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謙和廉伯、冬兒、萊管事三人再合計一番。雖然張謙以前在江浙道,鋪墊過流錦行分號和官府的關係,但是現在看來,過了這幾年,各個官員來來去去的換了不少,和張謙的那些情分也就跟着離開了。而手下人維繫的關係,因爲身份關係,似乎顯得不太牢靠。
以後流錦行分號的買賣只會越做越大,維繫當地官府、鄉紳的關係,也就顯得更重要了。正好張謙來了,由張謙再次出面,把各處的關係捋一捋,也能讓分號以後行事少些麻煩。
張謙來江浙府的第二天,就帶着萊管事,先後拜望、宴請了江浙府知府和江浙道守備。宴席上同席的還有府衙和守備大人手下的官員。
席間大家只是吃酒談笑,聊些京城及地方上的趣事,不涉及任何關於政事、甚至買賣上的事情。大家夥兒在愉快友好的氣氛中,結束了宴席。
緊跟着,從席間歸家的官員就收到了來自流錦行的謝禮,拜謝的帖子上,熱情洋溢的讚揚了官員們爲百姓做事的無私和辛苦,又感謝了官員們能夠賞臉參加張謙的飲宴,讓身爲布衣的張謙深感榮幸。跟着拜帖的,是一份可心的拜禮。
江浙道的守備大人拿着張謙差人送來的拜禮,笑着和身邊的老管家說道:“張謙這個小子還是那麼會做事,席間樂呵呵的敘談一番,看似閒聊,說出來的話,卻大有深意。之後又來這麼一出,想來這小子這次又破費了不少。”
守備府管家年紀不小了,卻一臉的精明,“之前流錦行的工坊被封,咱們先是沒聽到信兒,等到得了消息,事情基本上已經解決了。倒不是咱們不願意幫忙,也不知張六爺知道不。”
守備大人笑道:“這個事情張謙私下對我解釋過了,說不是什麼大事。他自家能解決的事情,就不麻煩我們了。他的那個主事,原本就是個看家護院的好手,人又精明老道。解決這件事情,用的就是偏門手段,效果立竿見影。”
守備停了停,又說道:“這個張謙,年少時我就見他不尋常,這幾年看來,果然是個人物。一介布衣,居然能在京城官員間混得風生水起。”
知府大人院子裡也是同樣的情形,知府和夫人商議:“看那張六爺的說話、氣度,言談之間,似乎和京城六部及閣老們都有交往,幾位炙手可熱的勳貴他也熟識。此人斷不可等閒視之,之前咱們沒什麼來往,如今既然他和咱們示好,咱也得表示一番。你找個日子,給他的那個內眷下個帖子,請她來府上坐坐。”
知府夫人有些不願意,“您不是說過,那不過是張六爺的一個妾。咱們堂堂知府內宅,請一個商人的妾室,不成體統吧?”
知府大人笑道:“不過是走個過場,夫人何必這麼在意?夫人的帖子,是給流錦行女掌事下的,是愛惜她做事幹練,無關是不是哪家的妾室。”
夫人想想也是,能當掌事的女子,任誰也沒見過,自己找她敘話,也算說得過去。這才勉強應下了。
冬兒收到的絕不是知府夫人一家的帖子,帖子邀請的,也都是流錦行女掌事,而不是張六爺的側室。
冬兒拿着帖子,對張謙笑道:“看起來,六爺的側室真的地位低下,還是女掌事的身份比較讓人看得起。”
張謙則笑道:“看來冬兒挺喜歡被人家邀請,等你應酬完這幾個帖子。爺就再擺兩桌酒席,事後還會有女眷請咱們楊掌事,敘個話啦,賞個花啦的,一定有趣的緊。”
冬兒立即閉嘴,從什麼時候起,伶牙俐齒的自己,竟然處處吃癟,被噎的無話可說了?她又不會沒品到和張謙賭氣,不去參加各家女眷的邀請,這纔是有氣都沒出撒去。
廉伯說道:“好了,哪來那麼多時間說笑。還是想想赴約的時候,需要給各家準備什麼禮物。”
張謙說道:“後晌約個時間,讓萊文信媳婦陪冬兒出去轉轉,選些女人家喜歡的物什。”
“那不是要花很多錢?”冬兒的話一出口,張謙就要開口笑話她,冬兒連忙繼續,“只怕街上花了大價錢買的東西,人家夫人們卻不見得喜歡。”
“哦?”張謙問道,冬兒有別的想法?”一般來說,冬兒的想法都是出奇的好。
“我說一說,不一定好。六爺和廉伯,你們拿主意就是。”冬兒說道,“我的意思,咱們準備幾個帖子,做成那種經得住存放的,很精緻的那種。咱把它當做流錦行的貴賓帖,凡持有這種帖子的客人,流錦行可以給她們咱們可以接受的、不同等級的優惠。”
張謙和廉伯對視一眼,各自思量。
冬兒繼續說道:“按說這只是個促銷的手段,但是,六爺和廉伯若是覺得,流錦行需要有人給咱們撐撐場面,咱就把這個貴賓卡當做孝敬,優惠的幅度儘可能的大一些。每逢年節的時候,流錦行作爲商號,可以把咱們工坊出的優質、新式的料子,作爲禮物送給經常光顧的貴賓。若是流錦行的鋪子,經常有官府的女眷或者管家等人出入,就是有想鬧事的人,也就熄了心思。”
廉伯說道:“你的這個法子倒是挺好。可是,身份高些的女眷,通常都是傳話給商家,讓人送東西進府挑選的。”
這個她倒是沒想到。冬兒想了想,說道:“咱們能不能找幾個利落、有規矩的丫頭和媳婦,專門隔出一個接待女賓的鋪面來。畢竟能拿進府裡的東西有限,最多也就是看些樣布,總也沒有鋪面裡那種琳琅滿目的感受。”
張謙說道:“冬兒說的這個,我看可以試試,咱們和萊文信商量一下。”
冬兒一邊參加幾個官府女眷的約請,一邊幫着籌辦綢緞行女賓部,還要和京城帶來的管事們調試新工坊的染色步驟,每天忙的不亦樂乎。
張謙見冬兒忙碌的事情頗多,而京城很多事情還等着他,等不到兩人一起回京。他只逗留了幾天,又接觸了幾個當地的實權人物和鄉紳大戶,就萬般不捨的和冬兒告別,匆匆啓程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