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痛痛……喂!你在幹什麼!”
安吉突然被威德的驚呼聲喚醒了。她這才發現,自己正將藥劑失誤地塗在威德破了皮的傷口上,自己不由得也嚇了一跳。
“呃……啊,沒事!我幫你處理一下就好了,哈哈哈……”
她說着就拿起另一瓶藥開始弄了起來,但依舊疼得威德不住地咧嘴。
“喂……你不會是故意的吧……啊!……”
“我沒有!我纔不是你這種人呢……啊,現在你得忍着點啊。”
“呃?啊!……”
在威德大呼小叫了大半天后,他的傷口總算都上完藥了。
威德一面滿頭大汗地咧着嘴,一面輕輕地將衣袖放了下來。旁邊的安吉收拾好了藥箱,很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問:“喂,就快要比試了,你怎麼還這樣亂來啊?是不是打算把自己弄成重傷,好不用去面對對手啊?”
威德聽完白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我不想面對對手?哼……我不知有多想對手強一點,然後就能大打一場,試試我的……”
說到這裡,威德突然又住口了。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有些沉重地長嘆一聲,說:“算啦,你是不會了解的……其實,我現在把精力都用在試煉上也無所謂,受什麼傷也無所謂,反正對手是傑克,輸贏也沒太大意義了……”
“呵……真難得,你居然不在乎比試的輸贏。”安吉很是意外地笑了起來,“傑克……是哪個傑克啊?是不是哪個很厲害的對手,你肯定打不贏對方。”
“厲害?我倒希望他很厲害,最好是阿卡魯斯那種自我異能已經非常成熟的高手。只可惜……我親愛的老師太憐惜我,怕這麼無能的我死在對手手裡了,只給我安排了同樣無能的傑克——就是那個和我一樣,到現在還在這片枯樹林裡試煉的傢伙。你應該見過吧?”
安吉皺着眉,慢慢想了起來。
在這裡試煉的人?唔……之前只有威德在試煉,然後又多了兩個,舍農已經走了,現在剩下的是……
安吉這才突然想起,最近幾個月自己在枯木林裡小心謹慎繞道走的原因,臉色驟然難看了起來。
那個人!那個人就是傑克?!
她“噌”地一下站了起來,抓住威德的肩膀猛搖。
“你不能和他打!危險!很危險!”
“啊!我的手!手!……”
聽到威德的哀嚎聲,安吉才意識到自己抓着他的傷口了,連忙慌張地鬆開了手。
威德顫抖地摸了摸自己的傷口,一面怨恨地看着安吉,說:“危險?他哪裡危險了……都快一年了,雖然他的其他技能都練得不錯,但作爲德魯伊,卻連根像樣的藤蔓都召喚不出來。要不是這樣,瑪德薩烏又怎麼會讓他獨自來枯木林?也只有我的老師才這樣陰毒……”
“但我說的是真的,他真的很危險啊!你還是受傷吧,這樣就不用和他打了……”
威德看着一臉緊張的安吉,有些莫名其妙。
“……你……怎麼就這麼肯定他很危險?和他交過手?”
“沒有啊……”
安吉又記起了那日的恐怖場景,不由得心有餘悸地冒起冷汗。
“反正我提醒你了,出事了不要怪我……”
“哦?……難道他故意隱藏?就像我……”
威德看着她,若有所思地沉默了起來。片刻後,他歪嘴笑着,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那麼……謝謝你的提醒了。要真是這樣,我可就謝天謝地了。啊!也要謝謝你啊,呵呵……好啦,走了哦,明天見……”
“啊?什麼……喂!我認真的,你不要去亂惹他!喂,喂!……”
望着威德漸漸遠去的背影,安吉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本是好心提醒他的,這下倒讓他的鬥志更強了?他不會想對人家做什麼吧……這傢伙,遲早要死在這裡吧……唉,管他的,我自己的事還煩不完呢……
安吉重新坐了下來,這片安靜的樹林還真適合用來想事情。
她剛剛在上藥時不禁又走了神,因爲最近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實在越來越多。
自從那個恐怖的夜晚之後,安吉就開始更頻繁地做起夢來。她終於意識到,這些夢不是一般的夢這麼簡單,它們太真實,真實到讓安吉感同身受,彷彿許多人的人生在她的腦海裡重演了。在夢中,她擁有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家庭,不同的情感。而這些人,都是擁有魔力的魔法師。
而這也正是安吉最困惑的地方。
她在開始獲得魔法,越來越多。可這並不像翡翠所說的那樣,通過練習來漸漸獲得,而是通過夢境中不同的魔法師們所得到的。她的夢也不再與追殺有關,開始出現很多很零碎的生活片段。安吉感到很迷茫,她究竟是什麼?盜取他人魔力的螢?還是窺視他人生活的偷窺者?她很想找個人問問,但翡翠終日不見蹤影,她又不敢將這些奇怪之處告知他人,便只得一個人悶悶地思考了。
“咦咦!——”
身旁的小E又快活地飛了起來。這沒心沒肺的傢伙還是跟以前一樣,整日快活玩樂、吃蜂蜜餅乾,與往常毫無不同,連上次那災難事件也毫不上心,通通一股腦地拋到了腦後。不過安吉倒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
母親留下的那條項鍊吊墜,自小E住進去後顏色就開始變淺,開始帶有一點淡淡的紫色。安吉一直都覺得是小E的原因,也沒在意。但在那晚之後,這吊墜就完全變了模樣。原本漆黑無光的石頭竟成了半透明的淡紫色。安吉搞不懂,這究竟是因爲小E住過了,還是因爲一些別的原因,比如……她自己。
“喂,小E,你整天住在裡面,有沒有感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啊?小E,這是你弄的,還是……喂!小E!”
小E快活地尖叫着,漸漸升到很高的地方,看不見了。安吉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獨自發起呆來。
*** *** *** ***
康辛特舉辦的比試就要開始了。
比試的具體安排很快下來了。與最初的預想不同,由於學徒人數衆多,就算康辛特有耐心一場場地看,全部比試完畢也會耗掉幾個月的時間,實在太耽誤試煉。因此,比試就定爲了同年級間兩兩對決,每人均只戰一場,並分爲了很多組同時進行。康辛特會隨機地選擇觀看哪一場,而其他的,則由試煉所的老師們來把關、評判,然後將結果彙報給康辛特。
當大家知道這安排後,魔法較弱的學徒們都鬆了口氣,這下總算不至於丟臉丟到主持者面前了。而其他相對高強的學徒們則很是失望,紛紛祈禱命運眷顧自己,好在康辛特的面前露露臉。
接下來,在年級分組的時候,四年級學徒又出岔子了。
首先是蒙迪安。不久前才從牛變回了人形的他,能力似乎受到很大的影響,連最基本的魔法都使不好,肯定是無法出戰了。諾斯威沃很震怒,想要追究相關者的責任。但這蒙迪安是自己變成牛的,他沒法把威德怎麼樣。之前的那些小混蛋們又已經因此被關了禁閉,也算是處罰過了。而這場災難的最終源頭——瘋牛——現在又不知去向。就算它還在,諾斯威沃除了能將它粉碎外,也無法再挽回自己的學徒不能參賽的事實。所以,諾斯威沃只得空發了一陣脾氣,暴躁地命令蒙迪安每場必到,照顧他名下的其他參賽學徒。
然後高北託又倒黴了。不知什麼緣故,他竟受了很重的傷也無法出場。卡賓斯直覺地察覺出這是他自作自受的結果。但學徒間竟因爲如此的原因而相互攻擊,這樣的局面是他最討厭見到的。他惱怒地查找兇手,揚言要嚴懲不貸。但衆學徒卻一致咬定是高北託自己造成的,查來查去也沒有個結果。無奈,事務繁忙的卡賓斯最終不得不放下高北託的事,忙起更重要的事來。
幾日後,比試正式開始。
比試的場地自然選在了伊哥斯帕後面廣闊的訓練場上。不過由於圍觀者衆多,比試的破壞性又相當的大,每一個比試場外都設立起了結界。
砰!!!
一聲巨響過後,遠處的天空中升起一團發光的彩雲。當片刻後雲煙散去時,一副華麗的魔法陣圖光芒萬丈地現在了空中。
“哇!那是五年級學徒的對決吧?太酷了!”
“康辛特也在那邊呢!快走!!!”
衆學徒們紛紛向那塊場地奔去,都想一睹魔法高手的風采。
今天上午的對決一共有八場,每個年級都有。吸引了最多圍觀者的自然是四、五年級的比試場地,但另一個三年級的場地旁也圍了不少人,而一年級不參賽的學徒幾乎也都來了,因爲這裡有他們熟悉的同伴。
這是一場很特別的比試,由瑪德薩烏的兩個學徒對決——他們是三年級的龐德西和一年級的阿卡魯斯。雖然阿卡魯斯只是個一年級學徒,但他的自我異能的確已經快接近成年水平了,要和同年級的對決確實不合適,所以老師們便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不過,預定的時間早已過了,場上還只有龐德西一人孤孤單單地站在那裡,也不知阿卡魯斯是不是又睡過頭了。康辛特的身旁,瑪德薩烏的臉色很是難看,連忙叫身旁的一個學徒趕快去看看。
“啊,來了!來了!”
阿卡魯斯狂奔的身影終於映入了大家的眼簾,身後還跟着他的妖奴瑪麗。他衣衫凌亂,頭上還沾了不少樹葉,像是剛打過架。瑪德薩烏綠着一張臉對他大吼道:“你又幹什麼壞事去了?!還不跑快點!再晚就算你輸!”
阿卡魯斯奔跑着對瑪德薩烏賠笑,一看樣子就是做了壞事。他一口氣跑進了場裡,一面大口地喘氣一面暗暗慶幸着。
太……好了……終於……趕上……了……
今天難得他沒睡懶覺,一大早就起來的。本來是想早些到場地活動活動身子,可才一出門黎和肯就出現了。
“阿……卡……魯……斯……讓你辦的事辦好了沒有……”
兩人惡狠狠地逼近了他,殺氣騰騰。
那兩人因試煉的原因並不知道瘋牛決鬥的事。等他們知道以後,一切都晚了。他倆捶胸頓足地後悔沒能阻止高北託,更怨恨阿卡魯斯的絕情。現在自己也淪爲了該死的一年級學徒的奴僕,黎和肯憤怒地要讓阿卡魯斯解決此事,並聲稱若不是他倆的關係,阿卡魯斯哪能對四年級學徒如此瞭解,又怎能贏得決鬥。他倆就這樣無休無止地纏了阿卡魯斯很久,一天也沒讓他清淨過。阿卡魯斯既不想把他們變成牛,又不知道如何取消瘋牛的約定,只得無奈地天天躲着他們。
可在這麼重要的一天,這兩個傢伙居然又找上門了。
阿卡魯斯東閃西閃地好不容易纔出了樓,又讓瑪麗纏着了黎,但肯卻再一次將他放倒了。
“這事處理不好你就別去比試!臭小子!”
眼看決鬥就要遲到,最終阿卡魯斯不得不選擇了絕情的做法——命令肯讓開。
最後,肯毫無懸念地變成了一頭牛。當阿卡魯斯慌亂地奔向場地時,黎憤慨的聲音還在他的身後高聲迴盪。
“混蛋!我要把你當高北託一樣的解決掉!阿卡魯斯!!!”
阿卡魯斯長舒了一口氣,將自己的注意力從背叛兄弟的不快上轉移了過來。
場周的結界開啓。龐德西圍着阿卡魯斯慢慢走了起來,一面自嘲般地輕笑道:“唉,唉……我就這麼失敗嗎?居然被分到和你一組,你進來還沒一年呢……算啦,廢話少說,開始吧。”
他猛地一打響指,清脆的聲音便在場中迴盪開來。片刻後,一陣奇怪的隆隆聲響起,龐德西的身前赫然出現一團白光,並迅速現出身形。
一頭白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