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只是一個很小的細節,然而,格局卻足夠讓他成就。
也許,他現在還不知道這個細節有多重要,或者,簡單來說,遇到這個女人,是福是禍,一念之間。
因爲,她絕對有一語定王權的本事!
當然,很多年後他才明白。
此刻,他雖不至於提心吊膽,可絕對心驚肉跳。
船上下來的人,很快到眼前,一步,兩步,三步……長孫錦年目測一算,眉頭蹙的更深了,還有……七步!
然而,剩下的七步還沒有完全讓他們走完,他們已經沒有了行走的能力。
夜,風剎那而過。
南書兒又上前了一步,兩步,三步,在剛剛好擦肩而過時,她一刀舉起,穿過五個人的脖頸,安靜而乾脆。
“嘭,嘭,嘭,嘭,嘭!”一連五聲,五個屍體從長長的臺階滾落,火把掉落,沒入淺淺的水中,發出短暫的熄滅聲。
船上的人發覺不對了,他們幾乎在瞬間警醒驚呼,接着類似暗號的聲音,短促在黑夜響起。
長孫錦年蹙緊的眉頭,已經不能用惡劣來形容了,他當然知道,這暗號是向那些尋人的發出的危險信號。
“王妃,現在……我們可真是自動送上門了!”長孫錦年翩然站在南書兒身側,眉目一展,淡淡扯脣!
他想過南書兒會衆目睽睽殺人,可沒有想到,她既然是以這麼張狂的方式。
他的目光放到準備弓箭的船上,那裡腳步聲井然有序,可以想到接下來是一番怎麼樣的惡戰。
唉,早知道,他剛剛怎麼也該上前把人拖走,至少還有緩衝的時機,說不定還能借着天氣還黑,躲過一劫!
現在好了,危險信號一但發出,這些特意訓練過的組織,那些分散出去找的人,必然會以包圍的方式,朝船艙靠攏。
憑着皇族子孫的第六感,指不定,他們已經被包餃子了。
南書兒倒是面色不改,她朝上面有走了一步,手裡的劍劃過,臺階斷裂……
長孫錦年好不容易鬆開的眉頭,此時狠狠一抽,腳步奇快的飛起,和她踏在一個臺階上,可繞是如此,他自認風度翩翩的身形,還是踉蹌的一下,好不容易纔穩住。
“王妃!”他重重驚呼,無奈卻又窘迫。
“還走不走?”南書兒這次倒是很善良的看了他一眼,善良的挑眉,善良的啓脣。
長孫錦年長而細的眼睛眯了眯,看了頭頂的箭窟窿一眼,不得不出聲,淡淡:“王妃,還有第二條路嗎?”
“沒有!”南書兒學着他風淡雲輕,甚至過分溫和優雅的語調,那是侵染皇室貴族多年,纔有的處驚不變。
雖然,他的眼底佈滿了無奈,可南書兒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骨子裡帶着一股風趣魅力,當他笑時,便是如沐春風,當他說是,便是侃侃而談的風趣,連不笑不說時,都帶着一股風度翩翩的深意,看不透的深意。
話已至此,兩個人都將目光移開,放到頭頂的箭頭上,腳步穩穩扣上上一個臺階,下一個臺階斷裂!
她們這是斷了後面的人上船的路,至少,在短時間裡,就算他們到了眼前,也要淌着水,攀着木板才能上船,就算如此,他們手裡也不能帶刀。
長孫錦年當然明白!
船上的箭頭已經對準他們了,而她們要上船的臺階還有一段距離,後路又自毀……
長孫錦年嘆了一口氣,那口氣怎麼聽都是寂寞了,於是他聊天似的開口:“王妃這自毀退路毀得如此乾脆,不怕船上的人,照貓畫虎的把前面的臺階毀了,我們還得泡一次楚河的水。”
一步一臺階,踩得漫不經心,一語勾脣,輕輕道:“他們……沒這個膽子!”
長孫錦年的眉頭卻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因爲,黑夜中,篝火裡,隱隱可見,對方的弓箭已經拉到極致。
“我還是害怕!”他倒沒有否認心中的不放。
這次南書兒平靜容顏終於有了變化,兩個二人雖然說着話,腳步很慢,卻並沒有任何停頓的朝前面走,此刻正一同踩在同一個臺階上,她突然側首,緩緩而道:“錦小王爺,你現在可以舉起雙手,自報皇室宗姓,也免得牽連我這個無辜人,對不對?”
長孫錦年也只是隨便說說,沒想她會這麼狠,眼角狠狠一抽,漫漫道:“王妃,咱們怎麼說也福禍相依了一個晚上,這接下來的路,我們要同心協力的走完,對不對?”
他這意思很明顯,無非是現在站在他身邊,她如何也不可能逃掉。
“所以……你害怕也沒用對不對?”南書兒的話婉約而至,卻在下一刻,風吹來,髮絲狂涌之際,她的尾音驟然提起,斑斑落下:“你這副慫樣,多拉低我這個同夥的檔次。”雖然只是一個暫時的同夥。
長孫錦年呼吸一重,幾乎本能,不可控制。
慫樣……拉低了她的檔次……
我的王妃,你說話……
然而,不等他細細相處辯駁的話,空氣又飄來一句話,很淺,帶着幾分鈴鐺的笑意,悅耳極了。
“剛纔是他們讓我們兩個在楚河的水泡了那麼久,這次怎麼說……”頓住,停下!
長孫錦年挑了挑眉,朝她瞥了一眼,神情不動!
暗下卻在腦補着她剩下的話……這次怎麼說,也要讓他們下去泡一泡?
這次怎麼說,也要他們嚐嚐楚河瀰漫了血的水,是什麼滋味?
這次怎麼說,也該換成他們下去了?
嗯,無論是那一句,都是讓他們下去。
當然,照目前的情況來看,理想很豐滿,現實……很危險啊!
長孫錦年正憂心忡忡時,早已把剛纔那一刻腦補的激動甩出腦後。
然而,事實證明,他還是……笨蛋!
因爲,這個女人接下來的話既然是……
“剛纔是他們讓我們兩個在楚河的水泡了那麼久,這次怎麼說……”頓住,停下,鶯語淺笑勾脣,飄然而出:“我們也要回報一下,比如,讓船上的人,屍骨長留楚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