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汗和秦浩然蹲下觀察四周的同時,董李茂也聽到了左前邊有隱隱約約的腳踩溼滑枯葉的聲響,他閃身躲進一棵樹後,曾子凡像他一樣,緊跟着到了董李茂身邊,朝後面的山口友仁和惠子擺手,要他們停下。()
董李茂感到非常奇怪的是,爲何日軍巡邏隊會在這裡出現,他認爲早已走出了松山日軍的巡邏範圍,但很明顯,左前方走過的人,沒有打手電,也沒牽狼狗,似乎不像是巡邏隊,而且人數還不少,一般巡邏隊,也就十幾二十人,可他聽到的腳步聲,像是有幾十人,更奇怪的是,當這隊人的腳步聲剛走過去,又從相反的方向傳來了腳步聲,似乎在交叉走動,間隔時間很短,都不說話。
這就是中田武男佈下的網,董李茂聽到的腳步聲,只不過是這張網小小的一條邊,越往裡面走,編織的網眼越密集,來回交叉走動的日僞軍,好比是網線,這些網線,只要董李茂他們粘上一根,就會牽動整張大網收攏。
秦浩然和汗從後面悄聲走上前。
“董連長,好像有巡邏隊。”秦浩然在董李茂耳邊悄聲說,然後看了身後山口友仁和惠子一眼問:“是不是在尋找他們?”
“不像是在找他們,你發覺沒有,小鬼子沒打手電,也沒點火把,而且不斷的來回走動。”董李茂低聲給秦浩然說:“前面估計是不能走了。”董李茂憑藉本能的預感,越是往前越危險。
“那怎麼辦?總不能折回去呀。”秦浩然問。
董李茂想了想,低聲說:“咱們往江邊走,沿着江邊網上游方向,繞開想堵住我們的鬼子。”
“江邊不是有駐防的日僞軍嗎?”秦浩然不解的問。
“有句話不是說‘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嗎,小鬼子肯定以爲我們不敢走江邊。”董李茂想到便立即行動:“還是你和汗斷後,我和再就業在前,不能發出任何聲響。”說完,悄無聲息的往後退了幾百米,然後朝山下的江岸邊方向走。
中田武男千算萬算,唯獨把他駐防的江岸給算在內,甚至,他還把江岸邊大部分的日僞軍,都調集到了松山北面,如此一來,江岸邊的日僞軍沿江巡邏隊,減少了一大半,給董李茂他們鑽了個空子。
不過,要想從江岸邊沿江而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雖然沿江岸的巡邏隊減少了,但岸邊那些碉樓和關卡可不是擺設。
大約午夜時分,雨下得越來越大,山林在夜色和雨霧中,變得更加黑暗,嘩嘩的雨聲掩蓋了董李茂他們腳下發出的聲響,三次與走過的日軍擦肩而過,他們沒絲毫髮覺,日軍也沒發現他們,人有時候,運氣很重要,也許是老天不讓董李茂他們死在中田武男的手中,在山林中隨處都是日僞軍的包圍中,董李茂他們竟然很順利的到達了江岸邊。
擺脫了山林中的日僞軍,所要面臨的,如何通過江岸邊的關卡,而時間非常緊,必須在天亮前走出去。
“我們需要幾件雨衣。”董李茂伏在岸邊一塊大石後,給走上前的秦浩然說。
“你是說,我們在這等巡邏隊到來?”秦浩然明白了董李茂的意思。
這個位置,恰好是左右都挨不着碉樓,屬於巡邏隊走動的區域。
“一會巡邏隊來了,讓他出去攔住他們。”董李茂朝山口友仁看一眼說:“然後你我和汗三人,撲向敵人,別開槍,用刀,幹掉巡邏隊。”
秦浩然點頭同意。
董李茂把計劃給曾子凡說了,讓他翻譯給山口友仁聽,並加了一句:“要是你不配合咱們,曾軍醫會殺了惠子。”
山口友仁現在所想的,就是儘快離開日軍搜索的範圍,哪會不同意董李茂的計劃。
幾個人在大石後等候了不到半小時,果然從江下游的岸邊,走來八個黑影,聽他們說話聲,好像有幾個是僞軍。
“行動!”董李茂推了山口友仁一掌,讓他首先走出去,他和秦浩然及汗跟在身後。
山口友仁穿的是軍官服,他從石頭後走出來,雙手搖擺着用日語大喊:“別開槍!我們是搜索隊的!”
巡邏隊聽到前面有日本人喊話,快步走上前,有個日軍兵曹問:“是不是搜尋那對逃跑的狗男女的?”
山口友仁回答:“是啊,你們有什麼發現嗎?”
在山口友仁和巡邏隊中的日軍相互喊話時,董李茂他們三人朝兩邊分散開,手中都握着匕首,只等巡邏隊走近身前便動手。
也許是擔心暴露目標,或是手電被雨澆溼了不會亮,巡邏隊直到走近山口友仁身前,也沒點亮手電。
走在前面的,是那個與山口有人喊話的日軍兵曹,八個巡邏隊員,全都披了雨衣,看不出誰是日軍誰是僞軍。
那名兵曹大咧咧的給山口友仁說:“放心吧,那對狗男女絕對跑不掉的,中田司令官,早已佈下天羅地網。”兵曹走到山口友仁身邊問:“帶有香菸嗎?這雨下得,把我們身上帶的香菸火柴都淋溼了。”
山口友仁朝董李茂招了招手。
董李茂伸手假裝往褲袋裡掏,走近兵曹身邊,忽然出手,匕首像閃電般把兵曹的喉嚨給割開了,就在董李茂出手的那一瞬間,兵曹看出董李茂身穿的不是日軍服裝,剛張口想喊叫,卻再也喊不出聲。
董李茂沒等這個兵曹倒下,快速移動腳步,身後兩個驚呆了的日本鬼子,還沒反應過來這是咋回事呢,右手邊那個鬼子的喉嚨上,已經插進了匕首,左手邊那個的喉嚨,已經被董李茂的左手掐斷,秒秒鐘,董李茂並把三個日軍給殺了。
其餘五個,全是僞軍,在董李茂動手的同時,汗和秦浩然也出手了。
汗用的是一把平時割獵物皮的牛耳尖刀,這種刀小巧,但卻鋒利無比,在董李茂殺了三個日本鬼子的同時,汗快速移動步伐,只見他在三個僞軍身邊跳躍般閃動身影,那三個僞軍並無聲無息的倒下了,三人的脖頸,都被汗手中牛耳尖刀給割開。
秦浩然儘管對付的只有兩人,但他的動作沒有董李茂和汗那麼利索快捷,他一刀割開其中一個僞軍的喉嚨後,另一個卻掉轉頭要跑,口中喊出兩個字:“有國……”,後面的再也喊不出來了,因爲他的脖頸,已經被一雙鐵鉗般的大手給卡住。
董李茂幹掉三個前面的日軍後,正好看到秦浩然殺了一個,另一個想跑,他飛身趕到,一把卡住這個僞軍的脖頸,低吼一聲:“想活命的話,就別出聲!”
董李茂剛纔聽到了這個僞軍喊叫的是漢語,所以他認定這是個僞軍,但他不想殺死他。
這名僞軍雙眼差點從眼眶鼓出來,哪還叫喊得了。
董李茂緩緩放鬆卡住僞軍脖頸的手:“告訴我你們的口令是什麼?”
這名僞軍渾身癱軟,嚇得都站立不穩:“別……別殺……我……”
“快說!今晚你們的口令是什麼?”董李茂松開手後,用匕首抵住這名僞軍的脖頸問。
“問的口令是……是……山貓……回答的口令是……是……麻雀……”僞軍顫抖着回答。
“是用日語說的還是漢語說?”董李茂又問。
“是……是日語……”
董李茂在這名揮軍回答完,說了一句:“你必須死!”手中匕首一送,插進了僞軍的喉嚨,接着往回一抽,這名僞軍撲倒在地死了。
“快!換上他們的雨衣,把屍體丟進江裡,拿上他們的武器。”董李茂給秦浩然和汗說。
曾子凡和惠子也從大石後跑了出來,各自剝下死去的日僞軍身上雨衣穿上,然後把屍體丟進江裡,多餘的槍也扔進江中,每人身上背一支三八大蓋步槍,像巡邏隊一樣,大搖大擺的沿着江岸邊,朝上游方向走。
這次走在最前面的,是山口友仁,董李茂讓曾子凡把剛纔從僞軍口中聽到的問答口令,告訴了山口友仁。
走了大約十幾分鍾,對面走來一個巡邏隊,對方用日語問了一句:“山貓。”
山口友仁立即回答:“麻雀。”
就這樣,每到二三十分鐘,便會遇到迎面走來的巡邏小隊,人數不一,有的十來人,有的七八人,問的全是一種口令。
過設在主要渡口的關卡時,也沒受到任何阻攔,而且董李茂觀察到,關卡的崗哨,都是兩人,一個鬼子一個僞軍,都顯得無精打采的樣子。
沿着江岸邊彎彎曲曲的小道,走了三四個鐘頭,董李茂估摸着該離開江岸進入山林了,此時天快亮,但飄飄灑灑的雨還在不停的飄落。
“我們應該走出松山地界了。”董李茂給秦浩然他們說:“該從山林往北走。”
惠子畢竟是女人,或許還沒走過這麼多山路,早已累得走不動了,由山口友仁攙扶着往前一步步的挪動。
秦浩然看了惠子一眼說:“帶着女人真夠麻煩的。”
董李茂從他的口氣聽出,秦浩然想殺了惠子。
“不可以,只有他們兩個都活着,我們才能得到所需的真實情報,你沒看出他兩個少了誰都活不下去的樣子嗎?”董李茂也的確不想殺了這兩個癡男怨女,兩人那種深厚的情誼,感動了他。
秦浩然猶豫了一下說:“要不,找個地方,咱們先問清楚松山的工事佈局,然後再放了他們,我們總不能因爲這兩個日本狗男女而把命送在這裡吧。”
“你不覺得讓他們畫出圖形更好嗎?”董李茂心裡有些不高興,雖然他殺戮無數,但那些都是該殺的,秦浩然對惠子產生的殺意,讓董李茂認爲他太過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