戰打響不到半個月,關東軍損兵折將已近萬人,坦克、裝甲車、飛機、野戰炮等技術兵器損毀過半,日軍隱隱感到蘇軍並不像東京所想的那麼好對付,於是破釜沉舟,決定動用珍藏的遠程重炮部隊。7月15日,關東軍駐滿洲各地的炮兵聯隊紛紛忙碌起來,重型履帶牽引車吭吭哧哧地將一門門炮管碩長的加農炮從洞庫中拖拽出來,關東軍拿出了全部家底。
第二次戰役失敗後的關東軍司令植田謙吉感覺到自己的前途一片暗淡。他連續幾天都把自己關在作戰會議室內,仰着頭觀看着牆壁上的軍事地圖。對他來說諾坎門這個七平方公里的土地就像是一塊讓人絕望的深淵一樣,一旦一隻腳踩下去,再想全身而退那是不可能的。
這些天植田謙吉的心情非常惡劣,不論是他的參謀還是手下的士兵他看誰都不上眼。當初意氣風發指點將山的他感覺就像是被人打了一記窩心拳一樣,巨大的痛苦讓他提不起一點力氣用來反擊。所幸的是陸軍的傷亡到現在爲止依然不大,二十萬參戰部隊還有將近十七萬可以繼續征戰。
而在海拉爾的小松原的心情要比植田謙吉還要差,他的二十三師團基本上已經被打殘。兩萬多人的部隊現在算上傷員也不足三千。他所想的與植田謙吉一樣,作爲諾坎門戰鬥的日軍前線總指揮,他手下的部隊不僅僅只有第二十三師團,還有第七師團以及十幾萬的後續部隊。
“有賭不算輸”,在賭徒心理的影響下,小松原近乎瘋狂的策劃着一個又一個瘋狂的計劃:失去的制空權完全是因爲蘇軍空軍的原因,既然如此我就炸你的飛機場;諾坎門這個地方地處蒙古,比較缺少飲用水,既然這樣,我就往哈拉哈河裡面投毒,白天打不過你的重裝甲部隊那我就晚上偷襲,用人體炸彈的方式摧毀你的坦克和戰車……
就在植田謙吉與小松原兩個人處心積慮想要反叛的時候,張鬍子此時已經成爲了蒙古軍隊中的英雄,因爲戰功赫赫而被破格提拔爲坦克連的連長,手下十六輛BT-7坦克。現在的張鬍子再一次感覺到了在關東山當山大王時候的感覺,那種一呼百應的感覺。
時間已經進入了深夜,張鬍子和高戰平,霍剛,孟罡四個人聚在一起商議怎麼樣才能把這個坦克連都拐帶跑,他們都清楚自己的未來不在蒙古,而是在中國的東北,在關東山。即使在這裡給他一個軍長也依然拴不住他們的心。
張鬍子對其他三人說道:“大家都不是外人,我有什麼說什麼。這些蒙古兄弟我覺得都不錯,我希望能把他們一起帶走。所以我們需要想個辦法,讓這些人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們。”
高戰平搖搖頭說道:“這裡面的彎彎繞太多,我老高雖然說是比以前強點,但是還不太善於動腦子,這事還是你們說了算,到時候是搶還是殺我老高動手就是了。”高戰平還是一副大土匪頭子的樣子,什麼事情都想用武力解決。不過現在跟張鬍子這段時間至少知道能不動手就儘量不動手,以免到了最後不好收拾殘局。
孟罡地頭沉思了一段時間對張鬍子說道:“鬍子,我覺得這個事情需要一步一步的辦,對於這些士兵我們應該分別對待,拖家帶口的人另想辦法,那些孤身一人的戰士是咱們優先招攬的對象,這些人可以說不論走到哪隻要有口飯吃就行,打起小日本鬼子來也無牽無掛。至於拖家帶口的人咱們總不能把他們的家人都殺了吧。”
“殺了就殺了,反正現在小日本鬼子就在附近,到時候恐怕不會有人知道是咱們殺的,讓小日本鬼子當替罪羊也是非常不錯的辦法。”高戰平聽到孟罡的話後,立刻說道。
張鬍子搖搖頭,對高戰平說道:“老高,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如果真的按照你說的辦,恐怕早晚會讓這些士兵知道。這樣不行,還得另外再想辦法。”
霍剛說道:“大當家的,我覺得還是老孟說的有道理。咱們得分別對待,再說了蒙古這地方有不少人都是從東北逃難逃過來的,只要我們用心找,還是能夠拉起一支隊伍的。”
張鬍子聽完霍剛的話後,長嘆一聲:“唉,我也知道這種情況,可是時間不等人啊,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懷疑麥金斯基他就是蘇聯軍方派到蒙古的探子,一旦戰爭結束,蘇聯軍方騰出手來就會根據麥金斯基提供的情報找到咱們爺們,到時候恐怕事情就會變的難辦很多。”
張鬍子的話讓所有的人陷入了沉思,事情確實是這樣。這裡不是關東山,哈拉哈河以西的地盤是“僞滿”的地盤,日本鬼子和僞軍說了算;哈拉哈河以東的地盤是蘇蒙的地盤,蘇軍和蒙古軍隊說了算。他們這些外來戶僅僅是生活在夾縫中的弱小到如同螞蟻一樣的存在,不論哪個方面想要對付他們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現在對他們唯一有利的一點是這兩個兇猛的怪獸在彼此敵對着,都沒有功夫跟他們計較,一旦這一次的諾坎門衝突結束,等待他們的命運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就在張鬍子等人躊躇的時候,張耀祖和張懷祖兩個兄弟在外面喊道:“老張,恭喜升官發財啊,我們兄弟來討酒喝了。把你的好酒拿出來,大家慶祝一下。”
張鬍子聽到張家兄弟的話後,對其他三人使使眼色,大家臉上的表情變得歡快起來。孟罡出去迎接張家兩兄弟,張鬍子等人取出白酒。
張家兄弟進門之後也不客氣,坐下來打開酒瓶大口喝了起來。張鬍子向張家兄弟問道:“我說大張,二張,今天你們怎麼有空到我這來?”
張望祖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後說道:“老毛子們都去找娘們去了,我們兄弟沒有這個愛好,無聊的時候在軍營中轉了一圈,聽說你當連長了,就過來祝賀一下順便討點酒喝。”
張鬍子聽到張望祖的話後,舉起手中的酒碗對兩兄弟說道:“來,幹了。既然你們弟兄好酒,而我這又有酒,那沒說的,以後想喝酒儘管到我這裡來,一準讓你們喝個夠。”
一陣推杯換盞之後,張家兄弟有點酒精上頭,一隻手扶着桌腳搖搖頭對張鬍子說道:“老張,咱們兄弟心裡有話想問你。”
張鬍子點點頭對張家兄弟說道:“自家兄弟,有話直說。別像個娘們拐彎抹角的,不痛快!”
張望祖聽到張鬍子的話後,放下酒碗拍拍手鼓掌說道:“到底是咱們東北爺們,就是爽快。那我們哥們也就有什麼說什麼了?我們兄弟想回關東山!”
張鬍子一聽張望祖的話,心中一陣激動。雖然早就知道張家兄弟想認祖歸宗,但是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麼着急。張鬍子說道:“大張啊,關東山我也想回,可是回不去啊。那的小日本鬼子太兇惡。不瞞兄弟你說,在關東山的時候我是一個土匪,手下弟兄幾千號,但是還是被小日本鬼子打的無處可逃。現在回去就憑咱們這二十幾號人,根本翻不起浪花來。”
張懷祖聽張鬍子說道,激動的站起身來,對張鬍子說道:“老張,我們兄弟也知道關東山的情況,有小日本鬼子不假,但是咱們爺們不能因爲有小日本鬼子就不回去,你說對不對。人馬?那不是問題,我們兄弟的家有很多和我們一樣的中國人都希望回家,有的家庭幾代人都吃軍糧的,只要把這些人拉起來,不敢說上一千,八百是絕對沒問題的。這還是僅僅一個地方的,如果把其他地方的人都集合起來,我敢不客氣的說,至少能有五千能征慣戰的爺們。到時候就怕你養不起。”
這個消息對張鬍子來說不易於一場及時雨,現在張鬍子最缺少的就是人,至於槍和錢,張鬍子不缺,即使暫時缺也有辦法搞到。
張鬍子現在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直接拿起酒瓶給張望祖和張懷祖兩兄弟遞了過去,口中說道:“好兄弟,哥哥我敬你們。只要有人,任何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盤踞在關東山這麼多年,要說家底我老張還是有點的,五千人的隊伍絕不是問題。”
張望祖和張懷祖伸手提起張鬍子遞過來的酒瓶,用手拍掉封泥,用力將酒瓶跟張鬍子的酒瓶撞在一起,然後仰起頭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此時不亂世高戰平還是霍剛又或者是孟罡都激動的渾身顫抖,俗話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外面再好也是別人的,只有自己的家好纔是自己的。
張望祖將手中的白酒一飲而盡,用袖子一擦嘴脣對張鬍子說道:“老張,有你這句話我們兄弟就再無顧忌,我這就找人回家送信。等一有了消息,咱們爺們就走人,再也不給老毛子賣命了。”
張鬍子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在張望祖和張懷祖兩兄弟差異的目光中說道:“不,我要在這一次大戰打完之後再走,在這樣的戰鬥中我感覺我學到了很多東西。學到的東西越多我就感覺到自己在指揮戰鬥這方面欠缺的太多,我需要吸取經驗,失敗可以有,但是決不能在同一個地方失敗兩次。我不想再離開家鄉,離開關東山。”
張家兄弟聽完張鬍子的話後,對張鬍子一伸大拇指說道:“好爺們,好樣的。有你這句話,我們兄弟算是找到帶我們回家的人了。我們先去準備,準備在戰鬥結束後,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