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兩名黑衣人坐立於地後,數枚子彈打穿了燒餅攤的木製擋板,直接將兩人打成篩子。
李磊和柳洛塵再次衝出門,要制止他們射擊,但爲時已晚,兩名黑衣人已成了血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二十多名警察正貓着腰向燒餅攤包抄過來。
看到敵人已被打死,警察隊長立刻跑到李磊面前吆功:“報告長官,敵人已全部被制服了。”
“笨蛋,我要活的。”李磊氣憤地道。
“敵人躲在燒餅攤後面,弟兄們看不到啊!”
柳洛塵道:“這些都是鬼子特高課的,就算沒把他們打死,他們也會服毒自盡的,算了。隊長有勞你打掃戰場,收拾這些鬼子特務的屍體去領賞吧!城外還有二十多名土匪呢!”
雖然警察死了兩個人,但是擊斃五名日本特務和俘虜二十多名土匪的功勞可不小了。柳洛塵這麼一說,這些功勞當然要記在當地警察局的頭上,這筆賬划得來。
警察隊長立刻拱手笑道:“得嘞!謝兩位長官成全。屬下已在方清園酒樓設下慶功宴,還請兩位長官賞臉,小酌兩杯。”
“免了,我們還有軍務在身,下一次吧!”李磊的語氣緩和了不少。
張奇走過來,將李磊和柳洛塵拉到一邊說悄悄話。
“李營長、柳連長,這一次敵人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衝紫金八卦刀來的。你倆都各有一把,日後可得多加小心。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這一次最大的幕後指使,一定是日軍的阪塬南雄。”張奇很肯定地提醒他們倆。
張奇的一句話點醒了夢中人,但是他倆又有點不敢相信。
鬼子的特工隊偷襲野戰醫院、花大量兵力進琅琊山追擊一連,難道作戰目的都是爲了奪紫金八卦刀嗎?
對於普通的日軍指揮官來說,這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推斷,但是對阪原南雄這個資深刀迷來說,就是不難理解了。
“你知道阪原南雄?”李磊和柳洛塵異口同聲地說道。
張奇點了點頭,道:“算是老朋友、老對手吧!阪原南雄是日本特高課的重量級人物。二十多年前,他就來到我們廣西,以經商爲名,實則蒐集各種情報。他是一個老刀迷,對刀的癡迷,幾乎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一般人是無法理解的。後來,因爲他對紫金八卦刀過於癡迷,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才被迫回到日本的。”
李磊道:“您對紫金八卦刀也有研究?”
張奇笑道:“呵呵,一點點而已,這方面說來話長啊!好吧,既然你倆願意聽,那我們到前面的茶攤一面喝茶一面嘮一會。”
此處,剛剛發生槍戰,羣衆都不敢靠近。
前面一處路邊的茶攤已恢復營業,但是仍然門可羅雀,沒有一個顧客。
張奇覺得,是該提醒一下自己的兒子,不要找李桂南報仇了,否則萬一……那李桂南就太冤了。
三人在路邊的茶攤坐下,每人都點了一大碗茶,其實沒人想喝,只是借地聊天而已。
柳洛塵將腰間的紫金八卦取下,放在桌子上,看起來很扎眼。
張奇道:“劉李兩家祖上本是一家,都是羅城縣人氏。而紫金八卦雙刀就是劉家的傳家之寶,兩兄弟各持一把。清代末年,劉家一兄弟入贅到賓陽縣李家後,改姓李,也就是李磊的爺爺。到了李磊的阿爸後,寶刀自然傳到他手中。後來,劉家兄弟劉時光又從羅城縣入贅到忻城縣,也繼承了祖傳的寶刀。李磊的阿爸和劉時光既是血脈相連的好兄弟,又是生意場上有來往的好夥伴,關係非常好。”
柳洛塵表情非常複雜,望了李磊一眼,兩人已是過命的兄弟,這樣算來還是旁系血親呢!
李磊從來沒聽到自己阿爸提及以前的事情,今天聽起來感到非常新鮮,聽得津津有味。
柳洛塵卻咬牙切齒,他既想了解李桂南和自己阿爸的過往,又怨恨李桂南殺害了他阿爸。同時,柳洛塵心裡也有些許欣慰。原來阿爸是共產黨員,難怪死後都那麼受村民敬重,墳邊的草都除得乾乾淨淨的。
柳洛塵聽二叔說過,他阿爸的確是從羅城縣入贅到忻城縣的,這些張隊長怎麼知道?他跟自己的阿爸又是什麼關係呢?
“阪原南雄得知兩人各持一把紫金八卦刀後,便想盡辦法與兩人拉上關係。最後,阪原南雄掌握了劉時光的把柄,以此威脅他交出紫金八卦刀。劉時光爲保護寶刀和組織的安全,於是邀請李磊的阿爸比武。在別人看來,這是劉家刀法和李家刀法對抗,其實他們用的都是劉家刀法,只是後來各自都有些改良罷了。”
“在比武過程中,劉時光故意輸給了李磊的阿爸……這刀總算保住了。因爲劉時光的死,阪原南雄掌握的把柄就變成毫無價值了。”張奇說到過去,又想到柳洛塵這麼多年的不易,眼睛都紅了,只是李磊和柳洛塵都不注意到罷了。
原來紫金八卦刀是劉家的傳家之寶,這樣送人實在不應該。
李磊覺得,紫金八卦不能讓柳洛塵擁有,要不然就是對祖宗的不敬,於是他立刻伸手去搶刀。
不過,柳洛塵眼疾手快,抓住刀鞘,問道:“你要幹嘛?”
李磊一邊揮手拍對方的手,一邊道:“這刀是我們家的傳家之寶,我得收回來,不能給你。”
柳洛塵另一隻手格擋,道:“這是我的刀,誰都不能搶。”
“你要了這把刀,難道不感到羞愧嗎?”
李磊反手一掌,今天他必須搶回這把刀,要不然死了都沒臉去見老祖宗了。
柳洛塵當仁不讓,兩人竟然打了起來。
“別打別打了……”張奇只是情急之下,說出了原委,根本沒想到兩頭倔牛會鬧到這種地步,勸都勸不住。
兩個軍官在街頭打架,圍觀的羣衆都議論紛紛,但沒有一個人敢靠近。
警察從他們兩人出拳的力度來看,並非是往死裡打,最多算是切磋而已,便驅趕圍觀的羣衆離開,沒有一個人上前勸阻
張奇實在看不下去,只好出手制止。但是兩人一個奪刀一個護刀,兩隻手都抓在刀鞘上,誰都不願鬆手,另一隻手和雙腳都不斷踢打,弄得茶桌都被掀翻在地。
張奇趁機抓住刀鞘,大聲喝斥:“停……”
柳洛塵和李磊都被鎮住了,這才停止不再打鬥,但是誰都不願鬆開抓刀的手。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你們不都是兄弟嗎?在大街上就大打出手,像什麼話?”
柳洛塵不服道:“他搶我的刀。”
李磊道:“這是我家的祖傳之寶,不能隨便送人。”
柳洛塵道:“放屁,它也是我家的傳家之寶。”
“什麼?你在說什麼?沒有你這麼厚臉皮的吧?”李磊道。
前一天,他們去掃墓時,墓碑上寫得一清二楚“劉時光之墓”五個大字。
“啊?”李磊頓時想起墓碑上寫的字,便鬆開手,道:“你是……”
柳洛塵道:“對,我本來姓劉。我阿爸就叫劉時光,是從羅城縣入贅到忻城縣大塘鎮敬流村的。”
“不對,這有可能是同名同姓呢?”李磊心服但口不服地道。
“你放屁!天下有這麼巧合的事嗎?”
張奇今天說這些的目的,是想阻止兒子去找李桂南報仇,但是他沒想到事情會發生到這一地步。但是事到如今,就必須圓場才行啊!
於是,張奇又扶起桌子,吩咐老闆再沏茶,三人又坐在一起喝茶。
他們打架時,老闆躲得遠遠的,現在又叫茶了,便膽顫心驚地重新給三人上茶。
張奇道:“沒錯,劉時光的確是從羅城縣入贅到忻城縣大塘鎮敬流村那臥寨的。”
李磊認爲,張奇沒有必要和柳洛塵合夥來騙自己。柳洛塵的阿爸是被自己的阿爸所害的,雖然不是有意而爲之的,但是他阿爸手上確實沾了柳洛塵阿爸的血了,愧疚之感油然而生。
柳洛塵還是他的旁系血親,這些來得都太突然了,他一時難以接受。
李磊問:“張隊長,這些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我阿爸可從來沒跟我提起過。”
柳洛塵同樣非常詫異,道:“對啊,你怎麼知道那麼多?比我二叔都還要清楚。”
張奇微笑道:“你二叔有沒有跟你說,他是隨你阿爸到那臥寨生活的?”
“嗯啊,他是這麼說的。”
張奇微道:“其實,我和劉時光、李桂南的關係都特別好,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阪原南雄。
張奇指着柳洛塵道:“既然你是劉時光的兒子,那就這樣說吧。你阿爸不是被李磊的阿爸害死的,而是被阪原南雄害的。如果你有報仇的念頭的話,最好放下,正所謂的冤有頭債有主。我們不能冤枉一下好人,但也不能放過一個壞人,對吧?”
“就是。我估摸着,你來當兵,就衝着報仇來的。”李磊隨口道。
二叔不讓柳洛塵爲父報仇,張隊長又說出了事情原委,這仇到底還報不報?照目前的狀況,這仇是暫時報不了了。
既然李磊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柳洛塵再藏着掖着也沒什麼意思,便道:“是,當初我確實是爲了報仇才當兵的,要不然我早撩挑子了,還等到今天?不過,說句實話,你阿爸打鬼子不含糊是條漢子,也救過我幾次。李磊,我告訴你,我從來都是欠債還錢的人。我欠你阿爸幾條命,等我還清債了,殺父之仇的賬,我還是得跟他算一算。”
“你這個人有病啊?不是說,你阿爸故意輸的嗎?怎麼能把賬記到我阿爸頭上了?論年齡,我比你大,你還得管我叫哥呢!這事,我說了算。”
“放屁,你跟我阿妹好,我就是阿哥。再說,冤有頭債有主,我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柳洛塵斬釘截鐵地道。
“唷嘿,有你這樣跟長官說話的嗎?”
“有你這樣跟阿哥這樣說話的嗎?沒大沒小。”
兩人剛剛打完架,而且還爲一些事情糾纏不清,但是爭哥哥的地位時,卻像淘氣的哥倆一樣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