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急躁,不斷地敲着門,一下比一下重,但是門就是沒有打開。她狂喜的神色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陰霾。她來到攝像頭的底下,望着攝像頭,大聲地喝問,‘爲什麼不開門,恩?’一連問了三遍。攝像頭不會說話,也沒有回答她。”
“妍妍接着蹲在我的面前,歪着頭,像個好奇心極其嚴重的少年一樣,問着我,‘爲什麼不開門,嗯?’”
“她的狀態有些癲狂,即使是攝像機後面的人們看着也有些害怕。”
“妍妍想不明白,明明只有她一個人了,爲什麼大門還是沒有打開。她從我這裡走向門口,又從門口走了回來,不斷的撓着亂糟糟的頭髮,還會大喝一聲,然後又是低聲地質疑。”
“她馬上把目標對準了我。她是瞭解比賽的規則的,最終勝出者只能有一人,而現在大門沒有打開,那麼說明房子裡還有其他人活着。她沒有用較多的時間,就想明白了這個道理。”
“她蹲在我面前,以詫異的口吻說着,‘你還沒有死透啊,就讓我再送你一程吧。’”
“人死之前,總是會有迴光返照的一會兒功夫,這個時間段裡,臨死的人會變得和常人無異,能夠正常的思考,也有平時的力量。”
“我被捅得迷迷糊糊,當她這樣蹲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竟然漸漸清醒了過來,四肢也重新充滿了力量。我知道她要幹什麼,所以仍然假裝昏迷,沒有睜開眼睛。”
“果然,妍妍又重新握起了軍刀,這次不再是朝着我的肚子,而是瞄着我的胸口心臟處,準備一插而入。她歪着腦袋,說了一句,‘對不起啊。’便高高揚起了手腕。”
“沒有人是想死的,我也不例外。我的整個身體是蜷曲着,右手正好碰到了鞋子。此時我突然睜開眼睛,順手摸出鞋子裡的匕首,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妍妍那張漂亮的臉上扎去。妍妍看我睜開了眼睛,愣了一下,不明白受了傷的人,爲什麼還能醒過來,揚起的軍刀便沒來得及捅下去。”
“一刀,一刀,又是一刀,我瘋狂地向那張臉戳了過去。我不知道紮了多久,但是臉的主人倒下去了之後,我便停止了揮刀的動作。模模糊糊的聽到痛苦的慘叫聲,在攝像機後面的人聽來是撕心裂肺,在我聽來卻彷彿是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的一樣,沒有什麼真實的感覺。我的視野中是一片血紅色。那張本是漂亮圓潤的臉,早已變得血肉模糊。妍妍的屍體倒在了一旁。”
“我分不清是恨還是報復的快意,總之似乎沒有什麼感覺。正對着的門還是沒有開,牢牢的將惡臭味,血腥氣,屎尿味,汗水味鎖在了屋內。”
“我隱約明白了門沒有開的原因,便以手撐地,讓破開一個大洞的肚子對着攝像頭的方向,通過雙臂的力量,怪異的爬行到那一堆倒下的人裡。”
“那裡有我打倒的人,不知是兩個,還是三個,她們必須要被補一刀。那短短的一段路程,感覺就像在一片漆黑中漫步一樣,陰暗,寒冷,但無法感覺到痛楚。”
“我以爲自己會堅持不住,倒在半途中。可是求生本能帶來的力量是如此的強大,我真的爬到了那羣躺下人的身邊。”
“我抽刀就朝着女學員的心臟扎去,動作極爲利索,一點猶豫之色也沒有。那絕對是我一生之中,出刀最快,最準的一次。我看也不看傷口的位置,拔出匕首就向着另一人的心口刺去。”
“一連戳進了六七人的胸口,每次都是直沒至柄。然後就聽到了吱呀一聲,那扇鐵門開了。”
“節能燈光照射進來,涌進了新鮮的空氣,換去了骯髒的空氣。我大口的喘息了一聲,就倒了下去。”
關客聽完花木清長長的敘述,一時間沉默不語。
她的腹部受到了嚴重的創傷,就是雪兒第一次救治她時所看到的樣子。
花木清所面臨的考試是如此的殘酷,就連最好的朋友,也是有組織有預謀的接近她,她雖僥倖成爲了最後的勝出者,恐怕以後也不會相信任何人了。對別人的不信任,孤僻的性格也應該是那時養成的。
花木清安靜開車了一段時間後,又接着說道:“我沒有死,是雪兒把我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
“我成了我們班中,考試唯一通過者。後來我瞭解到,選拔精英的考試向來如此,一個班最多隻能有一人勝出。他們只要最優秀的人,如果不夠優秀,就會等待下一批成員的到來,進行新一輪的淘汰比賽。同一批學員中,只求少而精,是他們幹活的宗旨。”
通過考試後的花木清,改變了很多。她變得沉默寡言,也學會了察言觀色。如果不是必要的言語,她是不會多說一個字的。在組內,除了上級交代的任務,她也不會關心其他的事情。
每次執行任務,花木清遇到阻礙的人員,也是能殺則殺,從不留後手。能夠做到一擊必殺的,就絕對不會留給別人丁點的喘息機會。
所以這些年她完成的任務不多不少,但是受的傷卻是最少的。
爲了緩和壓抑的氣氛,關客笑道:“原來你從小就是百合啊,怪不得和雪兒纏纏綿綿的,以後可得防着你點。”
顯然他的話並沒有達到活躍氣氛的效果,花木清還是目視前方,安靜地開車,雪兒仍是沉默不語。
關客覺得好生無趣,直接躺倒在雪兒的懷中,真的睡起了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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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辦公室裡,到處是節能燈光。陰柔的白色燈光照射每一個角落,即使是影子也無所遁形。
莫瑞外面穿着白色的外衣,裡面穿着一件皮夾克,雙手插兜的站在走廊裡,看着面前戰戰兢兢的海爾斯汀,只是不語。
他的身形瘦削,但是很高,一雙小眼睛向下看着海爾斯汀低着頭的臉,很有壓迫感。
他的頭髮大半已是灰白色,面上的皮膚也起了褶皺。嘴巴常年留着茂密的鬍鬚,讓他看着稍顯年輕一些。
“同一件事情,讓你辦了兩次,不僅沒有辦好,還讓一個組員叛了出去,你可真是有才啊。”
莫瑞默默看了她一會兒,才咬牙切齒的說道。他雖然和她有過幾次歡好,那也是在裡面逼得久了,無其他人可以一用,只能將就着找這麼一個貨色,湊活着對付了。
他對她可是半點感情也沒有,更對她的臉蛋也提不起興趣,除了她女人的身份以外,莫瑞實在不知道海爾斯汀還有什麼優點。
比爾默然站在海爾斯汀的身旁。他的個頭比組長莫瑞還要出一個頭來。他的目光直視着前方,越過了莫瑞的頭頂,看向了走廊盡頭乾淨的牆壁。所有的事情都與他無關,他也不會關心的。
海爾斯汀保持着微微彎腰,低頭的姿勢說道:“對不起,我會努力的。”
莫瑞心想着,要不是和你睡過幾場,早已把你趕了出去,愛死哪死哪去。一個小小的控制心神的超能力者,不要也罷,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是怎麼能夠選上來的呢?
雖然莫瑞對她的能力很質疑,但海爾斯汀確確實實是按流程走的,所以其實莫瑞是無權將她踢出小組的。
“這一年的工資你都不要想拿了。”莫瑞說了這麼一句,就要走開。他還有很多的實驗要做,不能在這裡浪費時間。他很忙的。
海爾斯汀一聽要扣她的工資,而且還是一年的,立刻擡起了頭,“組長,別呀,我們怎麼說也不是外人,別那麼狠心嘛?”
她知道組長很吃小姑娘撒嬌的一套,尤其是亞洲年輕女子的撒嬌,所以很做作的賣弄了一下。
只是她不是亞洲的年輕小姑娘,那撒嬌的聲音只聽得莫瑞組長渾身惡寒。“咱們可是各取所需,你可別拿這個作爲要挾。”莫瑞警告了她一句。
言下之意,上牀是你情我願的事情,你快活我,我快活你,兩不相欠。
“您掙得很多,我們這些做手下的,工資就很少了,再要不發工資,我們可怎麼活呀,您再通融通融嘛!”海爾斯汀像小女孩一樣,拽着莫瑞就是一頓撒嬌。
莫瑞立刻扯下她的雙手,指着海爾斯汀很嚴肅的說道:“上面對這次抓捕極爲重視,你沒有把事情辦好,理應受到更爲嚴重的處罰,我是已經看在共事了這麼多年的份上,才讓你能有這麼輕的處罰的,你可別得寸進尺。見好就收吧,你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也許莫瑞不說後面的一句話,還會好一些,海爾斯汀聽了之後,臉色立刻變了一下,“你什麼意思?”
莫瑞點了點海爾斯汀的胸口,說道:“意思是,你就是個四流甚至五流貨色,就是路邊洗頭店裡的姑娘,也比你好看的多。”
海爾斯汀一把握住了莫瑞的手指,咔嚓一聲,將其指骨扯斷。
莫瑞慘叫一聲,瞪着海爾斯汀道:“你幹什麼?”
海爾斯汀笑眯眯地再次問道:“你說我不是好貨色,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