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巨大的爆炸形成了滾滾濃煙,沖天而起,隨之震動的地面好像引發了地怒一樣,遠處的一行人也幾乎立足不穩,跟着顫了顫,扭頭去看剛纔離開的地方,那滾滾黑煙遮天蔽日,十分不詳。
“這樣,會不會太過了點兒?”
追殺叛徒,順便炸燬對方的居住地,引發火災,燒燬所有可能遺留的蛛絲馬跡,這樣的事情並沒有什麼可爭議的,本來麼,他們也不是什麼好人,但,這樣大的爆炸,似乎要把山都炸塌了一樣的感覺,真的有必要嗎?
“怕什麼,周圍又沒人。”有人順口來了一句,反應過來,眼神便帶了幾分懷疑,“樑子,你什麼時候這麼膽小了?”
樑子苦笑,二十多歲的臉上卻有着三十多的滄桑,他本來也不膽小的,殺人放火,什麼沒幹過,但,比不上這兩個月來得頻繁,算一算,這都是第幾場爆炸了?幾乎三天一起,實在是……幸好不是他放炸彈,不然,恐怕手都要抖的。
“別廢話,走快點兒。”領頭的短髮少年十分年輕,還不到二十的樣子,冷着一張臉,說了一句,自己率先跑了起來。
早就聽命慣了的一行人跟着跑起來,跑了幾步纔有人嘀嘀咕咕,幹嘛跑啊,這山裡的空氣還不錯,他們早就做好了各種準備,慢慢出去正好,那纔是旅遊的樣子嘛,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倒像是逃命的了,別被人給懷疑了。
有那麼兩個,這樣想着,腳步就慢了一些,反正等再前面一點兒,快要到出口的時候,他們還要分開走——一幫年輕人旅遊很正常,但一幫男人,一個女的都沒有還組團旅遊就有些奇怪了,所以他們並不是從同一個旅行團來的,雖然因爲目的地一致而在一個休息區,但還是要錯開一個時間差,別被人看到同進同出的。
也就是慢了那麼幾步,便跟前頭的人拉開了距離,其中之一的樑子跑着跑着突然遲疑了一下:“是我的錯覺嗎?好像地面還在顫。”
爆炸的規模比他預計的要大,所以那一瞬間的地面震動完全可以理解,但,這都有一段距離了吧,爲什麼地面還在顫?
他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看到的還是那濃濃的黑煙升騰,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隔着這麼遠,還有煙霧和樹木遮擋,其實根本看不到,但……
“快跑,地震了!”
猛然裂開的地面訴說着現狀,然而已經有一個人看不到了,那瞬間出現的裂縫在不停地擴大,隨之翻倒的參天大樹還不如牙籤穩固,更不用說更爲渺小的人了,眨眼間,樑子就看到自己的同伴掉了下去,而他自己好一點兒的就是抓住了一株傾斜的還沒有完全倒下去的樹。
他低頭看了一眼,已經看不到同伴的身影,更令人恐懼的是底下的溫度還有那不曾斷絕的濃煙……
【真是太完美了,啊,我太愛我自己了!宿主,你有沒有被我傾倒?】系統活潑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作爲映襯的則是休息區的紛雜凌亂。
郝伯倫輕輕地笑,所以說,他最喜歡炸彈這種東西了,這樣的威力在未來科技的世界或許不算什麼,但僅僅看現場的話,場面還是頗爲壯觀的。
精確的算計加上足夠的分量,簡單放好,設定好時間,輕輕一按,砰,好像一朵純黑色的煙花在朗朗白日上空綻放,讓所有觀看的人都爲之一靜,那一瞬間的毀滅也是極美的風景,尤其是,在這樣秀麗的地方。
多少次任務,郝伯倫都會在那個世界留下一個深到足以讓任何人銘記的傷痕,而現在,這只是一個開始。
跟着郝伯倫一起回來的幾個人極爲安靜地看着,並不似其他人一樣驚慌失措地打電話又或者逃生,他們一同站在觀景臺上,完全忘了要隱藏彼此認識的想法,一同觀看着這難得一見的一幕。
其中一個更是輕聲問:“將軍,你是怎麼做到的?”
他只把“將軍”這個稱呼當做外號叫,但對郝伯倫而言,這個稱呼卻是不同的,回頭看了看自己的下屬,說:“行了,收拾收拾東西走吧,至於那兩個人,不必管了。”
郝伯倫多世穿越,早就沒有了多少慈悲心腸,無論是多麼可憐的人可憐的事,都不能動搖他的本心,哪怕他一向護短,但對那些不按命令行事的傢伙,也是沒有多少再教育的意思。
作爲一個小隊,他們這一行人其實也並非那麼和睦,哪怕合作過幾次,都順利完成了上面指派的任務,但對這個過於年輕的頭兒,還是不太服氣的樣子,所以偶爾也會有不聽命的,之前都不見對方生氣發作,若不是礙於對方的手段越來越見狠辣,他們也不會像現在這麼乖,而那兩個不乖的……
“將軍,樑子其實不是對你不滿,他那個人就是有些幹事不利落,還有阿坤,他體力一向不好,肯定是跟不上來,這才……”
有人跟那兩個關係好一些,多說了一句,不等他說完就被身邊人扥了扥衣袖,止住了他的話頭。
“不管你們以前怎樣,成了我的手下,最要緊的一件事就是做到我的要求。”郝伯倫無情地說,“做不到我是不會多管的。”
這句話很簡單地表明瞭兩個意思,一是聽話,二是有能力。
剩下的這四個沒一個傻的,自然聽明白了這話裡的意思,也清楚知道這話中的殘酷,沒有再多說話,跟着郝伯倫的腳步離開了這裡。
一旦引發天災,可不是那麼容易平息的,這一次地震持續了三天,除了第一天的驚天動地,後面的兩天不過是餘震,因爲本來就是風景區附近,又並非旅遊旺季的時候,所以落難的人員並不是很多,哪怕不多,卻也有十幾人不見了蹤影。
電視上,失蹤者的家屬哭泣不止,即便被勸阻,卻還是有那麼幾個想要進山去尋,被攔下的時候哭得跪倒在地上,其中一個婦女抱着個孩子,身邊還拉着一個,跪地給搜救人員磕頭,哭着求他們去找。
地面上深深的裂縫,冒着綿綿不絕的白煙,褐色的好像岩漿一樣的東西,偶爾還會有燒焦的樹伏倒在裂縫旁邊,遇難人員遺落的帽子,崩塌的山石,還有不知什麼動物的殘屍……一切的場景都在訴說着災後。
但,這樣的災難其實並不足以牽動全國人民的心,所以很快這條新聞就跳過去了,除了當地電視臺可能會多播幾天,其他的臺或許連放都不會放。
“黎山啊,那地方我也去過,風景極好的。”
偶然看到這則新聞的女人仰着頭想要多看兩眼那一晃而過的黎山風貌,未能如願之下又嘀咕着:“沒聽說過那裡是地震帶啊,我看着怎麼好像還發了火山的樣子,那個是岩漿冷卻之後的石頭吧,我見過紀錄片,就是那個樣子的。”
坐在女人對面的王平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懸掛電視,候車廳裡頭常有的那種,並不是太大的屏幕隨便放着一些東西,不是亂七八糟的廣告就足夠欣慰了,其他的,誰還能多要求什麼呢?只能說放新聞實在是太有良心了。
因爲回頭已經晚了,王平只看到一個尾巴,大概是災後整理的一幕,接着新聞就轉到下一條了,因爲聲音開得小,基本上只能看字幕,似乎是什麼領導開會的新聞,很多人都沒了興趣。
倒是那個女人,因爲提起了黎山,引發了一個話題,便有人因爲等車無聊跟她談起來,那個聊天的女孩兒很年輕,哪怕畫着稍顯濃的妝容,也掩飾不了她的真實年齡,連問話都透着一股天真。
在沒有跟女人說話之前,她還偷偷拍了王平的幾張照片,因爲拍照功能的“咔嚓”聲,很容易就被王平發現了,不過因爲不是什麼大事,也不好小題大做地讓人刪照片,萬一對方不承認,反而小事變大事,王平便當不知道,低了低頭,算作聊有生於無的遮擋吧。
“最近的爆炸案好像很多啊,動不動就有一起,我都看過好幾起了。”話題突然跳到了這裡,女孩兒抱怨着,“總覺得哪裡都不安全了。”
就在她話音落地的瞬間,洗手間的方向傳來了一聲悶響,好像煤氣罐炸了似的,附近的玻璃都碎了,還有什麼東西飛出來,被匆忙躲避着,附近的人羣一下子亂了。
女孩兒微微嘟着的果色脣瓣張開,匆忙擡起手遮擋嘴脣,好一會兒才喃喃自語:“不會那麼烏鴉嘴吧!”
斜對面的王平低下頭看手上的車票,第四次,於是,走不成了。
【王睿,到底是誰在針對我,又或者我身上具有了什麼不明屬性,類似於“死神來了”,走哪兒死哪兒?】
心中的疑問許久無人作答,耳邊吵雜的嗡嗡聲讓王平有一種“安靜”的感覺。王睿,終於還是走了,選擇了他該走的路,而他,獲得自由之後卻不太明白該怎樣做。
沒有任務,好像就沒有了人生,再也沒有任何的劇情可供參考或逆襲,再沒有任何的目標可供努力或達成,好像失去了主心骨,坐着坐着就無法再保持背部的挺直,可是想要隨意地軟下來,攤在座位上,對現在的王平來說又是太難的一件事情,他早已習慣瞭如今的風骨,如同他早已習慣了王睿的陪伴。
不,其實還是有一件事可以做的,一件很多次成爲他任務目標的事情,成神,又或者成聖,管他是什麼呢?他總得有那麼一個目標,所以,還不能鬆懈下去,還不到鬆懈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