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叢的枝條長有很多尖刺,帕蘭在地上挪動的時候,尖刺就在他的臉上劃處道道血痕。麻癢疼痛在臉上蔓延,倒也不是難以忍受,他唯一擔心的是會不會破了相,當自己滿臉傷疤與愛麗絲見面的時候,愛麗絲會不會害怕?
帕蘭趴伏着不動。很多人從他的身邊跑過,泥水飛濺過去,落在他的身上。帕蘭很有些慶幸,因爲他逃過了一劫。
愛麗絲不能像帕蘭那樣隱藏自己,因爲雪兒就站在高坡一側,離兩個高手的戰場不遠。
她凝水成冰的能力讓家族的人很讚歎,每年聚會的時候,家長朋友們都會拿出來誇讚一番。然而實際上,這項能力好看大於實用,譬如現在,她就不知道該用自己的能力做些什麼,只能在一旁乾着急。
修也出刀還是稟承着快的原則,但是刀光顯現的間隔時間有時快有時慢,毒蜘蛛根本猜不到他下一秒會不會出刀。
修也平靜如水,找準空隙就是一刀劈出。若是有熟悉他的人在場,就知道此時的他很認真,研究刀譜時的神態就是他此時的神態。
最能明確感覺到變化的,自然是毒蜘蛛。她清楚地明白對方刀的凜冽,一個接的不好,就是斷胳膊斷腿,或者腦袋搬家。
一開始出其不意的攻擊,沒能給她帶來優勢,之後的戰鬥就落了下風。也幸好她的十根手指十分堅硬,長刀劈砍在上面,也劃不出一道傷口。
雪兒靜靜地站在那裡,任由大雨淋溼她的頭髮,遮擋住她的眼簾。戰利品就要有戰利品的覺悟,她在等待着修也和毒蜘蛛的勝負。
自從家族滅亡後,修也踏上了獨自一人的漫長旅途。爲了能夠走得更遠,他需要金錢,那就不得不接任務。他在完成任務的過程中,很少會拼盡全力的,他只需要把自己的刀光展現,敵人大多會舉手投降。
但現在,修也要使出他最精湛的刀法了。當初接下這個任務,修也沒想太多,只是錢多,他就領了。獎賞是三行字:一個議員席位(需要提攜,晉升,兩到十年),一處莊園,十萬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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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酬說得簡單,但也豐厚。修也對於前兩項的獎勵不是特別在意,只第三項令他心動了。他只接錢夠多的任務。
原本以爲此次任務和以往一樣,不會有多少人來,但今天晚上站在小樓後面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大錯特錯了。西邊和南邊涌來了很多人,光是現在感受到的,都要比醫院裡的人數多兩倍。
這個數字還在不斷增加。唯一的那條道路已被車輛堵死。來人的實力參差不齊,有蝦兵蟹將,也有絕頂高手,還有一些人的實力就連修也也看不清楚。
修也需要重新評估這次任務了,至少在報酬上,他想得太過簡單。十萬美金不可能誘惑到這麼多人一齊出現的,那就只可能是爲了前面的兩項獎勵。
當修也想要接任務的時候,只關心兩項。一個是賞金的數額,一個是任務的內容,至於其他的,通常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站在樹下的時候,修也一邊回憶着以前的往事,一邊想着任務的發佈者。他想不起來。
沒關係,他接下的任務都要完成,那是信譽的保證。
修也的第一刀是很匆忙的,擋下了毒蜘蛛的偷襲一擊。第二刀隨後而來,在第一刀刀光隱沒的時候,第二刀的刀光已經亮起。
差一點就能將毒蜘蛛開膛破肚了,只是毒蜘蛛的反應夠快,十根爪子牢牢護在胸前,並不移開。
修也的第三刀蓄勢待發。左手握着刀鞘,右手握着刀柄,兩隻手都很穩,沒有一絲抖動。
毒蜘蛛想要攻擊又不敢攻擊,猶豫不定的時候,修也的第三刀已劈了過來。還是和以往一樣,他的刀快逾閃電。
毒蜘蛛的雙手封擋在自己的身前。一聲金鐵交擊的清脆響聲,一股大力從刀上襲來,毒蜘蛛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好幾步。
擡頭望時,修也的第四刀已緊跟着迫來。耀眼,閃亮,如月光的白弧,呈勢不可擋的姿態,向着毒蜘蛛劈來。
毒蜘蛛的雙眼驀地睜大。看到這第四刀,她就明白,自己的實力還是差這個男子一籌。
也許七八刀,也許十幾刀,毒蜘蛛就會輸的一敗塗地。在醫院裡的時候,修也沒想和她認真打。當修也真的認真起來時,毒蜘蛛才明白二人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她的落敗只是時間的問題,或早或晚,她就會在修也的刀下跪着,祈求着留自己一條性命。
可是她不甘心。哪部電影裡面曾經說過,得不到的就要毀掉,不能讓別人得到。
雪兒就站在她的後面,不遠,只有三四步的距離。只需一晃神的功夫,她就可以來到雪兒的面前。
接了修也的五六刀後,毒蜘蛛的手臂痠麻,很想垂下去。
修也的第七刀仍然蓄勢待發。
毒蜘蛛面對着修也,身形卻陡然倒退,眨眼間來到了雪兒面前,右手伸出灰硬的五根爪子,向着雪兒的胸口抓了過去。
冬天,每個人都穿了很厚很厚的衣服,雪兒也不例外。她身形窈窕,這個時候裹着羽絨服,也有些像人形蠶蛹。但不論她穿的多麼厚,毒蜘蛛的一爪都能破開,直抓向她的心臟。
毒蜘蛛灰敗的臉獰笑着,彷彿已能看見雪兒心臟被挖出來的樣子。既然自己得不到,那麼大家都別想得到,這種感覺的確令人舒服。
修也快步趕來,半截刀刃已從刀鞘中露了出來。刀光映着周圍的水光,極是淒涼。他明白毒蜘蛛要做什麼,但來不及阻止。在他的刀還未完全斬開之前,毒蜘蛛的爪子一定能伸進雪兒的心臟。
愛麗絲驚叫一聲,向着高坡上衝去。被她踩過的水坑,瞬間凝結成冰。她身上的雨水不在流淌,全變成了冰碴子。白色的雪花隨着她而落下,跑到哪裡,雪花就落到哪裡。
可是來不及了,毒蜘蛛的指甲尖已經觸到了雪兒的衣服。
眼看着就要死去,雪兒還能微笑。她的笑容和平時一樣燦爛,一樣光彩照人。
毒蜘蛛看着她的笑臉,發了一小會兒呆。死亡對眼前的女子來說,似乎並不是多麼可怕的事。她的利爪很快再次向前刺去。不管怎樣,雪兒作爲此次的賞金目標,必須要死。
一道流光自天落下,速度極快,在黑夜裡面連成了一道筆直的線,墜落在毒蜘蛛的頭頂。
修也停下了腳步,把刀重新插回了刀鞘中。他擡頭看着頭頂的夜空,極力想要看清那上面有些什麼。
毒蜘蛛猙獰的笑容還在臉上,身體卻緩緩倒了下去。手指上的灰色逐漸褪去,變成了青春肉.體的顏色。毒蜘蛛那原本滿布着灰紫色青筋的臉,也在慢慢變得好看。當所有的灰色褪去,顯現出的是一張十六歲少女般的面孔。
這樣看來,那笑容就不顯得猙獰了。毒蜘蛛是帶着燦爛的笑倒下去的。
雪兒自然也看到了那從天而降的流光,仰頭向上望去,卻是什麼也看不見。雨水澆灌在面孔上,很難受,她很快低下頭去。
愛麗絲一邊跑過來,一邊也向着頭頂上的夜空看過去。雪花不在落下,又轉變成了雨。
修也的神情很凝重,他仰首望着天空,一動不動。左手把着刀鞘,右手把着刀柄,是挑戰的姿勢。
兩名女子都有些莫名奇妙,修也朝着天空做着拔刀的姿態,難道天上有人?她們仰着脖子,再次向高空望去。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也許真的有人吧,要不然那道流光是從哪裡來的呢?
追蹤而來的異能者們,後方出現了小小的騷亂。藍色激光不時向着四周射擊,每一道都能帶走一條性命。有些人順着藍色激光的軌跡,向着來處開槍射擊。
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響起後,一道道藍光又從夜幕裡穿了出來,收割着生命。
能夠發射藍光的傢伙,似乎是打不死的。周邊的人有着這樣的想法後,儘量朝着反方向行去,避開藍光的射擊範圍。
對於盼月的胡亂射擊行爲,關客責備了一句。敵人那麼多,再不節省彈藥,可是會吃大虧的。
盼月聽了他的話,點了點頭。只是黑暗中,點頭的動作關客也看不到。
接下來的射擊就是有選擇性的了,凡是能夠給他們帶來威脅的,阻擋住前進方向的,盼月就會送出一發子彈。她的身體自帶紅外線掃描系統,眼睛能清晰地看到黑暗裡的人們,再輔以自動鎖定,盼月開槍幾乎是百發百中,前面的人往往還不知道她的存在,後腦勺上就已被穿出了一個彈孔。
關客和盼月的速度很快,他們踩着公路上的汽車頭,一路跳躍着前進。
一些子彈會射向他,盼月都會擋住,並予以還擊。
一路有驚無險地竄到楊蕊的小樓裡,才發現人已走了,便從三樓的窗戶裡面跳了出去。
關客看到了很多具屍體,有士兵的,也有很多不知名身份的。他很擔心,不知道雪兒的處境如何。
關客不斷地叮囑盼月要少開槍,因爲他已發覺,四周的人裡面,暗藏着很多高手。若是他太過高調,把這些人的注意力引了過來,那可就不好往前趕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