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近7個小時的逃亡,宮本川和少尉已經快絕望了。
負重十來公斤連續狂奔一個小時,身上的汗液已經沁出了軍裝,口腔裡顯得極爲乾燥像着了火一般,大口的呼吸卻依舊不能抑制頭腦中的昏沉,宮本川和知道,這已經是嚴重脫水的徵兆。
可是,他最多隻有休息五分鐘的權利,卻根本不敢去400米外正在泊泊流動着的山泉中取水。
因爲,中國人已經追過來了。
從四個小時前他們無意中發現線索後開始,他們就一直跟在自己身後。
中國人或許並不知道他們在什麼位置,但是他們人數衆多,一個步兵連三個步兵排沿着山脈向南搜索前進,而三個步兵排又是以三個十人步兵班爲班組,每個步兵班之間的距離也不會超過40米。步兵們向每一個可疑的洞穴和灌木叢射擊並用刺刀捅插。
換而言之,一個步兵排可搜索山巒的寬度可達150米,而三個步兵排,則更是寬達一里。
當然,這還並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卻是當地的山民,聽說軍隊要搜索幾個落荒而逃的小鬼子,拿着鳥銃和鋤頭甚至就提了一把柴刀跟隨着軍隊搜山的山民高達四百多人。甚至,還有山中獵戶牽着太行山特有的獵犬前來助陣。
獵犬的鼻子雖然比不上狼,但絕對屬於犬類嗅覺中最敏銳的那一類。可以說,之所以搜索的大部隊能一直遙遙的吊着脫離了長官向南撤退的五名日軍,那十幾條拼命在灌木叢中抽動着鼻子的獵犬起了極大的作用。
尤其是一個笨蛋在逃亡的途中還忍不住解決了一次人的三急並沒來得及掩埋之後,以攆兔抓雞轟野豬爲生的細腰獵犬彷彿找到了目標,帶着一個人數高達150人的步兵連就順着特攻隊殘餘的五名日軍的逃亡之路前進。
更要命的是,這些山民對當地的地形實在是太熟悉了,他們知道哪裡能走,哪裡不能走。
但以宮本川和少尉爲首的五名日軍可沒法知道,他手裡的軍用地圖雖然也足夠詳細,甚至標註了哪裡有中國人的山村,但並不代表着帝國情報人員還有閒心思給這裡標上哪裡有懸崖哪裡有峭壁或者是哪裡又有茂密的灌木叢擋道。
所以,雖然比中方的搜索部隊足足提前了一個多小時上路,但五名殘餘日軍現如今也不過比劉團座派出的向南搜索人數高達200人的搜索部隊領先了兩里路罷了。
這讓趴伏在山嵐草叢裡拿着望遠鏡觀察着身後猶如跗骨之蛆一直緊追不放的宮本少尉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
在黎明時分他就發現了身後追蹤而來的中國人,他並不是沒有試圖提高前進的速度來甩開開這批毫無顧忌打着火把搜索前進的中國人。
可是,在兩個小時後,他卻絕望的發現,這批中國人猶如不知疲倦的機器,他們竟然一直在前進,從未停歇。哪怕是吃飯,他們也是從隨身的軍糧袋中抓出一把粉末狀的糧食塞進嘴裡再喝上幾口山泉水就了事。
從未和紅色部隊打過交道的宮本川和又怎能知道,先不論什麼裝備和火力,紅色部隊一邊打仗還能一天一夜強行軍200裡山路的堅韌,在這個星球上說第二,再無第二支部隊敢說第一。
光是這一點,就算以宮本川和爲首的五名一刀流好手,也是多有不及。至少,他們從未有一邊拽着馬尾巴保持繼續前進的動力而一邊閉着眼睛進入淺睡狀態恢復體力的經歷。
既然擺不脫,那就只有打。做爲日軍最精銳的軍官,宮本川和也企圖做出反擊。如果能射殺中國人的指揮官,那或許中國人就會因爲羣龍無首陷入混亂,那對於他們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或許會產生根本性的作用。
但望遠鏡中,悄悄架起了五人唯一攜帶的三八大蓋長槍的宮本川和卻極爲蛋疼的發現,所有中國人的軍裝竟然是一模一樣的,都是粗藍布軍裝外加綁腿和布鞋,他們的領章全部被摘下。
觀察了足足二十分鐘,就算這幫中國人也在搜索的途中商量過一次,但也是人數高達五六人躲在一個大石頭背後待了幾分鐘,然後各人再回屬於自己的團隊。
所謂的最高指揮官,他根本無法確定,哪怕他從山頂距離那幾名應該是軍官的中國人的直線距離不過400米,他遲疑半響終究還是沒敢開槍,無法保證對其最高指揮官一槍斃命,還要暴露自己的位置。號稱第20師團最精銳的陸戰小隊少尉軍官的宮本川和可沒那麼傻逼。
別說日軍少尉無法分辨第772團第9連的連排長是誰,就是劉團座來,他也不知道。在進入舊關陣地前,他就嚴令所有官兵,包括他自己,都要摘下代表自己軍銜的領章。
日軍槍手的厲害,在長城大戰時獨立團就領教過,他手下的兩名步兵排長僅僅是因爲在陣地上大意脖子上掛着望遠鏡,就被日軍埋伏在陣地前沿400米外的槍手一槍打中胸脯而犧牲。
這次搜索隊出發之前,他又特地嚴令兩支沒有和日軍有過交手經驗的紅色連隊,任何彙報不得敬禮和還軍禮,如果連排長級幹部需要制定行軍路線和搜索計劃,必須得尋找安全地點。
這些連長別看現在還是最基層的軍官,但劉浪知道,因爲紅色部隊只有一個第十八集團軍編制的關係,他們可都是降一級甚至是降兩級使用。未來大將現在也不過是區區一名旅長,師長更是未來的元帥,這些連級幹部在未來未必不會掛上一顆金燦燦的少將將星。
要是他們折損在太行山上,那不光是劉團座愧疚的問題,或許小鬼子都要因此而少死不少人。劉浪可是知道,在全面戰爭的後期,這些被紅色中央派出去擴大紅色力量連營級幹部手下最少可都指揮着數千人。
如果說,中國人多甚至還有獵犬助陣,這讓宮本川和等五名日軍背心生寒無比苦惱,但這尚不至於讓受過日本武道嚴苛訓練心智已經無比堅韌的幾人絕望。
只要他們還有體力,繼續沿着山嵐向北撤退,別看這區區兩里路的直線距離,但山中道路卻足足有五六裡那麼遠,中國人在這個白天是休想追上他們的。只要到了夜間,他們就暫時安全,中國人應該不會瘋狂到十幾個小時都不休息不眠不休的追殺吧!
真正讓五名日軍絕望的,是距離中國部隊以及數百山民聲勢浩大搜山大部隊半里地外的十幾名中國士兵。
他們纔是最可怕的敵人。
他們,竟然根據半山腰一處灌木叢倒伏的方向,就下達了全軍左轉折向搜索的命令。而這個命令導致的結果就是真的沒有繼續向北反而折向向西向山西境內逃竄的宮本川和等人只能放棄自己精心炮製出來的聲東擊西策略,重新向北面逃竄。
而宮本川和自己卻是知道,貌似不經意留下痕跡的灌木叢卻是他精心設計的,所有草木倒向的方向全是向東西兩面,彷彿逃兵正慌忙向正北方向逃竄。其實,他率領着五個人早在那處長滿荊棘的灌木叢之前就折向西方。
雖然那裡或許會有更多的中國軍隊,但能甩開這批恐怖的中國人才是當前要務,否則,不管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他們以後或許都見不到了。
識破僞裝很強悍,但更讓宮本川和膽寒的是,他在一個小時之前僅僅只是拿着望遠鏡對着兩裡外的這批人觀察了不超過一分鐘,那十幾名士兵卻彷彿發現了什麼,一路直線上山向宮本川和所在的位置狂奔。
差點兒沒把宮本川和嚇尿,一路爬行着進了密林,帶着4名屬下不惜命的狂奔,這才勉強繼續保持着和追捕大軍兩裡地的差距。
但從此,他們的蹤跡再也無法掩蓋,中國人死死的咬上他們了。
宮本川和知道,等他們體力完全耗盡的時候,就是他們的死期,數以百計的中國人會從四面八方圍過來,將他們五個人撕得粉碎。
而現在,他們的體力幾乎就已經到達極限,頂多再過半個小時,這樣的追逐如果還沒得到改善的話,不用中國人自己,他們都得脫水昏厥了。
宮本川和並不知道,追捕他們的中方指揮官正是第2特種小隊的隊長山鷹,能孤身一人在秦嶺大山裡和上千號土匪戰鬥了三年,論起在山野中追逐獵物的本領,整個獨立團,可能都無人能出其左右。
日軍留下的排泄物已經證明了他們追逐方向的正確,宮本川和自以爲是的僞裝痕跡在山鷹面前更是個大笑話。日軍帶着鐵掌的牛皮靴足夠堅韌對足部擁有良好保護的同時也在山地上留下了足夠多的痕跡,沒有人能在表現着匆忙逃竄的草木倒向方向的同時還將沙石地上留下的紛亂腳印還用樹枝給清掃掉的。
但這股日軍偏偏就這麼幹了,所有的痕跡都明明白白顯示着日本人的大腳丫子正邁開大步向北向第20師團的方向逃遁。
事出反常即爲妖,所以山鷹毫不猶豫地下令向左折向搜索。至於爲何不向右,原因很簡單,右邊是山溝,跑入山溝纔是真正找死,兩頭一堵,唯有學着雷震子吃顆桃子長出翅膀或許才能逃走了。
至於說宮本川和拿着望遠鏡向這邊觀看,卻很快的被發覺,不是山鷹等人有劉團座的第六感,實際上就算是劉團座,一公里外有人覬覦,他也很難感覺到的。
而是日軍所謂的精銳實在是太不小心了。此時已經是午時,正在逐漸開始西移的陽光正好照在望遠鏡的鏡片上產生了反光,突然變強的光線對於正在努力看着山嵐上可疑位置的特種兵們來說實在不要太明顯。
換成特種兵們,就算是用望遠鏡觀察,也會用樹枝和藤蔓將鏡片擋住大部分以避免鏡片反光引起敵人的警覺。
並不是武功高,就能當精銳的。
細節,決定了精銳和僞精銳之間猶如一線其實爲天塹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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