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能把病裝的那麼像是因爲她一直在服用一種藥, 那種藥吃下去以後會發燒,但是實際上卻不難受。爲了讓效果看起來真實,她之前一直有服用, 是在蘇袖袖去了女媧廟以後她才停止了服藥。
可是不知道這兩天是怎麼了, 她覺得自己的身子越來越憊懶, 走起路來覺得兩條腿軟得像麪條一樣, 做什麼事情也提不起精神來, 大夫也流水似的叫到了府裡去看,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李意今晚也去看了臥病在牀的夫人,他對夫人其實一直有着尊重之情, 看到她這樣沒精神,他也挺擔心的。
出了房間裡, 長生嘀咕似的道:“只說是太太八字克她她才生病的, 現在太太倒是不克她了, 她還不是一樣的生病。”
李意沒說話。長生這樣一說,倒是有些奇怪。娘之前的身體一向很好, 怎地突然病來如山倒,就病倒了。不過她這樣生病倒說明了先前那道士就是在騙錢,明天就跟娘說了,把蘇袖袖接回來。
再說蘇袖袖在月色下抄着佛經,越抄越覺得不對。她們廢了這麼大的力氣, 又是找道士, 又是說八字相剋的, 難道只是爲了讓她抄抄佛經嘛。不過幾百篇佛經, 也就是大半個月的事情。
她的心裡跳得太快, 有些慌,手腳發冷, 剛想去搖醒旁邊已經睡熟的輕藍,便聽得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她更是害怕,慢慢的站了起來,往發生聲音的地方看去。
突然,咯吱一下門從外面被推開了,進來了幾個黑衣人,他們身手矯捷,落地的時候甚至聲音細小,顯然是練家子。女媧廟內怎麼會進了賊人,她剛想開口大聲的叫,就被人敲暈了。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了,她仔細的看了眼周圍,居然進了土匪窩,尤其是領頭的那個人她是見過的,就是那次綁架她的那個男人,沒想到在這裡又一次見面了。
不過最讓她震驚的不是這個土匪頭子,而是坐在土匪頭子旁邊的那個男人,居然是三弟!
她被人用布塞着嘴,掙扎着發出的聲音卻是嗚嗚的。
三弟見她那個樣子,便讓人將她嘴裡的布糰子拿了出來。
她立刻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上次綁我的人也是你指使的?”
三弟顯然有點懵:“什麼上次綁你的人?”這些人手是二弟介紹給他用的。
蘇袖袖看見他一臉茫然的樣子,實在不像是做假,着急的道:“二弟,你怎麼會認識土匪的?你綁我做什麼?”
三弟嘆了口氣道:“大嫂,我不想爲難你的。只要你乖一點,一會大哥把藥方給我,我就放你走。不會傷害你的。”
蘇袖袖的眼睛眨了眨,又氣又急:“你要藥方做什麼?再說了,你想要藥方的話直接去問相公就是了。你這樣綁了我,他心裡要恨你的。你們可是親兄弟。”
三弟站了起來,踱了兩步道:“兄弟?他可從來沒拿我當過兄弟,非打即罵的。我也不想在他的陰影下生活了。只要他把藥方交給我,我就帶着牡丹去別的地方生活。”
蘇袖袖看着旁邊凶神惡煞的土匪,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這些不只一次出現的土匪怎麼會讓三弟拿得藥方?三弟現在在土匪這邊,若是三弟拿到了藥方,只怕還沒摸熱,就會被土匪拿走,到時候二弟的性命甚至都難保。
她只是着急,卻什麼話都不敢說。這些土匪怎麼可能讓她將這些話說出來。
李小天在這等着李意呢,他胸有成竹的。以大哥和老祖宗對蘇袖袖的重視程度,別說是拿藥方換了,就是讓大哥以命換命,他肯定也是願意的。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大哥來的時候,居然還帶了一個女人,一個美貌的女人,一個大着肚子的美貌女人。那個女子正梨花帶雨的遠遠的凝望着她,她的脖子上橫着一把寒光凜凜的劍。
李小天的心臟一下子就被人捏住了,他氣急敗壞的對着李意吼道:“你放開牡丹!”
他心裡滿滿的都是不可置信,大哥怎麼會知道牡丹,還能把她給帶了過來,同樣不敢置信的還是蘇袖袖。
他們都以爲牡丹是被脅迫着來到這裡的。哪裡知道是牡丹自己去找李意,讓他到她過來這裡的呢。
之前蘇袖袖勸她的時候,她其實就有微微的鬆動。現在知道李小天綁了蘇袖袖,她已經努力的勸過了,但是李小天已經被李想迷惑住了,一心只想得到藥方。可是她卻是知道的,李想那個人其實並不是什麼好人,那藥方哪裡會真的到李小天的手裡呢。就算真得到了藥方,李意難道會放過他們,一輩子過着偷偷摸摸躲躲閃閃的生活又有什麼意思呢。
李意看着被五花大綁的蘇袖袖,再看着旁邊氣急敗壞的李小天道:“你放了蘇袖袖。我跟你換。”
李小天咬了咬牙,一時間沒有說話。能將蘇袖袖從家裡引出來,並且不帶護衛是多麼的難得,這個局是他和三弟廢了許多勁才佈置出來的,若是就這麼功虧一簣實在是可惜了。
見他不動,李意眼也不眨的,手下微微的用力,牡丹那修長唯美的頸子上立刻便沁出了血珠,牡丹白玉般的臉上流着淚,悽聲道:“相公,好痛。難道藥方比我的命還重要嗎?”
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又是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李小天終於點了點頭,同意了換人質。
誰知他同意換,那幫土匪卻不願意換,攔着他給蘇袖袖解綁的手,冷聲道:“精心計劃了這麼久,不能這麼放棄。”
李小天是個心思單純的人,他到現在還以爲這些人只是收了他的錢幫他辦事的,立刻皺着眉頭不悅的道:“滾開!我說放就放!”
那個土匪頭哈哈大笑了幾聲,調笑着道:“還是個有脾氣的!”
李小天就是再傻,這下也聽出不對了。立刻拔了劍向着他刺去,劍光在太陽的映襯下,透着點點寒光。
他就算有些武藝傍身,又怎麼可能是這些本就在刀口下討生活的土匪的對手。只見那土匪頭子輕輕一側,便閃了過去。再一眨眼,李小天已經在別人的劍底下了。
那個土匪頭子制服了李小天,便看着李意道:“好了,現在你老婆和兄弟都在我的手裡了。李意,交出藥方吧,不然,他們就得一個一個死在你面前了。”
牡丹看着李小天被制服,立刻失去理智的喊道:“李想,我知道你在這裡!你若傷了小天,我保證讓你一千倍一百倍的付出代價。”
此話一出,李意的眉目不禁抖了抖。不必細問,便也猜得個七七八八了,只是怎麼也不願意相信這一切是李想策劃出來的。
遠遠的地方,李想的身影慢慢的走近了過來。看着眼前的畫面,他長嘆了一聲道:“大哥,沒想到是我吧。”
李意看着他,並不說話。
李想又開口道:“藥方交出來,我保證你們沒事。”
蘇袖袖忙喊道:“別給他!給了他也不會放過我們的!”
李想拍了拍手,有些無奈的道:“你這個小腦袋在想些什麼呢。我不過是想要藥方,又不是殺人越禍的大盜,要你們的命做什麼呢?”
李小天恨恨的看着李想,他現在終於明白自己就像一個傻子一樣的被三弟利用了,他咬着牙問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李想哈哈大笑了幾聲道:“問我,不如問問你。你不是也想要?”笑聲止住時,他又對都會李意道:“大哥,你一向爽快,給不給只要你一句話。不過我勸你好好考慮,不然我對大嫂下了手的話,沒個輕重的。且不說這裡有沒有大夫,就是有大夫也不一定救得活。”
李意看着他的時候,目光沉沉的,半晌才道:“我給你你就會放過蘇袖袖嗎?我不相信。”
李想挑眉問道:“那你想怎麼樣?“
李意道;“你放袖袖和二弟過來,我將藥方放到這裡,等我們走過來你纔可以過來拿。”
李想想了想,心道也好,他本來也只是想得到藥方,要李小天和蘇袖袖的命實在是沒有什麼大意思。
這邊蘇袖袖和李小天被解開了繮繩,一步一步的向李意跑過去。李意從懷裡掏出藥方放在了地上。
待得走的遠了,蘇袖袖才輕聲的道:“意哥,真是對不起。”
李意之前只是忙着走,並沒有去看她的神情,現在聽到聲音低頭看了她一眼,便發現她又哭了起來。
他有些煩燥的道:“你不要哭了。每次看到你哭,我都煩得很。”
旁邊的李小天拉了拉李意的袖子,勸道:“你不要對大嫂那麼兇嘛。”
李意立刻將炮火對準了他道:“我原先只是以爲你腦子不好使,沒想到你蠢得像豬一樣,別人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嗎?綁架袖袖這種事情你都幹得出來,你可真是給我長臉。”
李小天訕訕的抿了抿嘴角:“大哥,你太兇了,我不想跟你住在一起,太累了。”
李意冷笑了一聲道:“所以要綁架袖袖?”
李小天硬着脖子反駁道:“那不然你能放我走嗎?”
李意道:“你既然這麼想走,這次回去就走。我只當是沒你這個兄弟。”
李小天剛要頂撞她,牡丹就制止了他,柔聲道:“以前小天是不懂事,三弟哄着他,他就信了,以後他會好好聽你話的。”
李小天低着頭不說話。
李意看着李小天,又看着牡丹道:“你還沒有一個女人通情達理,懂得世故。”
蘇袖袖看着牡丹,又看着李小天,心道雖然牡丹的身份是差了點,可是有她在旁邊勸着的話,李小天也不會那麼混了,娶妻當娶賢。
牡丹又道:“藥方現在落到了三弟的手上,還不曉得會怎樣呢。他居然還和土匪有勾結。”
李意看着天空,冷笑着道:“他只心心念唸的想要拿着藥方。難道我給他的就是真的嘛?”
蘇袖袖聞言立刻開心了起來,不過片刻,她又皺着眉頭道:“可是若是給他假藥方的話,三弟於藥理雖稱不上精通,卻也是浸淫多年的,只怕會看出來的。哪裡又會讓我們走?”
牡丹的眼珠轉了轉道:“我明白了,假亦真時真亦假,那張藥方肯定十有八九都是對的,只是錯了幾味藥或者是少了幾味藥。”
話間剛落,就發現蘇袖袖看着她的眼裡都是讚賞,她又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