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桃花林之後,青璃隱隱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如果她剛纔沒猜錯的話,桃林還有人,絕對不是淳于魔頭,而且他最後的動作,明顯是讓她帶着水零歡遠離這邊。
“青璃,你說我們要是在桃林遊玩一會兒多好,遊湖的話肯定是見不到雲家少主的。”
水零歡喋喋不休,抱怨道,“去年三月三的賞花會只見到他一個背影和側臉,真是好不甘心。”
“雲家少主也未必在桃林吧。”
青璃和水零歡肩並肩一起走,路上遇見的都是侍郎府的婢女,沒有有看到各家的小姐,應該差不多都結伴去遊湖了。
“零歡,其實我不太喜歡桃林,我覺得那裡怨氣重。”青璃靠在水零歡的耳邊,小聲地道。
“怨氣?這是什麼意思?”
“咳咳,這和我們鳳陽城一個大戶人家有關係。”
青璃眨眨眼,儘量裝作有些懼怕,胡謅道,“我說的那戶人家的主人很喜歡桃花,特意在府裡建造了桃林,之前一直是好好的,後來不知道爲什麼先後有婢女在桃花林吊死,都在每年桃花盛開的時節。”
“真的嗎,難道是得罪了桃林的桃花妖?”
青璃正想着怎麼編下去,水零歡卻比她更上道,“對啊,青璃你不知道嗎,在桃花林裡有桃花妖的,每年桃花盛開的時節,深夜裡都會化妝成人吃小孩,所以京都經常有丟孩子的。”
“原來是這樣啊,都說桃花深處怨氣重,可能是孩子的怨氣。”
“唉不去了,說的怪嚇人,難怪我剛剛覺得渾身都不自在,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水零歡抱着胳膊,上下摩挲了幾下,青璃心裡想,剛纔覺得突然的冷,是因爲見到淳于魔頭的關係吧,他就是有這種讓氣溫驟降的氣場。
“不是說今天京城四公子都要來,看來沒準是騙人的,我只看到了淳于少將軍,雲公子,白神醫和三皇子並沒有露臉啊,一定是阮家小姐爲了詩會熱鬧故意放話的吧。”
水零歡一臉的失望之色,本來今天就是爲了看雲家少主來的,結果連個影也沒看到,還要被迫參加什麼狗屁詩會,她一貫討厭那些附庸風雅的人,整日的吟詩,酸的很。
“三皇子也會來?他應該是箐華郡主的堂哥,對吧?”
青璃又開始打探消息,這個三皇子一定是一個不省心的,皇貴妃的兒子,在奪嫡上是有優勢,但是據說桃花眼的姑姑白皇后是育有嫡子的,不過比三皇子小了幾歲,這就不太好,立嫡還是立長是個問題,以後恐怕也是要站隊,自家四叔和淳于魔頭明顯是一夥兒,萬一站錯了隊,就要被咔嚓,聽說這個三皇子爲人很肆意,青璃不太喜歡這種無視規矩的人,如果當皇上,還是不要太情緒化的好。
“是啊,三皇子很得皇上的喜歡,不過他的口碑並不太好。”
水零歡看看四周,見沒有什麼人,這纔在青璃耳邊小聲地道,“三皇子府裡經常死婢女,聽說都是被毒打致死的,而且無一例外全部被扔到亂風崗子。”
“草菅人命?”
“唉,不能這麼說,本來死契的奴才命都是主子的,可是三皇子府也太頻繁了一些,不過也有傳是他的小妾爲人嫉妒,看到美貌一點的女子就要下狠手。”
京都裡大戶人家當然不像表面那樣和諧,即便是在水家,也有很多小妾姨娘的整天打扮的妖妖嬈嬈的爭寵,哪家都有點糟心事,左督御史尹家,尹月曦的爹沒有小妾,那是因爲他養不起,一些官員爲了討好也都送了幾次,無一例外的全被退回去。
“青璃,你可不要信那些官家小姐的話,一個個的都虛僞的很,就拿我來說吧,我爹是個外放的官,在京都裡稍微有點地位的都瞧不起我,因爲他們覺得京官就是比外放的高人一等。”
水零歡抓着帕子,眼裡閃過落寞,看來這些小姐們都早熟的很,從小接受的教育估計就是人往高處走,也相對的勢力一些。這個青璃很理解,也已經做了被嘲笑的準備,所以因爲她的身份低,也不想找個身份太高的朋友。
“唉,反正我也在京都呆不了多久,還是要回去的。”
青璃拉着水零歡道,“我們去那邊也跟着遊湖吧,侍郎府還是挺美的,也不能白來一趟啊。”
兩個人結伴而行,青璃說了一些在北邊時候的生活,水零歡很羨慕,在京都小姐們也會學習騎射,不過都是爲了好看的花架子,她的堂姐水零黎騎術不錯,還有尹月曦,她的弓箭幾乎的百發百中,問尹月曦爲什麼會學射弓箭,得到的答案是可以去圍獵,打到山雞兔子可以補貼家用,青璃一臉的黑線,窮成這樣,真的是京都裡二品官家的小姐嗎。
“水零黎,你個妖女,有話不能好好說?本公子雖然是去退婚,但是不是沒成功嗎?”
白若塵一身白衣,拿着一把摺扇在後花園到處飛,手裡的摺扇一開一合的,他的桃花眼裡帶着閒適,沒有被追打的窘迫,還回頭對着追來的水零黎搖頭,“上次本公子是讓着你,你可別不知道好歹,不然丟人的肯定是你。”
“少廢話,白若塵,你這個人面獸心之徒,看鞭子!”
水零黎明媚的大眼裡一臉的怒意,手上紅色的鞭子上下翻飛,一直在白若塵站着的樹枝上抽動,頓時地上一片落葉,兩個人你追我趕,打的起勁。
“你堂姐真厲害。”
青璃說着,還衝着水零歡豎起一個大拇指,“既然兩人都這麼不滿意婚事,爲什麼不能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談談?”
“那不可能,聯姻是必須的。”水零歡擡頭看着白若塵在幾個樹之間飛,還一臉的笑意,“我大伯說了,除非他們之中有一個不在人世,但是聯姻還是要由別人補上,白家不是一個公子,而水家也還有別的小姐。”
青璃看着兩個人追打,還是覺得桃花眼像是在故意惹怒水小姐,兩個人要是沒一點感情,傻子都不信,不過水零歡的話意思就有待考究,兩家人,白家和水家一定要聯姻來穩固關係,白家出了個皇后,還是有皇子的,這麼說,水家也是白家的羽翼。
“真是的,他們跑的真快。”
水零歡站在原地跺腳,原本還想跟過去看看,後來又放棄這個想法,反正這兩個人從來都不顧場合的,在御花園都能打起來,在這裡追打也沒什麼奇怪的。
“我們去遊湖吧,我看湖中間那個小亭子很漂亮的。”
青璃看到湖面已經有好幾艘小船,不時的還傳來清亮的歌聲,那種小調她沒聽過,應該是這個時代的曲調。
“那是船孃在泛舟啦,都會唱的,而且還可以在湖裡釣魚啊,到時候能吃到美味的烤魚。”
水零歡拉着青璃就往湖邊走,一邊走還一邊介紹,一般在京都官員家的後院都是有湖泊的,小的也是個小池塘,而且這水並不是死水,而是流動的。
“哎呀,糟糕!”
水零歡拍了一下自己的衣襬,然後大驚失色,“我壓裙角的玉墜不見了!那個是我娘送給我的生辰禮,怎麼辦,我真的太粗心了!”
“什麼時候不見的?”
小姐的首飾是不能隨便遺失的,特別是帶了印記的,被有心人撿到,說是某小姐給他的定情信物,這樣的事在之前確實發生過。
“詩會的時候還有的,之後我們去了桃林,大概是遺失在那邊,不行,我得趕緊回去找,那個玉墜對我很重要!”
水零歡說着,急急忙忙的就要掉頭往桃林的方向跑,嚇了青璃一跳。
“零歡,你看那邊衆位小姐都等着上船,不如你形容一下玉墜是什麼樣的,你去遊船,我替你找好了!”
淳于魔頭可是打了手勢的,不許人靠近那邊的桃林,誰知道又有什麼事發生,她還好說,會功夫,要是水零歡去可就不一定了,如果她要陪着一起去,兩個人的目標太大。
“兩位小姐,要不要上船?”
“哦,等一下,馬上!”
青璃和船孃招手,然後急切地道,“到底什麼樣?”
“哦,是粉色的絡子,上面是一個環形白玉扣,內側還刻了一個歡字。”
水零歡大腦有一段時間像停止轉動一樣,迷迷糊糊的就被青璃推上船,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船已經在湖泊的中心,爲此她還感到有些愧疚,明明是自己丟了東西,還讓青璃去那種怨氣深的地方尋找。
此時青璃卻鬆了一口氣,剛纔她對水零歡利用了一個淺顯的神識攻擊,就怕她不配合自己。
沿着兩個人走過的地方尋找,這一路人煙稀少,不時走過一個丫鬟婆子之類的,也都沒有注意到她。
“請問,您是青璃小姐嗎?”
一個穿着棉布衣裙的婢女,長相平平,她正攔在青璃的面前。
“是的,有什麼事嗎?”
“趙晚晴小姐說在前面等您,有話要說。”
丫鬟手裡還提着幾樣點心,似乎要趕到前面去送東西,就對青璃指點了一樣趙晚晴所在的地方。
“謝謝你傳話。”
青璃很客氣,還打賞了婢女一塊碎銀子,現在在府裡走動的都是基本上是侍郎府的婢女,因爲怕作弊,所以小姐帶着的下人都被留到了二門馬車處,如果有需要換裝的,可以找府裡丫鬟婆子傳話。
“青璃小姐,前面有一段是深水區,周邊沒有護欄,您要小心一些。”
那婢女說完,就匆匆的離開,趙晚晴在京都小姐裡的名聲並不好,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原本送信這趟倒黴差使找到她,她是萬萬不想去傳話的,不過當時還有府裡別的丫鬟看到,這位青璃小姐人不錯,還很大方,但願那個趙小姐別使出什麼幺蛾子。
趙晚晴約了這麼個地方一定沒安好心,青璃心裡明白,只不過就算掉水裡也無所謂,她是會泅水的,但是變成落湯雞,短時間丫鬟杜鵑和於嬤嬤送不到衣物,很丟人就是了,而且她現在沒時間搭理趙晚晴,她不去赴約,讓趙晚晴自己一個人等着吧。
青璃想好了對策,這才轉變了方向,一邊走一邊暗笑,那趙晚晴知道她不去一定氣的要死,帕子都會被絞爛吧,這些小姐心胸狹窄的很,她們不過是言語不和,沒有深仇大恨就能這麼使絆子,反正她也不會在京都久留,結仇就結仇吧。
“就是這個玉墜吧。”
青璃來到和水零歡之前走過的桃林邊上,看着地上正好有一個粉色的絡子,上面有一個精緻的白玉口,內側還刻了一個“歡”字,這就是水零歡丟失的沒錯,終於找到了。
“你怎麼搞的這麼狼狽,還吐血啊,就你這蒼白的臉色,很容易被懷疑的好吧!”
桃林裡,傳來的是桃花眼的聲音,雖然刻意壓低,但是以青璃的耳力還是能聽到。
“誰在那?出來!”
青璃覺得好像又窺破什麼秘密,暗歎自己倒黴,正要遁走,被出來抓人的桃花眼抓了一個正着。
“小丫頭,你怎麼上這邊來了,就是自己嗎?”
“恩,就我自己,我來幫水零歡小姐過來找玉環的。”
青璃說着,爲了證明不是自己撒謊,還把玉環舉起來,讓白若塵看。
“這確實是我堂妹的沒錯。”
白若塵的身後,露出一個紅色的裙角,說話的正是水零黎,青璃有些糊塗,不是說兩個人勢如水火,怎麼現在竟然在一起,不會是幽會被她撞了個正着吧。
“既然來了,就別走了。”
水零黎一閃身,快速的把青璃拉近了桃花林,淳于魔頭果然也在,他冷冷的看了一眼青璃,薄涼地吐出幾個字,“這裡危險。”
“小諳諳,這裡是危險,不過小丫頭來了也是沒辦法的事,現在想想怎麼掩飾過去,你看老雲這臉色,很容易被看出端倪。”
桃花眼指的靠在樹下坐着的一個少年,和他口裡的“老雲”及其不符,少年看着約莫也就十五六歲,穿着一身淡紫色的直綴長袍,看衣裳的料子極好,腰束一件同色祥雲紋的腰帶,其上掛了一塊價值不菲的墨玉,形狀看似粗糙卻古樸沉鬱,烏髮用一根銀絲帶隨意的綁着,額前的幾縷髮絲被風吹散,和那銀絲帶交織在一起,散落的桃花落在他的身上,寧靜而美好。
“雲隆豐,我看你還是別逞強的好。”
水零黎抱着胳膊,又看了一眼白若塵,不滿的道,“你不是人人稱頌的神醫嗎,身上竟然不帶傷藥?”
“廢話,誰說我不帶,還是不因爲你這個妖女,你在追本公子的時候……”
“我懂了,你上跳下竄的蹦躂沒了。”
水零黎鄙視的看了一眼白若塵,然後面色嚴肅的道,“既然有人看到,看來三皇子的人馬上就要上門了!”
“如果想要搜查侍郎府應該會進宮請旨,但是耶律楚仁未必。”
果然是天生的冤家,沒說幾句肯定要吵嘴,他們說的意思很隱晦,但是青璃的頭腦反應很快,瞬間就分析出緣由。
“丟了那麼重要的東西,肯定會。”
桃花樹下,點點的陽光透過枝椏,斑駁的散落在他的身上,少年一身淡紫色的長袍,淺金色的流蘇在袖口變旖旎的勾勒出一朵半綻的紫荊花,纖長的手指下意識的輕輕敲擊着白玉扇面,淡然的目光一直直視着前方。風吹過,桃花落了一地,投在地上的剪影於花面交映,他在不經意間,流露出淡雅高貴的氣質讓人驚豔到無言。
難怪都說雲家少主容貌天下無雙,財富富可敵國,而且人又低調,很少出現在衆人的面前,這次青璃可是真實的見到人,她突然覺得,水零歡用絞絲金鐲換的那本賬冊即使是仿版,也不虧。
“老雲,可你現在這樣怎麼出現在衆人面前?”
白若塵哀聲嘆氣,青璃突然在衆人意想不到的時候開口說道,“我有傷藥!”
“喏,就是這個。”
青璃從袖口,其實是從空間裡掏出兩個小瓷瓶,遞給淳于諳,“喏,這兩個都是白公子前幾天給我的。”
其實是青璃和白若塵打劫的,她原本是想要祛疤膏留着備用,結果白若塵沒隨身帶那個東西,只有兩瓶補氣補血的傷藥,內服外敷都可以,據說效果顯著。
“小丫頭簡直就是救星啊,沒錯,這個就是我配置的藥丸,老雲你一樣吃上三粒,一刻鐘之內包管你能恢復正常臉色!”
白若塵又從淳于諳手裡接過了瓷瓶,一樣取出幾粒遞給雲家少主雲隆豐。
這幾個人都是一夥的,水家小姐水零黎也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她和桃花眼水火不容完全是在衆人面前做的假像,實際兩個人很可能有共同的秘密。
就拿這次來說,一定是這個雲家少主對三皇子做了什麼,很可能是盜取了一些東西,被三皇子發現追殺,卻並不知道這個人的身份,而云家少主之所以會今天來參加詩會,其實就是爲自己做了一個明顯的不在場證明,這些人,真是好精的算盤!
“怎麼辦呢,這事被小丫頭看破了。”
水零黎的臉上帶着微笑,這種笑讓青璃一頓,她回道,“是啊,還真是不巧,若不是爲了給你堂妹找這玉墜,我還省了好大的麻煩呢。”
這個時候裝傻也沒用,想滅口也得看看她答應不答應,這種事撞破也不是第一次,在鳳陽城,淳于魔頭和桃花眼的狼狽她還見了很多次。
“真是好膽量,淳于,她就是蠢貨說的,你家那個小丫頭吧。”
“妖女,你說誰是蠢貨!”
眼看兩個人又要吵架,淳于諳忍無可忍,全身冷氣大開,冷冷的道,“住嘴!”
“你們兩個,現在是吵架的時候?還是想想幫我怎麼善後吧,如果沒猜錯,現在耶律楚仁的人已經上門了。”
雲隆豐服過藥丸之後,臉上也恢復了些血色,他慢慢的從地上站起身,“我現在應該去前面露面了。”
“不行,你現在衣衫上都是塵土,很容易就被看出端倪,耶律不是傻子,他應該會帶着人親自前來。”
水零黎很反對雲隆豐就這麼露面,剛纔已經露臉很多次,雖然給人的都是側面和背影,就是讓人知道他還在,這裡距離三皇子府邸甚遠,也懷疑不到他頭上,但是如果這個形象出去的話……
前面傳來吵鬧的聲音,還有不少少女的尖叫聲,耶律楚仁肆意妄爲,就算沒有搜查令也敢闖朝廷命官的府邸,而且還要帶着人直奔後院搜查,今天又是詩會,肯定會衝撞這些官家小姐。
“我先帶着小丫頭出去看看情況再說。”
水零黎也是急性子,計劃如果敗露的話,後果簡直不堪設想,最先倒黴遭到報復的就是護國將軍府,因爲三皇子耶律楚仁竟然通敵,在他書房發現了他和大秦上將軍宇文鯤的書信,信中大體的意思就是如能登上寶座,必定迎娶宇文鯤的妹妹宇文紫幽爲後,護國將軍府肯定是支持他那嫡出皇弟的,那麼不減弱勢力肯定不行,如果大秦上將軍能與他裡應外合的話,事半功倍,最好不過。
青璃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如今助人就是助己,因爲四叔的關係,自家已經和淳于魔頭緊密的聯繫在一起,但願他不會是一個豬隊友,不然的話青璃也要跟着倒黴。
“不要理會別的,出了事我負責,給我搜!遇見可疑的全部綁來!”
耶律楚仁心裡很是窩火,原本那封重要的書信他才收到不久,還沒等焚燒竟然被人偷了去,看來府中也不太平,肯定有別人的釘子,他就是最近太過春風得意,才被人擺了一道。
一羣王府侍衛訓練有素,每個人都配着刀劍,挨個房間查探,還有不少在院子中圍着,看到一點蛛絲馬跡都不放過。
這三皇子,不就是當初在鎮上喝茶的藍衣人,她還有個侍衛叫大壯的,這次多虧沒在,不然上次他們在京都的路上見過,她現在又成了這樣的身份,恐怕還要被人盯上。
耶律楚仁比上次見到的時候更加惹人矚目,他的頭上戴着束髮嵌寶的紫金冠,穿着一件二色金百蝶穿紅大箭袖,束着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踏着青緞粉底小朝靴,臉如雕刻一般五官分明,俊美絕倫,看上去有些放蕩不拘,但是眼底時常流露的精光讓人不能小看,青璃總覺得他有些邪魅,看着像心狠手辣之人。
“這不是水家的小姐,也是來參加詩會的?”
耶律楚仁看到水零黎之後稍微點了一下頭,也免了她的跪拜,說道,“真是抱歉打擾你們的雅興。”
“您太客氣了,您能來恐怕正合小丫頭的心意,京城四公子可就差了您沒有到。”
水零黎低頭看了一眼青璃,爽朗一笑,青璃聽懂了她話裡的意思,也跟着說道,“您真的是皇子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說完,還假裝羞澀的低下頭,水零黎果然聰明,利用她間接的告訴耶律楚仁,其餘的人都在這裡。
“哦,是嗎?”
耶律楚仁邪魅一笑,低下頭看着青璃說道,“這位小姐看着還有些眼熟。”
“您看京都裡的小姐都會這麼說。”
耶律楚仁着急搜查,也就沒有和二人多說,但是還讓青璃捏了一把汗,這位真不是普通人,身上的氣場給人一種壓力,這種壓力不是淳于魔頭是冰冷,而是壓抑,讓人很不舒服。
“不好,他帶着人向桃林那邊去了,現在雲公子的衣衫……恐怕會被看出什麼。”
水零黎也把心都提了起來,可現在沒有什麼對策,反倒是青璃看到不遠處還在河邊等候的趙晚晴,有了主意,她把水零歡的那枚玉墜塞給了水零黎,然後耳語了幾句。
“好主意,真有你的!”
“好嗎?唉。”
青璃幽幽的嘆口氣,然後壯士斷腕一般的走到湖泊邊上,對着趙晚晴說道,“晚晴小姐,不知道叫我來有什麼事?”
“鄉巴佬,你怎麼纔來?莫非你是怕了?關鍵時刻,沒有人幫你了吧,你以爲水零歡那種身份的能幫你說上什麼話!”
趙晚晴回過頭,諷刺的看了一眼青璃,片刻想到了什麼,又用帕子捂住嘴,輕笑了兩聲,“鄉巴佬,老實說,你做的那首詩是抄襲的吧?”
“趙晚晴,你胡說什麼!”
青璃故意放大了音量,裝作很氣憤的用手指着她說道,“你,你少胡說八道!”
“哎呦,你反應這麼大,看來是真的,哈哈。”
趙晚晴笑的一臉的得意,輕飄飄的看着青璃,“你一個鄉巴佬,還想見太后,這簡直是京都官家小姐裡面天大的笑話!特別是,我還看你很不順眼,就你這種身份,憑什麼去雲家的鋪子就有掌櫃接待!”
說着說着,趙晚晴提高的嗓音,尖叫道,“我一個京兆尹家的小姐,會借你一個鄉巴佬的光才能得到制定的首飾,我呸!”
趙晚晴說着,把頭上的一根寶石金釵扔到地上,還泄憤的用腳踩了幾下,“一根破金釵而已,本小姐的身份會買不起?鄉巴佬你想不想撿起來啊,你要是跪下,把金釵撿起來,它就是你的。”
“看看,你自己都承認是借了我的光,如果我是鄉巴佬,你算什麼東西!”
青璃無奈的攤攤手,笑的一臉的淡定,“恐怕京都的人家都知道趙小姐爲人刁蠻任性。”
“我告訴你,鄉巴佬,我要是去郡主面前告發你,說你抄襲,你說你會得到什麼樣的罪名?”
看來趙晚晴來陰的也很厲害,不如表面上那麼傻,身後侍衛很多人都要往桃花林方向去,如果發現雲家少主的話恐怕要露餡,就是這個時機,不能再等了!
“告發唄,你去啊你去啊,話說趙晚晴,你嘴真夠賤的,難怪京城的公子們都看不上你,你不是瞧不起那些鳥不拉屎的地方?我詛咒你以後就嫁到那邊去,哈哈!”
“你個賤蹄子!”
趙晚晴氣的五官扭曲,步步緊逼,青璃這個時候假裝無辜的往後退了幾步,大哭道,“晚晴小姐,你放過我吧!我得了第三我不是故意的啊,我不想搶你的風頭,你相信我!”
青璃這麼哭喊是因爲她看到不遠處有人,而且沒看錯的話其中還有一個是箐華郡主的丫鬟,所以她才提高了音量裝了這麼一出。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因爲你馬上就能見到閻王!”
趙晚晴說着,狠狠的推了青璃一下,青璃一個站立不穩,直接栽倒在湖裡,在掉落的一剎那,一手抓住趙晚晴的裙角,直接也把她拖下水,還對她施展了一下神識攻擊,不然趙晚晴會水,她還玩什麼。
“救命啊!救命啊!”
青璃使勁拍打水花哭喊,然把迷迷糊糊的趙晚晴往湖心的地方拽去。
“救人啊,兩位小姐落水了,救人啊!”
遠處觀望的丫鬟見到事態不好,也大聲的呼救,“快來人啊!”
“撲通,撲通!”
青璃看到淳于魔頭和雲少主跳水之後,這才放下心來,她也是看到趙晚晴在湖邊才靈機一動的,雲家少主髒了的衣衫不被發現,那麼只能浸泡了水才行,自己落水不如和趙晚晴爭執失足說服力強,而且岸上還有目擊者,她這麼做還能陷害一下找麻煩的趙晚晴,給她個教訓,省得糾纏不休。
看到淳于魔頭游過來,青璃終於放鬆,做戲要做全套,她逼着自己喝了兩口水,昏迷之前,被一個火熱的身體抱在懷裡,感覺是那麼結實有力,但是她是怨念的,就說吧,每次遇見這些人就沒好,掃把星,和許家小姐許寶珠一樣。
迷迷糊糊中,青璃聽到有人在哭,眼淚還滴落在她的臉上,她想休息一會兒都不行,只能睜開眼,牀邊是正在哭泣的水零歡。
“嗚嗚嗚,都是我不好,青璃,你要不是替我找玉扣也不會遇見那個趙晚晴,嗚嗚,她怎麼那麼狠!”
水零歡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眼睛都紅腫的,她拉着水零黎的手問道,“堂姐,剛纔來老大夫不是說人馬上就會醒的嗎?”
“零歡……”
青璃慢慢的睜開眼睛,其實她什麼事也沒有,水零歡這麼哭,她也裝不下去。
“青璃你醒了!”
水零歡拉着青璃的手,唸叨,“這是阮家的客房,阮小姐剛剛做了安排的,你沒事吧,感覺怎麼樣?你不知道剛纔可嚇死我了!”
“我沒事的,讓你擔心了。”
青璃拉着水零歡的手,心中也溫暖,在京都,這是她的第一個朋友,雖然性子直接點,卻是一個能深交的,也不藏心眼,不會嫌棄她的身份。
“醒來就好,把薑湯喝了,這二月裡掉到湖水裡,也容易染上風寒。”
水零黎屏退了丫鬟婆子,親自扶着青璃靠在大引枕上,不動聲色的對這她點頭。
當時情況危急,如果不是青璃靈機一動想出來的這個法子,雲少主肯定會有些麻煩,耶律楚仁一定會懷疑的,青璃完美的化解了這場意外,如果不是她的話,現在幾個人可能都被盯上了,她在京城衆人面前演的戲也會被戳穿。
“多虧了淳于少將軍,可是那個狠毒的趙晚晴,還是雲少主救的!真是氣憤,爲什麼我第一次見到雲少主正臉,卻是他拖着趙晚晴從湖裡出來的畫面!”
水零歡想到那時的場景,就有些憤然,還是淳于少將軍動作快,抱着青璃抓了一個婆子,把青璃帶到客房裡,讓丫鬟婆子幫着青璃換衣裳,還吩咐人去廚房要薑湯,趙晚晴相比之下就悲催了,因爲來的小姐關心的都是雲公子的身體,根本沒人理會她,而且還聽到目擊的丫鬟說,是她推青璃掉進湖的,更是對她不齒。
“青璃妹妹,你怎麼樣了?”
水零歡的話音剛落,阮冉冉就帶着一衆丫鬟婆子走到了屋裡,她一臉的憂心,“都怪我疏忽,如果我邀請你遊湖的話,也不會這樣。”
“阮姐姐,這怎麼能怪你呢,明明是那個趙晚晴……”
水零歡心直口快,被堂姐水零黎拍了一下頭,這傻丫頭,人家阮家小姐只是客氣說點場面話,她還當真了。
“阮姐姐,就算你邀請我遊湖,趙家小姐一樣看我不順眼,是我沒做好,得罪了她。”
青璃說着,還假裝失落的底下頭,沉默不語。
“青璃妹妹,你放心吧,京兆尹的夫人也來了,和文夫人還有我娘正在商議此事,箐華郡主的丫鬟也能證明是她推的你,然後用力過大,自己被帶下水去的。”
阮冉冉想着,今天的詩會還真夠亂套的,好在這都是在詩會結束髮生的,三皇子真是野蠻,竟然帶着人闖進了侍郎府,原本想要給他做正妃的心思立刻歇了一半。
“青璃,京兆尹夫人有錢的很,趙晚晴這麼對你,應該多多要賠禮纔是!”
水零歡的話,說到了青璃的心裡,能有一匣子珠寶當賠禮最好不過了,她家裡正缺銀子,如果有珠寶首飾,也算過了明路的,她收起來可是不手軟,演出這麼精彩的戲,總得有點報酬,還能氣死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趙晚晴,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