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子出現在餐桌上並不是什麼稀奇事,蛆蟲蛋白含量高,在大城市中很多人會養蛆蟲來做菜,據說價格不菲。老大和我都是來自農村,暫時是沒有辦法接受這道菜。看他吐得苦膽都要出來了,我給他倒了杯水。
“以後別去了。”
老大忙不迭的點頭。
早上沒課,我準備去圖書館找些書,說實話我並不是很愛去圖書館,因爲圖書館大門前有一顆大槐樹,書上說,槐樹的槐字是由“木鬼”組成,很容易招一些不乾淨的東西在樹下,不過大白天的應該沒什麼事,剛走到大槐樹下,忍不住擡頭看去,發現這棵槐樹竟和我夢到的那棵槐樹一模一樣,那個掛着紅衣女子的樹枝位置也完全相符,看着看着我竟然有點魔怔了,眼神轉不開,並且我發現那個在夢裡掛着繩子的地方真的有一道勒痕!
莫非這就是吊死紅衣女子的大樹?
一陣陰風吹來,我想走,腳步邁不動。
“你爲什麼要走?”
聽見一個女聲,我轉過頭,看到天色已經全黑,四處一個人都沒有。這怎麼可能,明明剛纔還是大白天。
幻覺?
“說,你爲什麼要走?”
這一聲比剛纔清晰,就在我的頭頂上,我猛然擡頭時,卻晃眼看到一副白花花的身軀,並且瞬間意識到那是個女性,於是趕緊低下頭。
“幫幫我吧。”
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很可憐,鬼這種東西,是個人都會害怕,但既然她說讓我幫幫她,想必不是來害我的,於是我壯起膽子問:“你是誰,我一個普通學生能幫你什麼?”
“只有你能幫我。”女人的聲音聽起來越來越痛苦,並漸漸變得淒厲,“你幫我啊,求求你,幫幫我好嗎,求求你……”
她一邊痛苦的說着,一雙白胖的腳竟懸掛到了我的肩側不斷的踢着,就像是要被勒死的人臨死前的掙扎,我心裡十分清楚這不是真的,疼痛感卻從肩頭傳來。我站起身沒命的想逃開大槐樹,卻邁不開步子。
低下頭,驚恐的看見我的腳背上出現兩隻黑色的手,牢牢握住讓我邁不開步子!
“放開我!”
我閉上眼拼勁全力大叫了聲,四周安靜下來。
一切恢復正常了嗎?
我就這麼安靜的站了好久,試探着睜開眼。
眼前赫然出現一張腐爛的臉,皮就像一塊塊破布掛在臉上,眼眶沒有了,眼珠子暴突,許多蛆蟲在這張臉上鑽來鑽去。
這樣一張臉,朝着我緩緩的張開嘴說:“救救我……”
我一直很好奇自己當初是怎麼沒有被嚇破膽的,一個爛成這樣的“東西”必然已經死了好久,居然還能跟我說話,完全顛覆了我18年來所認知的一切。可我居然只是閉上眼大叫了句:“你到底是想嚇死我還是想我幫你啊!”
周圍再一次變得安靜。
有蛐蛐的叫聲傳來。
都快十二月了,這麼冷的天怎麼會有蛐蛐?
緩緩睜開眼,眼前又是那棵大槐樹和樹下的女子,我很奇怪,明明是站在圖書館前,爲什麼會進入夢境,夢境裡是沒有季節之分的,至少我做的這個夢場景從來沒變過,夏季的草原和鮮花從來不會枯萎。
悠揚的女聲傳來。
“你要醒,醒過來……”
這聲音我聽到過,就是上次做夢時帶着哭腔的那個聲音,這個女子似乎對我很好,引發了我的好奇心,也不知道怎麼想的,腦抽冒出一句:“你是誰?你不告訴我我就不醒過來。”
只聽她清脆的笑了,繼而說:“傻瓜,說什麼胡話,快醒過來,不然放蟲子咬你。”
話才說完便看到一條蛇在我身前不遠處,在我還來不及反應時縱身躍起,尖利的牙齒一下咬在我的上嘴脣,疼得我“哎呀”一聲醒了過來,看到身前圍着一堆人,其中一個男同學正在掐我的人中。
“同學,你沒事吧?”
甜美的聲音傳來,我扭頭看過去,眼前是一個長直髮的美麗女孩,懷裡抱了一大摞書,正關切的望着我,而我的身體正斜靠在大槐樹上。
莫非剛纔睡着了?
“同學,要不要送你去校醫院啊?”女孩又問了句,我趕緊擺手說不用了,只是昨天夜裡沒睡好而已。
女孩“噗嗤”的笑,就像一朵花開了似的,我甚至能聞到淡淡的香味。
шшш✿ ттkan✿ ¢O
她說:“原來你是睡着了,這裡你都能睡着,我也真是佩服。剛纔做噩夢了吧,大喊大叫的,可別在這睡了,會着涼的。”
想起剛剛那個夢,我朝她點了點頭,她便抱着書走了,其他同學也都散開了,一個陌生人尚且能給我如此的關懷,我心裡覺得很溫暖。擡頭看看大槐樹,除了樹枝上的勒痕還在,其他一切正常。不過我覺得還是少靠近槐樹爲妙。
正想走時,發現不遠處有個老頭看着我。這老頭學生們並不陌生,他是個流浪漢,據說從前是這學校裡的教授,不知道因爲什麼事情受到精神刺激,瘋了。學校念在他曾經做過很大貢獻,給他在學校後山上安排了一個住處,隨他流浪。好心的學生們吃不下的包子饅頭都會留給他,也就這麼活了下來。
我友善的笑了笑,想走。
“同學,聽我一言吧,有鬼求助,你不幫她完成心願,她永遠都會纏着你的。”
我愣了下,他怎麼知道我夢裡的內容,難道那女鬼是真的?
一個流浪漢的話可信嗎?
我走上前,在他前面的石階上坐下,禮貌的問:“老人家,您知道些什麼?”
他蹺起個腿躺下,腿還在一顛一顛的,漫不經心的說:“你陽火太弱,比較容易看見那些東西,所以那些東西會求你幫忙。不過你身上又有一件法器,所以她們只能通過夢境或者媒介讓你可見,諾,就像這棵大槐樹。我看你啊最好幫她把心願完成或者將她驅走,否則永遠纏着你也不是辦法。”
老頭雖然是瘋子,說的好像比較準,他口中的法器應該就是那枚蛋。他說得對,我要老被一個腐爛的女鬼纏上,這日子還怎麼過。於是誠心的向他討要解救辦法。
老頭伸出兩個指頭捻了捻,我懂了,他要錢。
身上總共還剩300塊,我拿出100塊,見他搖了搖頭,“小夥子,爲人驅邪市場價都是800,就算我是個流浪漢,怎麼也得給我600吧。”
600,我一個月都掙不到600,給了他我喝西北風去啊。
算了,驅他奶奶。
我起身就要走,老頭叫住我,“哎哎,你先別走,如果你沒錢,那我們就說個沒錢的辦法,這樣吧,188塊,我幫你找出女鬼要你幫忙的事,你再決定去不去幫她。如果只是件小事,你幫了她也就等於驅走了她。”
我一咬牙,給了他188,他讓我夜裡十一點到學校後山找他。
學校一共有3座後山,他住在北面那座,明安大學的後山上也有不少傳聞,許多學生將命丟在此地,所以平時很少有人上來,到了夜裡更是別想看到人影。我打着手電,心裡想那老頭是不是在耍我。
拽緊褲兜裡的那枚蛋,我不斷給自己壯膽,爬到山頂時看見一棟簡易三層小樓矗立在幾棵小樹中間,夜色沉沉,小樓旁邊騰起一股白色的煙,香燭的味道傳來,還有人在碎碎念着什麼,這場面,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我小心翼翼的朝起煙的地方靠過去,這纔看清是白天那個老頭背對着我,正在燒香蠟紙燭,他旁邊的地上放着長條黑布。
怎麼又是招魂幡?
他念了大約3分鐘,忽然停下,冷冷的問了聲:“來了?”
我嚥了口唾沫,“嗯。”
不知道爲什麼,看着他的背影,給我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在他的前面似乎還有什麼東西,光線太弱看不清楚,我只好舉着手電照了過去,這一照,照到一個其醜無比的人像,先是嚇得我一愣,接着老頭憤怒的轉過臉吼了聲:“瞎照什麼!”
他的眼眶裡全是眼白,沒有一丁點黑眼珠,我手電嚇得掉到地上,轉身拔腿就逃,他卻迅速的躍起,動作完全不像是個老頭,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語氣緩和了很多:“別亂照神像,怕衝撞到他們。”
我再仔細看時,老頭的眼睛已經恢復正常,難道剛纔是我眼花?
“坐下吧,我們招那個傢伙前來問問,到底需要你幫什麼忙。”
周圍都是冰冷的草地,只有燒紙錢的旁邊鋪了點稻草,我便在那稻草上坐下,老頭在我中指上拴了根紅線,另一頭繫到招魂幡的杆子上,繼而他將杆子插進土裡,又叮囑我:“一會兒不管看到什麼,別怕,只管問問題,那傢伙要是嚇你,你就說鍾馗爺爺在此,你再造次就讓他老人家收了你!”
原來剛纔他供奉的是鍾馗神像,有這尊神像,我心裡倒是安了不少。
“行了,閉上眼睛集中精神,別有雜念。”
老頭又交代了這句後,開始邊燒紙錢邊念着一些我聽不懂的話,開始並無異常,很快就起風了,而且風越來越大,我忍不住睜開眼看了看,只見風將紙錢吹得到處都是,火星子滿天飛,老頭的眼睛又只剩下眼白,雙手在風裡緩緩的摩挲,嘴裡唸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這個時候就算怕也要忍着,我又跑不過老頭。
餘光瞥到房子的另一頭牆角出現一個人影,披頭散髮,一絲不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