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順其自然

我和呂先生平心靜氣的坐了下來,開始想對策。

我說道:“咱們不能再在這裡轉圈了。老和尚沒有那麼好心,咱們恐怕試一萬次也遇不到那十全十美的結果。”

呂先生點了點頭,說道:“如果老和尚真的在暗中搗鬼的話,只要他稍微動一點手腳,我們就會得失敗,前功盡棄。”

我說道:“是啊。”

我們兩個一籌莫展的時候,呂先生忽然說道:“如果知道怎麼選擇,會有什麼後果,那就好了。如果能夠預知未來的話,咱們就不會選錯路了。”

這話提醒了我,我說道:“老和尚似乎對我們說過,三生石可以看到過去和未來。”

呂先生點了點頭,隨後又有些發愁的說道:“不知道老和尚肯不肯幫我們這個忙啊。”

我笑道:“老和尚不是說了嗎?和我們兩個有緣。我猜他不會拒絕我們。”

我剛說完這話,就聽見門外有人哈哈大笑:“小道友說的不錯,小僧不會拒絕你們的。”

我扭頭一看,老和尚大袖飄飄的走進來了。

我乾笑了一聲,說道:“大師你還真是隨叫隨到啊。”

老和尚笑了笑,說道:“誰讓咱們有緣呢?”

隨後,他從袖子裡面拿出來一面鏡子,說道:“這面鏡子,是三生石的一部分。你們焚香祭拜,就可以看到未來。”

老和尚說完這話,就消失不見了。當真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呂先生摩挲着鏡子,笑道:“這可是好東西啊,有了它,誰也不能奈何得了我們了。”

我的眼睛裡面也露出狂熱的笑容來,我一疊聲的叫道:“貢香呢?趕快點上。”

我們兩個把鏡子放在破桌子上面,點起香燭,當真拜了幾拜,虔誠倒也未必,不過禮數總算是盡到了。

我們兩個拜完之後,鏡子當中真的就顯示出圖像來。鏡子似乎能夠感知到我們心中所想。我們每想一件事,它就會飛速的顯露出這件事的後果來。

就像呂先生說的那樣,十全十美的可能是萬分之一。所以我們在鏡子中看到了種種不利的後果。

我們開始不斷地修改自己的決定,每修改一次,又會產生數十種後果。於是我們兩個坐在牀上,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盯着鏡子一動不動,冥思苦想。

以前我們是在人間反反覆覆的經歷這些事,現在變成了在鏡子中看這些事的影像。按道理說,我們是進步了。

我不知道看了多久,到後來的時候,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自己身處何方。

似乎只過去了一兩天,又似乎過去了很多年。

我忽然感覺到腦門上傳來鑽心的疼痛,我大叫了一聲,回過頭來。

我看見外面的天已經亮了。而薛倩站在我身邊。他的手裡面還捏着一根鋼針。

我有些不快的問道:“老薛,你扎我做什麼?”

薛倩說道:“我再不扎你一針,你就死定了。”

我奇怪的看着他:“我爲什麼會死定了?”

薛倩指了指我對面,我擡頭一看,發現呂先生一臉滄桑,瘦的皮包着骨頭。我嚇了一跳,問道:“怎麼回事?”

呂先生指了指掛在房樑上的吊瓶:“咱們被鏡子裡面的世界迷住了,這些天不吃不喝不睡,幾乎把身體耗得油盡燈枯,幸好薛倩找人給我們輸液,不然的話,早就死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上面果然滿是針眼。而且整隻胳膊皮包着骨頭,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我長嘆了一聲:“老和尚還是沒有安好心啊。如果我們兩個沒有被叫醒,豈不是就死了?”

呂先生嘆了口氣,說道:“是啊,老和尚這一次做的太過分了。”

我說道:“不過……如果咱們死了,還是會見到他,似乎也沒什麼要緊的。”

呂先生苦笑一聲,說道:“那可未必。”他指了指桌子上,說道:“你看看那面鏡子,上面似乎多了些東西。”

我扭頭一看,發現鏡子裡面出現了兩張臉。這兩張臉分明是我和呂先生,他們都瞪大了眼睛,正在向外面看。

我奇道:“這是怎麼回事?咱們兩個的模樣怎麼印到鏡子上面去了?”

呂先生說道:“咱們專心致志的看這面鏡子的時候,它在偷偷地吸我們的魂魄,再有十天半個月,我們就被鏡子困住了,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聽了這話,心中一陣陣的後怕。

薛倩聽得迷迷糊糊,問道:“你們兩個在說什麼?”

我笑了笑,說道:“沒什麼。老薛,你幫我們弄點飯,我想吃點東西。”

薛倩答應了一聲,就出去準備了。

我把身子慢慢的放倒在牀上,因爲太瘦的緣故,被骨頭硌的有點疼。

我問道:“呂先生,你什麼時候醒過來的?”

呂先生嘆了口氣,說道:“比你早不了一時三刻。也是被薛倩鋼針刺腦,疼醒的。”

我笑道:“老薛沒有學過道術,這一次居然一擊即中。倒是有點天分啊。”

呂先生擺了擺手,說道:“你算了吧,還一擊即中呢,你看看我的腦袋,差點被紮成蜂窩了。”

我聽了這話,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笑了兩聲,又看見了桌上的鏡子。我把鏡子拿起來,就要砸在地上。

呂先生連忙攔住了我,叫道:“這東西不能砸。”

我奇怪的問道:“爲什麼?”

呂先生說道:“咱們已經把事情弄成了個爛攤子,咱們還得給老和尚點好話,靠着他再回到一年以前……”

我急道:“你還沒有死心?這傢伙根本沒有安着好心。”

呂先生擺了擺手,說道:“趙莽,咱們必須得再回去一次,因爲我已經知道出口在哪了。”

我問道:“出口在什麼地方?”

呂先生說道:“你還記得古月送給咱們的八個字嗎?”

我撓了撓頭,說道:“天意難違,順其自然?”

呂先生點了點頭,他分析道:“咱們第一次經歷的事,就是天意。不能違抗,我們一定要逆天而爲的話,會觸發更多的災難。”

我擺了擺手,說道:“你等一下,我好像有點明白了。你還記得咱們上一次找廣目真人看未來嗎?”

呂先生點了點頭:“他什麼都不肯告訴咱們。”

我說道:“我記得當時他打了個比方。他說人生就是一個地雷陣。所有的生老病死,水災兵災各種意外,都是其中的地雷。沒有人知道它們埋在哪裡,除非你一腳踩上去。”

“可是就算你知道了你的人生,最好也不要躲避。因爲你原本踩到雷之後,會失去一條腿,可是如果去了另外一條路上,那裡可能會有一個地雷等着你,而那個地雷可以致命。”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廣目真人還懂地雷嗎?我記得他當初說的是陷阱。”

我擺了擺手,說道:“無論如何,他就是那麼個意思。”

呂先生長嘆了一聲,說道:“廣目真人是這個意思,古月也是這個意思。他們不肯告訴我們未來,就是不希望我們去躲避。”

我嘆了口氣,說道:“他們直接告訴我們這個關竅不就行了嗎?還要遮遮掩掩的,害得我們浪費了這麼多時間。”

呂先生笑道:“如果告訴你了,你能忍得住不試一把?關鍵是,如果這是陰間的考驗,咱們通過古月的內幕順利通過,陰間人肯定會出更難得難題,到時候,咱們恐怕連倖存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

呂先生沉默了一會,撓了撓頭,說道:“雖然有萬分之一的機會達到目的,但是我很肯定,我們還沒有試到第一萬次,就已經崩潰了,雙雙剃度,跟着老和尚出家爲僧了。”

我笑了笑,說道:“所以古月的第一句話是警告,第二句話是建議。”

呂先生點了點頭:“出口就在這四個字上面:順其自然。”

這時候,薛倩已經把飯菜帶回來了。我和呂先生顯得很有精神,盡力的吃了個飽,因爲我們已經看到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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