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妮子神情有些不安,問的又很認真,冬兒忙緩了緩臉色,開口說道:“我本來約了許姑娘,在書苑前的亭子裡請教她一些字詞。正寫着,齊姑娘就到了……”然後,巴拉巴拉的,一氣兒把自己和齊姑娘遇見的前前後後,說了個清楚仔細。
徐詩語聽完,說道:“這麼說來,是齊姑娘對冬兒寫的章程感興趣,所以才願意幫着校對謄抄其餘那些草稿。原來齊姑娘真的知道冬兒幫着廚房寫章程,她怎麼知道的?”疑惑的看了看冬兒,難道真的被窺探了?
冬兒心裡不忿,那是當然,難道自己還會胡亂猜測她嗎?
藍梅也笑道:“應該是楊姑娘有着能讓齊姑娘另眼看待的本事。別人巴不得反過來去幫齊姑娘校對文本,都沒有機會呢。剛纔楊姑娘姑娘不是說,人家齊姑娘幫忙校對的前提,是姑娘寫的章程還過得去嗎?如今看來,何止過得去,應該是很好。所以齊姑娘才肯紆尊降貴,幫姑娘謄抄。楊姑娘應該感到高興纔是。”
這個藍梅,對齊姑娘的崇拜有些過了吧!齊姑娘怕是很驕傲的吧,怎麼能看上別人的校對。不過,冬兒也確實很慶幸,只不過她不是慶幸齊姑娘紆尊降貴看得起自己,而是艱難的校對工作終於有了着落。還是個高質量的校對,很可能兼有糾錯和潤色的功能。
這麼一想,冬兒樂呵呵的小聲說道:“是啊,諸多的不遂意中,竟然還能有件讓人高興的事情,真是意外之喜。本姑娘不但有了個出色的校對,而且還是個做白工的。”再想到蔡教習,冬兒樂的笑了一聲,“蔡教習大概怎麼也想不到,她不但算計了我給她做義工,還把大名鼎鼎的齊家小姐也算計進去了。呵,總算有了個開心事情。”
很顯然,冬兒的高興,就是因爲算計進來另一個做白工的人,心理平衡了很多。
喬秀妍很鄙視冬兒的無恥心理,連着翻了她好幾眼,也沒見她有絲毫收斂。
藍梅見冬兒心情漸好,不但不再糾纏給齊姑娘開小竈的事情,竟然還能自得其樂。也就樂呵呵的告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藍梅剛走,許姑娘就去而復返。
許姑娘一進門,就坐在冬兒身邊,顧不上對遞茶水過來的妮子道謝,急急地冬兒道:“楊姑娘,你是怎麼認識齊姑娘的?是因爲你二哥嗎?”
“啊?”許姑娘問的太急,冬兒有些不明白,齊姑娘和自己相識的全程,她可是毋容置疑的旁觀者,自己當時可不認識什麼齊姑娘。書苑前,還是她給自己介紹的齊姑娘,難道她這麼快就忘記了?否則,怎麼反而問自己呢?
許姑娘見冬兒發愣,緊跟着又問道:“是因爲齊三爺認識你二哥嗎?你家二哥和齊三爺認識很久了嗎?”
“額,這樣啊。”冬兒打了個愣怔,才明白過來。大概許姑娘對於齊姑娘說的‘我三哥和你二哥早就相熟’這句話感到太震驚,所以纔回轉來,問個清楚。
冬兒再看看徐詩語和喬秀妍也被勾起的好奇神情,笑着說道:“人家齊姑娘只是客氣的那麼一說,你們就全信了?你們也不想想,就論我家的家境和兩個人的身份,我二哥和人家齊三爺,那是可以放在一起說的嗎?還熟識很久了?”冬兒幾乎笑出聲來,“就在不久之前,我家吃飯都不敢敞開來吃,哪裡敢稱和人家齊三爺早就熟識?”
幾人想想,也是這個理兒。
許姑娘的感觸尤甚,雖然楊冬兒說的很可能是實情。但是,在這個富貴繁華雲集的地方,可以這麼坦然說出自己不久之前還吃不飽飯的,那恐怕需要有相當的勇氣和氣度才行吧?也許齊姑娘也是看中楊冬兒的坦蕩氣魄,還有那個供餐章程?
可是人家齊姑娘真真的說了她三哥和冬兒二哥熟識的,若是冬兒說的是實情,那齊姑娘說的是什麼?以齊姑娘的身份,難道還需要憑藉莫須有的事情來和家世貧寒的冬兒攀交情嗎?
許姑娘懷疑的暗自思量,眼光遊移不定。徐詩語和喬秀妍則看着冬兒,心裡滿滿的不解,卻不好當着許姑娘詢問。
冬兒心裡暗歎,看來齊家在府州城的衆貴女眼中是個高不可攀的存在。不知道齊姑娘和自己這段交集不知道會不會給自己帶來不便。
眼見得房間裡幾人都困惑、不解,冬兒說道:“我二哥從三年前開始跟着張六爺做事,和齊家總會有些交集,但那也不過是和齊家的僕從、家人打交道,斷不敢稱和齊家三爺熟識。”說完,又着重的加了一句:“這點自知之明,我和我家二哥還是有的。”
冬兒的解釋讓徐、喬二人點頭,這些日子的相處,冬兒就是這樣的人,想來她二哥也不是那淺薄、囂張,不知深淺之輩。當然也不會仗着和人家望族有一點牽扯,就張狂的不知所以。
許姑娘也算認可冬兒的解釋。是啊,齊家,那可是帝國都排的上號的糧商。誰要是能和齊家人有來往,還不得走着站着的說道,難道還會藏着掖着嗎?
“不過,”許姑娘又說道:“就算是楊姑娘說的這樣,以齊姑娘當前的態度來看,她對楊姑娘你還是青睞有加的。看遍咱們女學,能讓齊姑娘看上眼、願意交往的人可真不多。看不出來,你還真是不簡單。是不是因爲你的那個章程寫的太好了?”說話的語氣裡滿是豔羨和試探。
不過是個供餐計劃書,也就勝在新奇,以前從沒有過。本就沒有需要保密、藏着不讓人知道這麼一說。
冬兒笑了笑,轉身拿起放在牀頭的那疊紙,遞給許姑娘,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寫了一些廚房要做的事情。你看看。”
許姑娘欣喜的接過來,慢慢的翻看冬兒抄過的那幾頁。徐詩語和喬秀妍早就見過這個章程的,這時被許姑娘勾起了興趣,也湊過去看。
妮子奇怪這幾個人爲什麼忽然對這個章程這麼在意,用眼神詢問冬兒。冬兒看着她搖搖頭,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