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推進到午時,太陽火辣辣的直射,青璃坐在馬車裡都感覺到一絲的熱氣,只要開着馬車的小窗,才能通風,不過進來的也是熱風。靠在身後的車壁上,上面的木頭是溫熱的,非常的不舒服,只有底下鋪着的竹墊才能保持常溫,非常的難熬,杜鵑坐在一邊不停的幫着青璃打扇子,青璃還是熱的額角上滴着汗珠。
“小姐,不如我們去莊上休息一下,您歇個午,等到午時過後我們在往回趕吧。”
杜鵑看到青璃臉色的漲的通紅,額角還在滴滴答答的淌着汗珠,一直用帕子不停的擦汗,回程大概有半個多時辰,就這樣一直乾坐着,一定會中暑不可。
“好吧,今兒在莊子上吃過晚飯再回去吧。”
青璃點點頭,心裡十分懷念現代的日子,有空調,這種天氣喝上一杯冰鎮的果汁,坐在一個空調房裡看書看電影,一定格外的享受,她來這裡已經有五年,以前的很多回憶都很模糊,有時候,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個異類,和別人有什麼區別,只有晚上進到空間裡的時候,纔會提醒自己是個穿越女,得到了天大的機緣。
“小姐,您下晌沒約人吧?”
聽到青璃說在莊子上吃晚飯,杜鵑很高興,莊上夏日很涼爽,有山有水,吃的也都是新鮮的從地裡現摘下來的青菜,重要的是那邊有一個廚娘,能做純正的北方菜色,她跟着吃了幾次之後,發現口味也變得重了一些,那些酸辣,甜辣的菜色,好吃的很,現在吃個餃子,她都加醋。
“應該沒約。”
今兒是四月初三,離水零黎的兒子小火滿月宴還有幾天,爹孃他們在路上,鋪子上的掌櫃也才報賬不久,今兒在書院又見到了幾個好一些的姐妹,她應該沒什麼事。
莊上在京郊,周圍都是一片片的田地,最近要收麥子,佃戶們都打着赤膊在田裡揮汗如雨,於嬤嬤在車窗邊,看到這樣的情景直接放下了簾子,還一臉的鄙視,莊戶人家就這樣,一點也不注重禮儀舉止。
車簾是青璃在萃華樓買的蕾絲紗,輕薄透氣,可是被於嬤嬤放下之後,馬車一路上帶起來的風就少很多,車廂裡越發悶熱,還好馬上就要到莊子,不用忍很久。
於嬤嬤一直是老頑固,每天都在絮叨大戶人家小姐的禮儀,青璃最是不耐煩她念叨,要是她知道剛剛纔觀戰了一場春宮大戲,主角還是宮裡面一個老嬤嬤和一個老夫子之後,會不會一臉哀怨的嘆氣,嘮叨世風日下。青璃自己腦補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於嬤嬤,看着還挺正經的,她記得於嬤嬤夫君早死,是有兒子在護國將軍府當差的,寂寞這麼多年獨守空閨,應該守得住吧。
“小姐,到了!”
馬車緩緩的停下,於嬤嬤和杜鵑先撩開簾子從馬車裡下去,又扶着青璃下車,莊戶上的莊頭和莊頭娘子見馬車進來,都在門口處迎接,每個人都面帶喜色。
青璃接管這個莊子之後,每到逢年過節都會有很多獎勵,而且莊上的產量也比附近的莊子高不少,稻米香糯,很多商戶人家都高價收購,後來莊上也翻修了幾個存糧食的倉庫,莊上人家也可以養雞鴨,種菜自家吃,池塘上有魚蝦蟹,只要不是偷拿出去賣,小姐非常大方,所以他們這些下人都吃的很好。
“你們忙自己的事吧,交待廚娘晚上加道水煮魚。”
青璃吩咐完之後就進了自己的小院子,杜鵑和於嬤嬤隨行,這邊是她小住的地方,裡面也有各式的衣裳首飾,每日都有莊上的丫鬟婆子來打掃,青璃洗漱一番之後,就打發於嬤嬤和杜鵑自己在莊上轉轉,她要閉目養神。
很快就能見到爹孃他們了,青璃很想跟着一起回到鳳陽,最好能回到鎮上或者莫家村,京都的生活水準好,可是事兒也多,每天都有忙不完的瑣碎,學不完的禮儀,在書院裡要和一羣矯情高傲的小姐打交道,還要應付先生們,還不如在山野之中,只要有了銀子,在哪不能生活。
京都裡的生意,就留給沈冰雨來打理,這麼多年她都處理的很好,青璃只需要坐享其成,再遇見麻煩的時候現身擺平就可以。
瞪着帳子上的青色的流蘇,青璃翻了個身,後背被滅絕師太打的地方在隱隱的作痛,剛纔沐浴的時候杜鵑都驚叫一聲,說後面一片青紫,顏色駭人,希望那點藥粉能起到作用,等明天的時候,滅絕師太應該下不了牀,下次再敢這麼對她,青璃就準備讓那些官家小姐公子們圍觀。
就這麼想着,青璃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覺,等她醒來的時候,屋內已經掌燈,這覺睡的太長,又錯過了晚膳的時辰。
杜鵑正在油燈旁邊靜坐,託着腮,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看到青璃醒了之後,連忙站起身,扶着青璃靠在大引枕之上,“小姐,您睡的很沉,所以奴婢就沒打擾,每次禮儀課之後您都這樣,所以於嬤嬤已經派人去府裡回話,說小姐今兒就歇在莊上,正好這邊也有換洗的常服,明個早上您還能多睡一會,這邊離書院近的多。”
“是啊,腰痠腿疼的。”
青璃瞭然的點頭,現在天色已經暗了,匆忙回到府裡天也已經黑了,路上不好走,還不如就在這邊歇上一晚,明天也不用早起。
“於嬤嬤呢?”
青璃在屋內環視一圈,只有杜鵑一個人在,她就隨口問了一句,睡到現在也有些餓,若是小雨姐在就好了,二人可以吃在一處,有人陪同,總覺得吃飯都香甜些,杜鵑謹守禮儀,肯定不會和她同桌而食。
“於嬤嬤去廚房了,她估摸着小姐您要醒了,去讓廚娘做那道水煮魚。”
現在杜鵑和於嬤嬤都叫青璃“小姐”,就說明認可了她的身份,以前還是有些生疏的“璃小姐”,護國將軍府那邊,文氏非常中意青璃,也憂心的很,最近皇上好像特別喜歡給人做媒,連續賜婚了好幾個,把箐華郡主都派出去和親,對方是南部一個富庶小國的親王,兩國也成了禮儀之邦,往來密切。現在淳于諳已經到了弱冠之年,這麼多年身邊一個服侍的丫鬟都沒有,弘德帝也曾經調侃過,說是要賜婚,找一個絕色美人做將軍府的少夫人。
當年的京城四美,嫁人的嫁人,消失的消失,箐華郡主和親,水零黎跟了神醫白若塵,現在小娃都有了,尹月曦不知所蹤,當年爲躲避和耶律楚仁的婚事,不知道去了哪裡,白可心年已十八,卻整天在府裡不出門,傳說是身體不好。
就在兩年前,青璃曾經在街上偶遇她一次,美的根本不像塵世中的人,特別是那一雙清澈晶瑩的眼睛,青璃當時腦海裡只有四個字,“雪山聖女”,以前她不相信冰清玉潔這個詞,見到白可心之後,徹底的服氣。
記得幾年之前,在鎮上的時候,三皇子耶律楚仁身邊的大壯還找青璃買下一條怪模怪樣的手串,那手串還是娘劉氏做主買的,被一個自稱是神算子的老頭忽悠,聽說那是某個侍衛送給白可心小姐的禮物,就賣了出去。
幾年之前,白可心也就是青璃現在這樣大,就能讓人驚爲天人,白家的基因強大,水零黎生產之後都在做月子,所以青璃還沒見到她,她的兒子小火,估計也差不了,四公子和四美的結合,以後已經很迷倒京城無數的蘿莉。
“小姐,奴婢能進來嗎?”
一個穿着紅色丫鬟服的小丫頭站在門口張望,雙手搓着衣襬,眼裡帶着羨慕,想進門給青璃請安,卻有惴惴不安。
“紅鯉啊,快進來吧!”
“是,小姐!”
紅鯉聽到青璃應聲,立刻面帶笑意,用手整理一下頭髮,這才喜滋滋的進了屋。下午的時候就想過來給青璃小姐請安,可是爹孃說小姐要歇晌,所以晚膳前後她來了多次,小姐都在休息,一直等到現在。
“紅鯉,吃飯了吧,這邊有我從府裡帶來的點心,讓杜鵑給你包點。”
這紅鯉是莊頭的閨女,從小就是散養長大的,所以不是特別的懂得規矩,人也不死板,天真嬌憨,沒有什麼心機,還熱心的很,青璃很喜歡她,因爲看到她就會想起自己在莫家村的時候,在爹孃身邊,也是這麼無憂無慮。
“謝謝小姐。”
紅鯉和青璃也不是那麼客氣,不會虛僞的推辭,青璃那有很多好吃的點心,只有在過年和過節的時候纔會發福利,現在才四月初,她盼望的是五月初五的端午節。
“小姐,您還沒用晚膳吧,是不是奴婢打擾您了?”
紅鯉看了一眼周圍的擺設,她在外門已經等了兩個時辰,青璃小姐都還在睡着,她現在過來不合適,可是晚膳過後就已經很晚了,她爹孃不讓她過來打擾。
“不打擾,紅鯉正好能給我解悶呢。”
青璃下了牀,坐到梳妝檯前,銅鏡裡,青璃的臉頰緋紅,眼眸似春水,睡起來迷濛的眼神,杜鵑心裡尋思,這要是少爺看到之後一定會心動。
“小姐,您用清茶漱口吧,於嬤嬤一會就能端了飯過來。”
杜鵑從茶壺裡倒出來一杯熱茶,遞給青璃,說道,“也不知道廚房做了什麼菜色,現在太晚了些,就怕是不好克化的,小姐吃了積食。”
“杜鵑姐姐,廚房做了幾樣簡單的菜色,都是開胃容易消化的,好像還有紅果子糕。”
紅鯉提到紅果子糕,就一臉的崇拜之色,自家小姐知道的真多,莊子這邊也有山頭,裡面很多野生的,以前她也吃過,但是酸澀的難吃的很,去年秋天進山,小姐去圍獵野雞和野兔,就發現了那幾顆樹,帶着莊戶人家把上面的紅果子全部摘了下來,還交府上的廚娘做紅果子糕,酸酸甜甜的還開胃,家裡的老人和小娃格外的喜歡吃。
“紅鯉,最近我都沒來莊上,有什麼新鮮事嗎?”
青璃讓杜鵑給紅鯉搬了一個小墩子,讓她坐在上面說話,也給她準備了茶水和果脯。
“有倒是有,但不是好事。”
紅鯉猶豫一下,這事現在知道的人不多,還沒傳開,爹孃囑咐她不要和外人說,她一個女兒家,說這些話不好,這些道理她都懂,可是自家小姐,根本不是外人吧。
青璃拈了一顆酸梅,入口酸甜,這梅子是空間裡的出產,她全部摘下來,找府裡一個手藝好的婆子醃漬的,入味的很,好吃還降火,每當她太累或者閒着無聊的時候,都會拈上幾顆。
“是什麼新鮮事嗎?”
不是好事,那是什麼事,難道又有人家丟了孩子了?這事前段時間好像聽包打聽的趙羊羊說過。
“是很新鮮。”
紅鯉說之前,還縮了縮脖子,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她不怕別人,就怕於嬤嬤,每次於嬤嬤見到她都說她行禮不標準,說話不得體。
“小姐,您不知道吧,最近京城裡出現採花賊了!”
紅鯉一手託着腮,還看了一眼杜鵑,問道,“杜鵑姐姐,你在府裡沒聽到這個消息吧?”
“沒有,有這等事?”
杜鵑眉毛輕蹙,採花賊是這個時代女子最懼怕的存在,無論是婦人還是未出嫁的閨女,只要沾上一點關於採花賊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恩,小姐,是真的,奴婢不是胡說。”
紅鯉用力的點點頭,就怕二人不相信一樣,這才繼續說道,“這事大概有十幾天了吧,就是前面的莊戶人家有一個閨女長相俊俏,就被採花賊糟蹋死了,是糟蹋死的,原本那閨女的爹曾經和人哭訴,後來有人問,就改了口,說閨女是得了急病沒的。”
紅鯉才十歲,還是一個天真的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對這些還不能理解,她眼神裡閃着疑惑的目光,“聽說是採花賊留了銀子。”
“這事是聽說,也未必就是真的吧?”
杜鵑半信半疑,一般有采花賊,閨女們也會自己自認倒黴,萬一說出去,不是更沒了名聲,那些內心強大的就想着如何補救,那是沒有成親就不是處子,肯定是嫁不到好人家的。
“是啊,杜鵑姐姐,原本我也不信,後來又出了事的。”
紅鯉的大眼睛一閃一閃的,扭頭轉向青璃,急着解釋,“這是奴婢不是亂說,這一帶有不少美麗的小姐都遭殃了,而且採花賊找的都是姿容出衆的,就是前面幾個莊子上的奴婢,都有人遭殃,多虧奴婢長的醜。”
青璃一口茶差點噴出去,還有這麼說自己的,再說紅鯉才十歲吧,得多麼變態的人才會對小姑娘下手,那簡直不是人,抓到之後必須斷了子孫根,讓這樣的人做太監。
“這事沒有聽說,還沒傳到京都。”
杜鵑點點頭,有采花賊大家也不會說的,都是捂着,消息傳的不快,而且聽意思,這個採花賊有銀子,每次糟蹋閨女之後都會留下一筆,有這銀子怎麼不去青樓楚館,非要找良家的女兒,那銀子還真是赤裸裸的諷刺。
“小姐,奴婢提過來晚膳。”
青璃正在唏噓,這時候於嬤嬤進來,小紅鯉立刻變了一副臉色,剛纔的話題也不敢再說。
“還不錯,正好我餓了。”
晚膳的樣式不算特別的豐盛,因爲她吃的不多又不主張浪費,廚娘應該是按照她的食量做的,有一大碗的水煮魚,還有乾煸豆角,一個涼拌的豆腐皮,一碗紫菜雞蛋湯,這在衆位小姐中可以說就算是樸素了,就水家不太講究排場,水零歡的晚膳也是六菜一湯的。
“小姐,不然我給您唱個小調解悶吧。”
青璃吃飯的時候不說話,因爲於嬤嬤在一旁虎視眈眈的,所以她點點頭,夾了一片魚肉,麻辣入味,好吃的很,這種地道的菜色,也只有北邊的人才會做,青璃很想親自下廚爲自己做幾道,但是於嬤嬤不允許,非說大家小姐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紅鯉的小調唱的很好,這不是京都的,是江南那邊的吳儂軟語,莊頭娘子是江南的女子,身材嬌小,皮膚白皙,說話也是輕聲慢語的,但是紅鯉還是更向她爹多一些。
“紅鯉,這小曲是江南那邊的吧,真好聽。”
杜鵑給面子的鼓掌,這聲音柔和帶着鄉音,讓人能走進江南水鄉那種陰雨霏霏的場景裡,幾個船孃穿着花布衣裳在河面上撐着船唱着小曲,湖面兩旁都是低矮的平房,也有很多婦人在河邊浣衣,用木棒敲打的衣裳,輕聲笑語。
紅鯉接着又唱了幾個小曲,一直到青璃用膳結束,在吃飯的時候雖然不能說話,但是有點娛樂項目真不錯,難怪古人在茶樓裡要經常聽着小曲或者看戲,真可以打發無聊的時間。
“於嬤嬤,我記得我有一個小箱子,你去找一個荷包,給紅鯉裝兩個銀錁子。”
青璃從空間裡搬出來一個箱子,裡面都是銀錁子,有八分的和五分的,形狀非常的吉利,有金魚的,橘子的,小元寶的,還有很多水果的,在銀樓可以打,但是第一年時疫的時候都停業,她也忘記這個事,這些都是用來賞賜小娃。
“謝謝小姐賞賜。”
紅鯉沒想到唱了幾首小曲就得到了青璃的獎勵,高興的手舞足蹈,有眼色的幫助杜鵑一起收拾桌子。
“小姐,您才用了晚膳,不如在屋子裡走走吧,或者去外面散散步。”
等到紅鯉離開之後,於嬤嬤又開始進言,剛纔她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又吃了不少,雖然米飯只吃了一碗,但是湯和幾樣小菜基本上都用的光光,自家小姐這一頓飯,都能頂別的官家小姐吃上一天的,這種食量,當年在鄉下可是怎麼長大的。
“走吧,出去走走。”
夜晚的月色正濃,月光透過樹枝上的間隙,在地上留下斑駁的影子,青璃想到一首詩,“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微風輕輕拂過,樹枝也微微的擺動,撫過臉頰的時候,非常的舒服,青璃眯着眼睛,雙手擡起成一個平衡的姿態,細細嗅着空氣中的花香,感受這個寧靜的初夏之夜。
整個莊子已經被青璃撒了很多的藥粉,就是消滅那些蚊蟲老鼠之類,讓很多莊上的下人都跟着受益,晚上大家也會在睡前出來轉悠一圈,以前的時候可不敢,夏天的蚊子毒着呢。
莊戶的下人們會養雞,但是不多,只有那麼幾隻,養雞多的都是外面的佃戶人家,提供給香滿樓,青璃自己莊上的雞下蛋都是自給自足,平日誰家有小兒在,也不那麼吝嗇,都可以去廚房要煮雞蛋吃。
“小姐,你看這月亮,就是個細碎的小月牙兒,卻明亮的很。”
今兒是四月初三,還是新月的狀態,掛外天邊彎彎的,天上密密麻麻都是繁星,在這種月夜,總是讓心緒格外的寧靜。
“可不,最近忙忙碌碌的,都沒有賞月的時間了。”
青璃高興的側過身子,一邊走,一邊和身後的杜鵑和於嬤嬤說話,只是二人的面色突然就一變,結結巴巴的,好像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只能尷尬的咧咧嘴,杜鵑還擡手,指着青璃的身後。
“怎麼,你家小姐要撞樹了嗎?”
青璃心情好,還對着二人做了一個鬼臉,剛回頭,就撞上前面的一個黑色的不明物體,會在這個時辰出現,並且一身黑衣的沒有別人,必然是淳于魔頭。
這些年,淳于諳更加的成熟,身材比以前還要堅實不少,身量也拔高,青璃就在女子中算高的,十二歲已經有了十六歲以上少女的身高,纔到他的肩膀之下。
“帶着藥箱,跟我走。”
又是這麼簡單的幾句話,藉着月光,青璃擡着頭,看他的刀刻的五官上沒有任何情緒,眼眸深深,只是青璃還在他眼底的最深處捕捉到一絲焦急。
看來是出了大事,所以青璃也不廢話,她的藥箱裡面有各種藥粉,還有鍼灸用的,手術用的等等,這個年代的人落後,不接受剖腹取子,早年她也有想培養幾個得力的住手,後來潛移默化的說了幾次都見到別人駭然的臉色,才知道,改變一個時代的觀念不是那麼簡單的,就如你在大周不可能宣揚男女平等一樣,她不能拯救所有的女子,只能盡力保證親人和朋友的安危。
“我們坐馬車嗎?”
青璃提着藥箱,也不管身後跟着跑的於嬤嬤和杜鵑,看着一旁的淳于諳問道,“人在哪裡,離這裡有多遠?”
這個莊子在往東三十里就是護國將軍府的一個大農莊,青璃覺得淳于魔頭一定把同夥藏在那裡,這一路去也不算很遠,馬上就可以到。
“不坐馬車,路不好走。”
淳于諳接過青璃的藥箱背在身上,然後回頭看着於嬤嬤和杜鵑,“你們小姐如果明天早上還沒回來,就去書院請假,理由自己找。”
最近幾年,淳于諳也是對杜鵑和於嬤嬤的智商絕望,若不說明白,二人雖然會把事情辦好,卻總不能理解他說的含義,他根本不想囉嗦,但是書院的課程很重要,如果無故曠課,會被天風書院請回家,那樣會成爲京都小姐公子們嘲諷的對象。
“不坐馬車?”
青璃面色一緊,而且那意思是明早還未必能回來,看來又遇見大麻煩,每次淳于魔頭出現都是有事,而且沒好事。
淳于諳點點頭,一個閃身飛出圍牆,青璃也緊隨其後,沒有藥箱作爲累贅,她的速度很快,雖然不能和武藝超羣的淳于魔頭比,但是她可以輕身術加上瞬移一起用,緊隨其後。
二人出了農莊之後就一直快速的飛奔,飛一段在跑一段,交替的借力,還好青璃的夜視不錯,不然的話這種黑漆漆的大地,飛要轉向不可。
兩人一路往北飛奔,青璃開始有些不舒服,她是剛吃過飯,還沒到半個時辰就進行這麼劇烈的運動,而且這一路跑發現方向是山裡,根本不是官道,難怪淳于諳說不用馬車。
青璃突然的減緩的速度,淳于諳聽着聲音有些遠,他也放慢了速度,等着青璃追上,然後不顧他的反抗,直接抓起她的手。
“救人如救火。”
夜色裡,淳于諳幽深的眸子能把青璃吸進去,讓她稍微有些不自在,這雙大手很溫暖,若是在冬日裡還有點作用,可現在是夏日,這麼交疊着,青璃的手心很快就出了汗。
“還有多遠?”
已經跑出來一刻鐘,兩個人還在像山頭行進的路上,這一路上黑漆漆的,不時的還能聽到幾聲狼叫,滲人的很,要是把傷者扔在路上,血腥的氣味可以引來狼羣。
“馬上。”
淳于諳又成了惜字如金的狀態,感覺到青璃手心的汗,他掏出一個帕子,擋在二人交疊的手中間,也就是二人都握着一個帕子。這個舉動讓青璃翻着白眼,她都沒嫌棄他,和着這個潔癖的魔頭又受不了了?她也沒讓他拉着手吧,這不是變相的佔便宜?現在看他動作,好像他多吃虧一樣。
“到了。”
淳于諳在一片石頭山之前停下腳步,然後推着其中的一塊石板,原來內裡別有洞天,不過進去之後有一股子血腥味,她聞着想嘔吐,連忙從袖口翻找出一個小藥丸,是小白狐羽幽做出來的,吃上一粒之後就會暫時的失去嗅覺,不然的話她根本沒辦法救人,聞一會血腥味就會想嘔吐。
這個石洞一定是長期有人在這邊,裡面打掃的很乾淨,石洞還分幾個小洞,一路走過的時候,青璃看了下,裡面還有石牀,石桌椅,還有茶壺這類的擺設,看着像一個私密的根據地。
淳于諳帶着青璃去的是最大的石室,裡面站着幾個黑衣人都是一臉的焦急,看到淳于諳進來之後,急忙報告情況,“少主,根本止不住血,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用老參給他切片含着,但願能等到神醫到來。”
青璃一聽神醫,難道要找的是桃花眼,那怎麼把她給叫來了,這烏龍鬧的,不能是淳于魔頭自己爬錯了牆頭吧。
“青璃小姐,就看您的了。”
旁邊的幾個黑衣人都給青璃一抱拳,然後臉上帶着誠懇,“您需要做什麼儘管吩咐。”
“是啊,老六的命都是您救的。”
青璃這才發現,原來所謂的神醫說的正是她自己,估計桃花眼知道之後一定會不服氣的大叫,這個老六正是青璃上次救治的對象,後背上傷口那麼多,她臨危受命,直接用刺繡的手法縫針。
“去打熱水,烈酒,生一堆柴火。別的我都帶着。”
青璃說了幾樣要用的東西,這才仔細看着躺在石牀上的黑衣人,看着還有些眼熟,因爲緊閉着眼睛,青璃也不曉得在哪裡見過,但是淳于魔頭的人,很多她都熟悉。
這人身上都是血,血腥之氣也是從他的身上傳出來的,臉色慘白就是失血過多,嘴脣上都已經呈現蒼白之色,石洞裡通風並且涼爽,還好些,要是在外頭的話,沒準還會因爲天氣炎熱感染髮炎,那樣會更加棘手,青璃是可以治病救人,但是隻能救活人,她還沒有起死回生的本領。
看到青璃查探過一番之後,淳于諳連忙問了一句,“還有救嗎?”
“大概,你們拖的時間久了,再晚上一刻鐘神仙也救不回來。”
青璃點點頭,然後蹲下身子打開藥箱,取出一系列的手術用具,其實她也只是半吊子,關於血管神經之類的,還是看空間裡的醫書,加上小白狐的教導才學會的,其他全部仰仗藥粉。
這個受傷的黑衣人大腿中了一刀很深,致命的傷口是左心附近有被箭射中的痕跡,而且這個人傻啦吧唧的就這麼拔了,能現在還沒死,只能說黑白無常放假沒在。
“去把刀放在火上燒熱,快點。”
青璃把手術刀給了淳于魔頭,這個時候他總不能命令手下吧,多次被指使青璃很不爽,趁機也要小小的平衡一下。
“把他的衣裳,這邊剪掉,快點,你手腳快點,不然活不過來可不能怨我。”
青璃抱着胳膊,閒閒的說上兩句,這才從藥箱找出幾根銀針,插到各個穴位止血。
“對,用熱水擦拭下週圍,別碰到傷口,傷口上用我的淡鹽水。”
青璃一邊指揮,一邊跟着做,旁邊幾個黑衣人在旁邊看着看着急,幫不上忙,只有青璃和淳于諳配合默契。
“恩,恩……”
躺在牀上的黑衣人終於有了動靜,可能是擦拭傷口疼痛難忍,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咬着牙關僅哼了幾聲。
“太好了,葉大哥醒了!”
“老天保佑,葉大哥一定要平安!”
被箭劃過的傷口上有壞死的組織,青璃準備切除之後止血縫針,聽到旁邊人的歡呼之後,頓時呆愣了一下,“葉洵?”
“青璃小姐,您怎麼會認識葉大哥?”
一旁的老六摸了摸腦袋,一頭霧水,最近幾年葉大哥應該很少在京都,是最近纔回來的。
“媽的,我怎麼就不能認識這個負心漢?”
青璃想這麼說,但是爲了形象沒說出口,她沉默的沒出聲,看在二姐的面子上,人就救了吧,到時候讓他去說明白,別耽誤二姐青薔的婚事,等了這麼多天沒音信,也是夠了!
“葉大哥一直往返海外,有任務在身,而且,你對他不陌生,他就是萃華樓的東家。”
淳于諳擡眼看了青璃,解釋了一句,青璃在萃華樓看着買的東西都很貴,就像當年的金剛石首飾,其實滿大周就那麼幾樣,其餘的富貴人家都沒有的,賣給青璃的銀子不過是成本的十分之一,這些她都不知道而已。
“好了,先救人,你們兩個上來按着他。”
葉洵沒什麼意識,但是爲了防止他在手術中亂動,青璃只能囑咐道,“一定要按住,我要下手了!”
淳于諳在一旁幫着青璃遞東西,衆人看到青璃用一個輕飄飄的小刀片,就那樣切掉一片血肉,都呲牙咧嘴的,這可是生生的割肉,沒有任何麻醉,基本上沒人能忍受的住。
“按住!”
青璃迅速的做完動作之後,撒上藥粉先止血,然後又吩咐淳于魔頭剪掉葉洵的褲腿,那位置還有些尷尬,但是青璃覺得沒什麼,這羣旁邊站立的黑衣人都紅了臉。
只是大腿而已,又看不到別的,至於嗎?青璃擡起頭,白了幾人一眼,然後用針穿好了鴨腸線,手指上下翻飛,縫的飛快,實際上非常費精神力,她的汗珠已經從額頭上和滴水一樣的流到眼睛裡,還是淳于魔頭看不下去,幫着擦拭的。
“體質還不錯,就是受傷太嚴重,最近幾天都是危險期,要晝夜有人看護,防止發燒。”
看着簡單,在山洞之內都是油燈,柴火和蠟燭照明,還是青璃的眼力好,感覺時間過的很短,可是忙活完之後,在看看沙漏,竟然已經到第二天早上的辰時,就這麼忙了一宿,她現在累的都想直接躺倒在地上。
------題外話------
繼續求評價票,月票,謝謝大家,十一的長假就要過去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