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不、不……韋阿姨,你太客氣,我不能收你的東西。”柳洛塵被韋素瓊過於的熱情嚇着了,說什麼也不收那袋水果,但是他心裡能感受到韋素瓊如母愛般的關懷。
可是柳洛塵怎麼也沒想到,其實韋素瓊是愛子心切,打着順路送水果的藉口來看望他。這二十年來,她虧欠兒子的實在是太多了。
這世界上,錯過的金錢、地位等都可以彌補,唯獨一個人從小缺失的母愛錯過了就錯過了,永遠都無法彌補。
韋素瓊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儘量爲兒子做點什麼,尋求心理上的一點點安慰,是目前她唯一能做到的。
“你就別推辭了,都是新鮮水果。”韋素瓊見兒子不接,便走過去,遞給孟雅思,道:“雅思,見者有份。你洗一洗,兩個人一起吃一起甜啊!”
氣氛本來就尷尬,韋素瓊乾脆拿他倆開涮活躍活躍氣氛。
孟雅思聽得出韋素瓊話中話,表面不好意思,其實心裡甜着呢!
“哎!謝謝韋阿姨……”孟雅思接過水果。
“那就謝謝韋阿姨了。”柳洛塵看到孟雅思已接過水果,再推辭就有點過分了。
“不謝不謝!”
兒子完好無損,水果又送出去了,韋素瓊這才滿意地離開。
孟雅思從衛生間捧出一盤剛洗好的李子,放在茶几上,選一個最大的給柳洛塵,自己咬了一個。
“嗯,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柳洛塵拿着李子在眼前看了一下,感嘆:“韋阿姨太熱情,就像一位母親關心自己的兒子一樣,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孟雅思道:“有人疼還不好嗎?可能是韋阿姨和李團長沒有兒子,而你又是孤兒,勾起了她的母愛了吧?”
“你說什麼呀?”柳洛塵有點不好意思。
“全連的人都這麼認爲啊!又是送吃的,又是幫洗衣服,都羨慕死人了。”
“韋阿姨人好,對我們大家都一樣好啊!”
“你少來,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
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整後,除了一些重傷員還需休息外,其他傷員幾乎全部康復,慢慢參加日常的訓練。
一聲結束訓練的號聲響起後,柳洛塵提着一大袋水果,向團部醫院走去。
剛走到醫院門口,李磊捧着一束花正好趕到,他看到柳洛塵不好意思地,將花藏到身後。
“營長好!”柳洛塵左手提水果右手敬禮。
李磊拿花的右手背在身後,無法回禮,道:“這個地方就免了。”
其實,柳洛塵已看到李磊把花藏在身後,不方便回禮,因此故意不依不撓,沒有收回手,道:“長官不回禮,手不能收回。”
“回你個頭啊?”李磊用左手將柳洛塵的帽沿往下一拉,道:“你存心的是不是?”
柳洛塵整了整帽子,然後笑眯眯地明知故問道:“背後藏着什麼?讓我看看。”
柳洛塵要伸頭去看,李磊扭過身制止,道:“沒有沒有,別看了,沒大沒小。”
柳洛塵笑道:“那長官先請吧!”
“這還差不多!”
李磊得意地轉身,大步走進醫院大門,但剛邁出兩步就意識到,上當了,花仍背在身後。
“你這個土匪,老子又上了你的當了。”
李磊瞪了柳洛塵一眼,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將鮮花捧到胸前,大大方方都向前走去。
柳洛塵道:“又給唐醫生送花啊?”
李磊道:“送給誰,你管得着嗎?”
柳洛塵道:“喲,別以爲我不知道啊!不過,你信不信我再一次把你的花搶了呢?”
李磊不屑一顧道:“切,如果你真要搶這束花的話,我還會有機會嗎?”
柳洛塵並不知道,李磊手中的花要送給誰,他只不過挖苦對方一下,沒想到對方卻認真起來。
李磊手中的花是要送給黃燦燦的。他知道,以前黃燦燦對柳洛塵死纏爛打,柳洛塵也不爲之所動,因此他說的是實話。
柳洛塵卻仍然沒有明白李磊的意思,道:“呵呵,逗你的,誰還會跟你搶啊?走啊,淼淼應當還在診療室裡。”
進了醫院大門後,兩人走的並不是同一個方向。
李磊走了幾步,回頭笑道:“再見!”
難道李磊不是來給唐淼淼送花的嗎?
柳洛塵撓了撓頭想不通,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小子移情別戀了。
想到此處,柳洛塵心裡亂糟糟的,自己也移情別戀了嗎?
唐淼淼早已得知柳洛塵完好無損地返回,但是她久久沒有看到柳洛塵來團部醫院看望她,心裡難免有幾分失落。
李磊左手有槍傷,經常到醫院換藥,他們倒是見過幾面。
或許他軍務太忙的緣故吧?
以前,唐淼淼對柳洛塵死皮賴臉地找藉口來醫院看望她而感到有那麼一點反感,可現在回想起來,那是多麼令她感到暖心的回憶啊!
這一次,柳洛塵來看望唐淼淼帶的不是鮮花,而是一大袋水果。儘管如此,她心裡還是非常高興的。
兩個人在診療室一直聊到天黑了,各自散去。
黃燦燦和白合大夫護送傷員回來以後,她們各自的營房都已住進了新人,因此她倆被重新安排到最西頭的一間營房裡。
李磊到營房裡找黃燦燦時,白和大夫爲了給他騰地方,藉故離開了。兩人天南海北地閒聊,至天黑了都未能停下來。
柳洛塵來找黃燦燦時,兩人還在有說有笑。
“哼……”柳洛塵走到營房門口時,故意發出提示聲。
黃燦燦一聽,就知道是柳洛塵了,因爲這種鼻音她聽了十多年了,能辨別得出就是她的阿哥。
“阿哥……快進來呀!”
柳洛塵進屋便道:“我沒有打擾你們吧?”
李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有說話。這不明擺着的嗎?也沒什麼可說的。
黃燦燦道:“阿哥,這麼晚了你來找我有事?”
李磊都呆半天了不回去,那個不叫晚?自己阿哥來了,天色就晚了?這話有點問題。
黃燦燦的話一出口,就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臉紅了起來。
柳洛塵道:“我路過,順便告訴你一聲。明天,我回黑龍寨一趟,你要不跟我一起回去?”
“好啊,好啊!我也想我阿爸了。李磊,你要不要也跟我們回黑龍寨?”黃燦燦道。
李磊遲疑了一下,道:“好吧,反正我也還有幾天假沒休,就當去旅遊一趟吧!”
李磊開着他父親那輛吉普車,拉上柳洛塵、黃燦燦還有山炮,便朝北門而去。
這世道不太平,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帶上武器,柳洛塵身上還帶着自己的寶刀,很拉風。
吉普車剛開出軍營不久,坐在副駕上的黃燦燦便叫李磊停下車子。
“你還要做什麼?”李磊問。
“別廢話,等一個人。”
黃燦燦對長官無理的言辭驚呆了坐在後排的山炮。這樣跟長官說話,也不怕被穿小鞋?
柳洛塵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黃燦燦下車朝路對面揮手,喊道:“這裡,快點!”
三人循聲望去,黃燦燦要等的人原來是孟雅思。
只見孟雅思提着一大包禮物從路對面小跑過來。
這一次,柳洛塵並沒有邀請孟雅思同去,而是黃燦燦第一次帶男朋友回山寨,覺得有點心虛,因此她私下邀請了孟雅思陪同。
雖然柳洛塵和唐淼淼訂了親,但那是假的,作爲柳洛塵身邊最親近的女孩子,黃燦燦知道阿哥真正喜歡誰。所以,她邀請孟雅思陪同,是三全其美的事。
戀愛中的女人對男方的一切都是好奇的,尤其是他成長的地方。孟雅思想都沒想,就同意了黃燦燦的邀請。
李磊陪黃燦燦回家,孟雅思陪柳洛塵回家,雙雙把家還沒什麼毛病。
不過,山炮並不能理解,道:“孟長官也跟……跟……跟我們回……回……回山寨?”
李磊戴着一副墨鏡,很洋氣。
他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框,回頭道:“要不然呢?”
山炮道:“她去……去……去幹嘛?”
李磊故意拉長語調,道:“這個你就得問你身邊的柳連長了。”
“少……少……少爺,孟……孟……孟長官去幹……幹……幹嘛?”
柳洛塵彈了山炮一腦崩,道:“少哆嗦,還不下車幫孟長官拿東西?”
“是,少爺!”
山炮接過孟雅思手裡的東西后,打開車門,道:“孟長官請上……上……上車!”
孟雅思準備上車時,看到柳洛塵還靠着門邊坐,便皺起了眉頭。吉普車的空間本來就不大,難不成這三四百里地的長途顛簸,還要讓她夾在他和山炮之間?
柳洛塵心領神會,立刻移到中間位置,抓住孟雅思的手,道:“上來……”
孟雅思微微一笑,道:“謝謝。”
她坐下後,山炮急了。
“怎麼坐……坐……坐我位子了?你……你……你們挪……挪……挪過去一點。”
黃燦燦氣得揪着山炮的耳朵,拉到另一邊車門。
“大……大……大小姐,疼、疼、疼!”山炮捂着耳朵跟着黃燦燦走過去。
山炮喊疼字時,沒有結巴實屬意外。
山炮上了車後,一路上李磊和柳洛塵分別和黃燦燦、孟雅思沒完沒了地談天論地,自己想插一句都難,這時他才意識到,爲何大小姐敢以那種口氣跟長官說話,大少爺爲何不給他挪位子。
車子一路顛簸,山炮像一個多餘的人一樣,只好知趣地拉一拉軍帽,酣然入睡。
車子只走了二三十公里,山炮就鼼聲如雷,但是沒有人有空理會他。
黑龍寨位於忻城縣馬泗鄉地界。這裡地處偏僻、窮山惡水,由於二十多裡外有一條通往雲貴川的官道,來往的跨省客商衆多。因此各地的綠林好漢來到附近後,便佔山爲王。方圓百里,竟有三四股大大小小的土匪,其中實力最強悍的要數黑龍寨的綠林好漢。
稱黑龍寨裡的土匪爲綠林好漢一點也不爲過。他們從不爲禍老百姓,專劫貪官污吏,同時還爲周邊的村民打抱不平,專治村霸惡霸。到了災荒之年,黑龍寨還會擠出餘糧,接濟周邊的窮苦百姓。
當地老百姓提到黑龍寨的土匪時,都非常敬佩,就連私底下都不稱他們爲土匪。也正因爲如此,那幫盤踞在黑龍寨上綠林好漢,幾十年都沒有遭到官兵圍剿一次。
翻過“馬斷腳山”就到了黑龍寨了。馬斷腳顧名思義,連馬爬上去都會斷了腳的意思,可想而知那路有多艱險了?
李磊的車子只能停在山下的村民家中,他們步行上黑龍寨。
“不許多動,再往前就開槍了。”
五人剛剛走到馬斷腳山下,就被黑龍寨的四個哨兵攔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