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管家動作利索的推開鐵門,門外燈火響起,一片敞亮。
這一切事情發生在眨眼之間,似乎是預熱過一般。
南書兒知道這世界絕大一部分巧合,都是可控的,比如讓一個怎麼自然的死去,也是殺手的一種殺人手法。
顯然,此時這種巧合只是一種手法。
林月光還在上高二,聽到弟弟出事,她放了學就回了別墅。
晚上她睡了,剛纔從房間出來倒水,才發現長輩都沒有睡,換了衣服出來客廳,才聽到傭人說母親氣不過,跑出來質問人了。
而她同父異母的另一個‘弟弟’,聽聞就是她傷了自己的親弟弟,正被父親堵在門外,權當教訓。
因爲擔心母親和‘弟弟’起衝突,她跟着大媽和父親,一起趕緊跑了出來。
此刻她跟在父親林正杰身後,聽到熟悉的聲音,心急如焚的提起裙子跑了起來。
林正杰在身後直喊讓她慢點,別摔傷了。
林月光跑到門口,一眼看到的就是門口站着的筆直身姿。
來不及細看,她就看到地上躺着的母親,美麗的容顏一瞬惶恐無措,蹲下身子扶起地上的人。
“媽,你怎麼了媽。”林月光着急的喊道。
鄭雪薇期期艾艾,淚眼花花:“月光,哎呦,我的骨頭都摔散了……”
林正杰和何方婷在林月光身後一步走到門外。
何方婷先看到的就是站得身姿筆直,欣長瘦弱的林靜,她的眼淚一瞬冒了出來,擡手就把她擁入懷中,無能愧疚感侵蝕着身心。
南書兒被她深深抱住的一剎那,便明白了過來,剛剛她在門口站了一個小時,她母親的煎熬並不比她少。
然而,林正杰第一眼看到的依舊是地上的愛人和女兒,他高大的身子俯下,幫林月光一起扶鄭雪薇,動作小心翼翼如捧心肝。
鄭雪薇見到他,虛弱的笑:“正傑……”
“媽,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好好走路還能摔倒。”林月光幫她拍打着衣服塵埃,用溫柔的口味責備道。
鄭雪薇靠在林正杰身上,臉上的痛苦神色久久不去,很委屈的嘟着紅脣,跺腳:“你還怪媽媽,媽媽又不是自己要摔倒的,媽媽看她還是個孩子,那裡知道她力氣那麼大。”
林月光美麗小臉,一臉茫然不解,像是沒聽明白,單純如一張白紙。
林正杰卻是聽出來了,已經勃然大怒,對林月光沉聲道:“女兒,你扶着你媽媽。”
林月光不明白怎麼回事,卻還是趕緊伸出手接住,溫柔的手觸碰着她的髮絲,母女情深的模樣。
“媽,你還疼嗎?”
“不疼的。”鄭雪薇慈愛苦澀的笑。
何方婷抱着南書兒,還沒來得及關心,看到丈夫威嚴的容顏,此刻兇狠的瞪着她們,下意識動作雙手護住南書兒的腦袋,聲音顫顫巍巍:“正傑,你別這樣,她還是個孩子。”
“孩子?”男人的怒問,力氣毫不猶豫的扯開她,指着暴露無遺的南書兒,話語滿是可笑:“她還是個孩子?那啓峰呢?啓峰和她同歲你忘記了嗎。”
說着,火從氣來,擡起大巴掌,帶着勁風朝南書兒招呼去。
南書兒始終冷冷的看着他,他的一巴掌下來,她才動作迅速的接住,毫不客氣的反手一扣。
凍了一晚上,什麼人都可以對她動巴掌?
“啊!”林正杰痛叫出聲,滿是不可置信,隨即一通悟的瞭然,猙獰的瞪着她:“你個逆子,不但勾結狐朋狗友殘害兄長,還敢動手傷父親。”
殘害兄長?
南書兒看向一旁的鄭雪薇,此刻她正勢在必得的回瞪着她,那模樣仿若無聲的挑釁。
“我什麼時候殘害他了,證據呢?”要死也得給個死法不是?
林正杰只當她頑固不化,怒目圓睜:“還不放開我,你想我活活打死你嗎?”
南書兒無語的翻了個大白眼,大人就是這樣,以爲小孩子就是傻逼,這麼拙劣的恐嚇。
何方婷被南書兒的動作嚇愣了,林啓峰今天被人打重傷入院,和他在一起的同學都說是林靜叫人打的,她根本不信。
作爲一個母親,她很清楚自己的女兒是什麼個性。
膽小孤僻,軟弱無能。
可此刻的林靜卻是捉着她父親的手,毫無俱色。
“林靜,快放開你父親。”她驟然怒喝出聲。
南書兒不爲所動的看着她,放開,任由他倚老賣老,把自己鞭打的遍體凌傷嗎?
記憶中,原主小時候一次和林啓峰搶玩具,就是被父親所謂的教訓,所謂的家法,就是一條粗大老舊的木鞭伺候的幾天下不來牀。
也正是因爲那一次心靈上的創傷,促成了原主一生的性格,最後連反手之力都沒有,選擇了自殺。
何方婷一直盯着她,她眼睛一閃而過的不屈不服,一下刺痛了她的心臟,心如刀絞。
“靜兒聽話,媽媽知道不是你,媽媽知道,媽媽都知道。”積壓太多的苦楚,今日在看到女兒眼睛露出的神情,她再也忍不住,決堤痛哭了出來。
林正杰看到這樣何方婷,眼底閃着濃烈的厭惡。
哭哭哭,每次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看着晦氣。
鄭雪薇的表情幾乎和林正杰如出一轍,一臉厭惡。
林月光抱了抱她媽媽的手臂,脣角含着不忍,卻懂事的沒有出聲。
南書兒手裡還扣着父親大人粗老的手,看着眼前的女人,蒼白老態的容顏,久病纏身的身姿骨瘦如柴,一雙迷霧的眼睛滿是瘡痍。
可她那雙孱弱而心痛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這是唯一一個,在這個世界上,愛她如生命的母親。
在衆人屏息斂目的目光下,她毫不意外的鬆開林正杰的手,轉而長臂一伸,拉住何方婷的手腕,拽入懷中,深深擁抱!
“媽,抱抱我。”她攀着她的肩膀,輕聲說。
再次抱抱這具身體,你的女兒已經死了,現在換我來承擔她的愛與恨。
何方婷撞入她柔軟的懷中,反手擁抱她,眼淚流淌溼了衣襟。
“好,媽媽抱,靜兒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