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李茂不想讓刀蘭香醒來,像刀蘭香這樣天仙般的女人,不該被眼前發生的一切污染了她那雙純淨美麗的眼睛,他抱起靠坐在椅子上的刀蘭香,望了一眼雙腿跪在地上、耷拉着腦袋、因疼痛昏厥過去的藤條龜尾,給王家貴他們說:“撤!”
一個特務連戰士的右肩,被刀蘭香射殺的那兩個日本鬼子打中,除了不能使用狙擊步槍外,並不影響他走路。
仍然是王家貴和兩個戰士在前,董李茂橫抱刀蘭香跟在身後,斷後的是幾名戰士。
十幾個人跑出土司大宅後,往剛纔進入村寨的方位快速小跑。
董李茂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抱着刀蘭香沒感覺絲毫沉重,與身上沒抱人時一樣的健步如飛。
此時,河岸邊趙勇他們還在和日本鬼子交火。
公路那頭卻沒有槍聲了,只有零星卡車上彈藥的爆炸聲傳來。
苟豪他們把攜帶的火箭彈發射完後,按照董李茂的命令,撤回到事先說好的接應地點,埋伏在那裡等待董李茂他們撤出村寨。
戰爭,最大的受害者是平民,幾乎半個村寨,都被火光籠罩,緬甸居民的房屋,多半是茅草竹樓,見火就燃,靠近公路那頭的寨子,都被大火吞噬了,大半個村寨,被燃燒的熊熊大火照耀得猶如白晝,四散奔逃的村寨居民,拖家帶口,哭爹喊娘,與日本鬼子混雜在一起。
刀蘭香在董李茂懷抱中甦醒過來,有氣無力的問:“董大哥,夏花姐她們都救出來了嗎?”她的思維,似乎還停留在進入土司大宅之前。
“蘭香,你醒了?別說話。”董李茂看到前面王家貴他們背靠一間房舍牆壁,似乎發現前面有鬼子。
在他們左手邊的小道上,呼啦啦跑過來一隊人數不少的日本鬼子。
胡三和劉星雨,知道前面有敵情,立即提槍跑上去。
王家貴心裡清楚,想躲是躲不過去的,他聽着腳步聲越來越近,用手勢告訴身邊兩個戰士該如何對付鬼子,只見兩個戰士中的一個,弓腰快速穿過小道,跑向對面一間房舍牆壁後,朝小道上奔跑的鬼子扔了一枚手雷,接着,王家貴和另一名戰士閃身探出身體,舉槍接連啪啪的點射。
向他們這邊跑來的鬼子,本來是想從村寨背後繞道樹林,抄趙勇他們後路的,所以足有一百來人之多,可沒想到竟然在這裡遇到了董李茂他們,指揮官很有經驗,遭到伏擊後,立即把隊伍散開,分兵左右兩側,朝董李茂他們偷偷包圍過來,而留在小道中的鬼子,卻找尋掩蔽地點開始還擊,目的是拖住董李茂他們,等着兩側收緊包圍圈。
董李茂他們誰也沒想到這次遭遇的日本鬼子有一百多人,更想不到的是兩側有鬼子正在朝他們悄悄地圍攏。
胡三和劉星雨加入到王家貴他們的戰鬥中,十幾個人,只有胡三和劉星雨兩人手中拿的是衝鋒槍,火力自然比王家貴他們的狙擊步槍強大,很適合用於這種巷戰。但比起對方的兩挺機槍來,還是遜色很多,日本鬼子的兩挺機槍,幾乎把董李茂他們封鎖在小道這邊。
劉星雨儘管是個書生,但跟着董李茂經歷過幾次戰鬥後,他也學會了開槍殺人,別看他平時戴副眼鏡文質彬彬,一旦用手中衝鋒槍殺起人來,那也是一條漢子,只見他毫無畏懼,背靠牆壁,雙手端着衝鋒槍朝左邊小鬼子一通掃射,然後一個前滾翻,躲過小鬼子機槍射來的密密麻麻子彈,滾落到小道對面,把背貼在牆壁,快速換好彈夾,又探出半個身子朝小鬼子掃射。
正在劉星雨只顧及小道前方敵人時,有幾個小鬼子已經悄悄地朝他身後圍攏過來,其中一個,手端三八大蓋步槍,想用刺刀捅向劉星雨背部。
董李茂在小道這邊,看到劉星雨身後悄悄逼近的那幾個日本鬼子,他一急之下,左手抱緊刀蘭香,右手快速拔出腰間手槍,擡手朝那個用刺刀捅向劉星雨的日本鬼子接連射了兩槍。
刀蘭香在董李茂騰出右手拔槍時,雙手緊緊勾住他的脖頸,頭靠在他肩膀上,好讓他瞄準前面目標,等兩聲槍響後,她才鬆開董李茂,雙腳站在地上說:“董大哥,不用管我,去殺小鬼子吧,爲夏花姐他們報仇!”她已經記起剛纔看到的那一幕慘景。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也就兩三秒時間。
劉星雨在這短短的兩三秒時間內,差點死在小鬼子的刺刀下,當那個鬼子的身體壓在他身上後,才發覺自己身後有人,於是用壓在身上的小鬼子屍體做掩護,朝身後的幾個鬼子掃射,被他射殺了兩個,還有幾個馬上退回掩蔽到牆後,蹲在牆角朝劉星雨射擊,但子彈都射在了那個被董李茂用手槍射殺的鬼子身上。
“連長,你們快走!我來斷後!”王家貴蹲在牆根,邊射擊邊喊。
董李茂把刀蘭香交給胡三說:“你帶着蘭香快走!”說完,快跑幾步,在地上一個翻滾,滾落到劉星雨身邊,從劉星雨手中拿過沖鋒槍,朝牆角那幾個小鬼子射擊,不回頭的對胡三和刀蘭香及幾個狙擊班戰士大喊:“你們快走!”
喊完,他衝向那幾個從側邊偷襲的鬼子,忽然,一個鬼子的刺刀從左側刺向董李茂左肋,董李茂收腹弓腰,往後滑行半步,刺刀貼着他腹部肌膚,穿透了他的衣服,董李茂就勢用左手勒住鬼子的脖頸,用他的身體擋在身前,右手衝鋒槍朝對面鬼子射,小鬼子射來的子彈,全打在身前的鬼子身上,董李茂就像拿着一個人肉盾牌,而這個盾牌手中,還提着三八大蓋步槍,當董李茂一步步逼近前方几個小鬼子身邊時,那幾個小鬼子似乎沒了子彈,不再開槍,而是雙手端着步槍,一起朝董李茂衝殺過來。
董李茂於是拿起身前當人肉盾牌的小鬼子手中步槍,放開早已死去的鬼子,站在原地等着幾個鬼子朝自己撲上來。
董李茂哪懂得近距離的刺刀拼殺呀,但他此時卻鎮定自若。
率先衝到身邊的鬼子,一個直刺,刺刀衝着董李茂胸口而來,董李茂用手中的三八大蓋,把刺來的刺刀朝左邊擋開,邁前一步,回刺一槍,他的這一擋一刺,標準的肉搏刺殺動作,簡單實用,乾淨利索,他的手,能感覺到刺刀噗嗤穿透鬼子胸口。
就在董李茂手中的刺刀穿透第一個撲上來的鬼子胸口時,從他身後又一個鬼子的刺刀逼近了他的後背,這個時候,董李茂根本不可能把刺刀拔出來轉身還擊,他像是後背長了雙眼睛,用刺刀挑起被穿透的鬼子,往前移動兩步,然後朝左邊一閃,把挑起的那個鬼子甩向後背,用鬼子身體擋住了刺刀,可憐那個還沒完全斷氣的小鬼子,腰部又被自己人刺了一刀,嗷嗷怪叫幾聲,頭一歪,口吐鮮血,死在兩支三八大蓋的刺刀中。
而董李茂,乘機扣動三八大蓋的扳機,接連兩槍,子彈穿透刺刀上的鬼子身體,射進了對面的鬼子胸口,董李茂一腳踢開刺刀上的屍體,把刺刀從鬼子屍體裡抽出,左右兩邊同時撲來兩個鬼子,董李茂殺紅了眼,大吼一聲:“殺……”,端着步槍,竟然朝右邊那個鬼子直衝上去,一付兩敗俱傷的架勢,那個鬼子似乎還沒見過有這樣拼刺刀的,驚得愣了一下,哇哇怪叫着,想掉轉頭往後跑,可董李茂哪能放過他,還沒等他完全掉轉頭,刺刀從他右肋直插進去,另一個鬼子似乎也被董李茂的這種野獸般拼命的架勢給鎮住,不敢再往前衝過來,等董李茂把刺刀拔出調轉過頭來,嚇得他轉身就跑,董李茂於是開槍了,一槍把想跑的鬼子撂倒。
劉星雨躲在牆根,手裡拿着一支手槍,他想幫董李茂的忙,可又擔心子彈射偏傷及董李茂,董李茂與鬼子的拼殺,看得他驚心動魄,在董李茂用步槍射殺那個想跑的鬼子後,劉星雨忽然看到有個鬼子躲在牆角正朝董李茂瞄準,心裡一急,大喊“連長小心……”用手中的手槍,朝那個鬼子接連射擊,也許是鬼子被劉星雨射來的子彈影響,他射出的子彈偏了幾分,幾乎是擦着董李茂耳朵飛了過去。
董李茂聽到劉星雨的喊叫,知道不妙,然後聽到了劉星雨的槍聲,接着是子彈飛過耳邊的呼嘯聲,他一回頭,見那個鬼子正在拉槍栓,準備射出第二槍,董李茂往前跑幾步,把手中三八大蓋朝那個鬼子像標槍一樣的投擲過去,只見那把還滴着日本鬼子鮮血的刺刀,噗嗤一聲,插進鬼子的胸口,把他幾乎仰面釘死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