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員相信迷彩服能處理大樓裡的武裝人員,所以自告奮勇的去纏住這看上去最難纏的鋼鐵機器。
實際上也確實難纏。密集的子彈再次打在了鋼鐵機器的身上,濺起了一蓬火花。它沒事人一樣的緩緩轉動着脖子,擡頭向着上方看了一眼,便擡起了右手。
右手的重機槍還在旋轉,只不過速度慢了下來,沒有發射子彈。這時卻漸漸加快,槍管很快變紅。不知道它裡面的子彈是什麼構造的,這次巨大鋼鐵右手的重機槍對着天上的直升飛機,再次射出來的已是道道流光,即使是在陽光下也能看清那子彈飛行的軌跡。
叮叮叮!
從飛機上射擊下來的子彈有的被彈飛,有的則掉落在地上。鋼鐵巨人的旋轉機關槍裡射出的子彈,同樣也射擊到直升飛機上。
飛行員不以爲意,看到那麼多的流光也沒有太過關心。這架飛機還是能擋住機槍的一輪射擊的,是經過多次測試過的,所以飛行員信心滿滿。
哪曾想無數流光撞擊在直升飛機上,不到半秒內直升飛機就開始向後飄退。
轟!
兩秒後,直升飛機在流光中爆炸開來,一團說不上白說不上黑的煙霧形成。一些軍綠色的碎片四下飛散,掉落在小島上。直升飛機的尾部燃起了火焰,一頭栽了下去。
正要靠過來的另五架飛機,哪敢再靠近鋼鐵巨人?把操作槓往上一拉,直升飛機立刻往更高的上空飛去。
鋼鐵巨人似乎找到了新的敵人,一雙眼睛只追尋着天上的飛機,右手的重機槍也跟着掃了過去。
這次它不受行動緩慢的限制,因爲直升飛機也不能馬上的就能升上高空,所以很快又有第二架飛機被掃射下來。
一連打爆了兩架飛機,鋼鐵巨人乘勝追擊,旋轉機槍再次轉動方向,向着還沒來得及飛遠的第三架直升飛機掃射而去。
轟!
天空中冒出了第三股濃煙,第三架直升飛機同樣尾翼冒火地墜了下去。
正要尋找餘下的飛機,發現頭頂上空一片藍天白雲的景象,不要說飛機了,連一隻飛鳥都沒有。鋼鐵機器人挪動腳步,想要繼續追尋飛機的蹤跡。只是它在樓房的背陰處,只能看到東面的天空,看不到其他三面的天空,侷限了它的視野。它必須慢騰騰的走出牆後,才能在後方的天空中看到那些直升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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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鋼鐵巨人追逐直升飛機的時候,三顆手榴的威力已經顯現。擠在後門口的六個迷彩服全部死亡,沒有一人生還。而屋子裡面空間很大,差不多有半個足球場大小,所以手榴彈沒能炸死所有的人,但活下來的人也只有兩三成了,其餘的動也不動了。
雷哥血肉模糊的躺在門口,滿眼都是淚水。屋子裡死的都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捨不得什麼。他聽說過一句話,叫沒有不散的宴席。或許今天就是散席的日子吧。
一顆手榴落在了他的身後,向着中間的地方滾了滾,就爆炸了。他當時在後門口的地方,離手榴彈比較遠,但也被爆炸的氣浪衝擊到了。一塊金屬盤在爆炸的衝擊下,砸到了他受了傷的手臂,也讓他疼痛非常。
可是肉體上無論受了多麼嚴重的傷,還是無法掩蓋心底的傷痛。他感受不到下半身的知覺了,在被氣浪衝飛的過程中,他感到大腿根部一涼。向着腳的方向看去,卻沒有看到腳。視線漸漸往腹部移動,他才發現左大腿自根部以下完全沒有了,斷掉的切面很光滑,一滴滴鮮血淋淋瀝瀝的滴下,中間一根森森的白骨露出。他蜷起右腳,發現右腿還能動。
要是有一支菸抽就好了。兩行熱淚默默流了下來。
硝煙散盡,一行迷彩服闖了進來,人人帶着頭盔,持着槍械。
“你是領頭的嗎?芯片在哪兒?”最先進來的人高聲說道,並迅速的將槍口對準他。
雷哥咳嗽了一聲,好像是因爲抽菸嗆到的模樣,但其實他身上並沒有香菸,也就抽不上了。他的手在後面摸索了一下,抓到了槍柄,他猛然的把槍拽到了懷裡,雙手抱着槍將槍口對上闖進來的迷彩服們就要扣動扳機。
噠噠噠噠噠!
可惜雷哥已經受了傷,他剛將槍抱在懷中,那個在最前頭的迷彩服就已扣動了扳機,把雷哥的身體掃得輕微顫抖。
很多鮮血自傷口中冒了出來,雷哥保持着笑意吟吟的臉孔死去了。
“搜他身上,看他身上有沒有芯片。”有幾個迷彩服立刻蹲在雷哥的身邊,開始搜索。
一個士兵囁囁嚅嚅,欲言又止,想說又不想說的樣子。
帶頭的迷彩服看見了,皺了皺眉頭,說道:“有什麼屁就放,別要說不說的。”
那士兵嚥了口唾沫,這纔有些哆嗦着說道:“芯片會不會在外面的那個鋼鐵巨人的腦袋裡?”
迷彩服間有對講機,所以他們可以及時通訊,也就都知道了正面出現了一個鋼鐵機器。
領頭的迷彩服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芯片很有可能就放在那個大傢伙的腦袋裡。他們是知道一代的原始機器人,攻擊方式和外面的大傢伙有些一樣的,說不定就是那張芯片控制着它的行動。
正在思索的時候,有士兵朝着牆邊指了指。領頭的迷彩服順着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了一個身穿藍衣的年輕人,大概有二十七八歲的模樣。他的一身藍色服裝本來應該非常顯眼,只是現在染滿了鮮血和灰塵,暗淡了顏色,也就沒有那麼顯眼了。
領頭的迷彩服持槍慢慢走了過去。
藍服裝擡頭望着頭,眼裡沒有恐懼的神色,只有憤怒。他直直地注視着這個向他走來的軍人,和雷哥的選擇一樣,雙手搜向後摸索着企圖抓住一把機槍。可惜後門只有一個半開的袋子,其餘什麼都沒有。
他又在袋子裡摸了一模,終於摸到了一個圓鼓鼓的東西。他已經明白了***和手榴彈有什麼不同,所以這次他沒有拿錯,到手的就是手榴彈。
“你知不知道芯片在哪兒?”領頭的迷彩服試着問道。儘管面前的人看上去不像是武裝人員,但也不能掉以輕心,他看不到年輕人的手,很有可能像另一個人一樣摸槍去了。
年輕人的整個身體顫抖着。不是因爲恐懼,而是因爲憤怒。他是個半吊子的程序員,屬於半路出家的那種。投門五路,流落街頭,無處可依。身上積蓄已無,睡覺也是在橋墩底下。就在他走投無路,想要一死了之的時候,投入張騰梓公司的那封簡歷有了回信。他被錄取了。儘管他的能力並不突出,腦筋不夠聰明,但他還是被錄用了。
山窮水盡之時遇到柳暗花明,自然感激涕淋。他從小被人罵到大的蠢,從一個二流的大學出來後四處碰壁,一朝能夠進入大公司,便什麼也不想,一心投入到公司中,想着報效公司,服務老闆。可是因爲不夠聰明的緣故,每每做的事都不盡如人意,同事們都有些冷眼相待,但唯獨老闆還是青睞有加。
老闆對他這麼好,每月發給他足夠的工資,還對他噓寒問暖。現在老闆要倒下了,而且很有可能永不能見到天日,他無以爲報,只有以一腔熱血,換幾個敵人的頭顱了。
算起來,現在已經是賺的了。他倉促之間,把修改的亂七八糟的芯片放入了鋼鐵機器的腦袋中,幸運的是,他成功了,鋼鐵機器成功運轉,殺了不只一個敵人。
如果再加上眼前的這些人,陪着他一塊兒去死,那就是賺翻了。藍工作人員忽然哈哈大笑,他的手放在身後的蛇皮袋中,手裡握着手榴彈,兩根指頭捏着引線,用力往外一拔。
滋滋~~
“我不知道,你們下黃泉去找吧。哈哈,哈哈。”癲狂的笑聲中,忽然傳來轟的一聲巨響,漫天的火焰伴着明光擴散,成爲藍裝工作人員眼裡最後也是最美麗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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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警察局裡得到的消息很重要。不是對關客重要,而是對王濤很重要。他需要儘快把這個消息告訴給他的合作伙伴。
被王珞陽這樣的人盯上了,生命時刻有危險,他必須要仔細的叮囑他,讓他不能掉以輕心。
再次回到優器公司,還沒有進入樓裡面,離得老遠就聽到了爭吵聲。
“我兒子的一雙眼睛瞎了,你沒看到嗎?一億美金的賠償並不算多。我知道公司家大業大,不會把這麼點錢放在眼裡,你現在是經理,賠償的事情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
王濤解釋道:“經理並不是公司的董事,我也是有上級的,公司的事情也並不是我一人說的算。我們公司也不能說得上家大業大,一億美金不是一筆大數目,真的賠償不出來。要不你降低降低標準?”光在樓下聽他的話,聽不出什麼聲調來,但關客可以想象,王濤一定在竭力壓抑着內心的煩躁,儘可能耐心的向人說明情況。
“你們這些人說的話沒有一句可信的。姓馬的那家公司和你們是同行,人家就是總經理做的主。也不要哭窮,我都知道了,你們買一個機器都要花千萬美金,爲我兒子的一雙眼睛賠償個一億,也不算過分的事。”
關客一邊聽着一邊走上樓。他發現樓上比他想象的還要熱鬧,走廊裡站滿了人,全都穿着黑色的喪服,應該是那天晚上王濤死去兄弟的家屬。大多數人都很安靜,唯獨一個燙着捲髮的老婦女,拉着一個穿着病服,眼上蒙着繃帶的年輕人在那裡叫囂不已。
王濤也不知道她哪裡的勇氣,竟敢上公司裡這麼獅子大開口,但念在他兒子已完全瞎的情況,他還是耐着性子繼續做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