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夕一震,視線緊鎖在男孩那雙堅定而又冰冷的眸子上。
一個孩子,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語。
南宮冥夜卻忽然薄脣一勾,難得溢出一抹稀罕的笑意。
他盯着男孩,淡言道:“你若能活下來,以後便跟着我。”
這話纔剛出口,他忽然長臂一揚,一道凌厲的掌風又掃了過去。
這些官兵見過他和凌夕,他自然不會留他們活口。
這一掌過去後,十幾人連同那名小孩全都被掃了出去。
就在凌夕失聲尖叫之際,冥夜那道黑色的身影忽然從她眼前閃過,他一躍而起,在半空中把一同被甩飛出去的男孩接到懷中,穩穩落於地上。
垂眼看他時,那孩子雙目緊閉,臉色蒼白,明顯已經被他的掌風震暈了過去。
他執起他的腕,指尖搭上他的脈門,見他還有氣息便將他抱在懷中,回頭向凌夕走去,垂眼看着她,淡言道:“還能走嗎?”
凌夕點了點頭,知道那孩子受了重創,這下也不敢遲疑半分,她轉身往角落裡大步走去,拿起那兩簍和冥夜一起採回來的藥草,回到他的身邊。
“快回去吧,再不回去救他,我怕他會熬不下去。”冥夜的掌有多厲害她怎麼會不知道?剛纔一掌便把那十幾個人摔得心脈盡碎一命嗚呼。
這孩子雖然沒被他摔到地上去,可是掌風卻已經傷了他的五臟六腑,再不救治怕是來不及了。
南宮冥夜點了點頭,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回眸看着被凌夕傷在劍下、倒在地上依然在嚎叫的官兵們。
寬大的袖袍再次揚起,兩道強悍的掌風送出去後,這一片地方除了他們三人,再沒有一個活口。
“走吧。”他看着凌夕,沉聲道:“這裡離城門太近,守城的官兵很快會趕來,你不能讓他們看到,快隨我回去。”
凌夕點了點頭,把其中一簍藥草交給他之後便深吸了一口氣,足下一點,率先往城內返回。
南宮冥夜抱着孩子,拿着簍子緊隨在她身後。
……
回到石室後,南宮冥夜直接把男孩抱進房間裡,一邊爲他施針續命,一邊爲他運功療傷。
折騰了一個多時辰,男孩蒼白的臉才漸漸恢復了一絲血色。
南宮冥夜爲他把過脈,見他脈象雖然虛浮,但卻也漸漸平穩了下來。
他收回銀針,讓他在牀上躺下歇息,自己從牀上翻了下去,看到一直守在房內的凌夕,他走到她跟前,伸手扣上她的脈門。
“怎麼了?”凌夕擡頭看着他,一絲訝異:“我哪裡不妥嗎?”
她可以拒絕雲飛的觸碰,但冥夜要爲她把脈她是無論如何拒絕不了的,南宮冥夜也不允許她拒絕。
長指搭上她脈門之後,他靜心把了片刻。
凌夕一直注意着他臉上的表情,不知道自己身子最近是不是有了什麼毛病,這段日子以來她確實總是時不時會感覺到暈眩,動不動會有嘔吐的慾望。
她曾想過是不是因爲自己懷了孩兒,可迴心一想又覺得自己所想的全都是奢望,對於這種事她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身子會有這種狀況大概是因爲最近太操勞,夜裡又被他們索求無度,所以纔會如此。
南宮冥夜爲她把脈片刻後,輕輕把她的手放下,什麼都不說只是垂眼盯着她,眼底沒有任何情愫。
凌夕輕吐了一口氣,心底唯一那點希望也在瞬間消散。
若她真的懷上孩兒,冥夜又怎麼會是如此平靜的反應?
“我去弄點清粥,看看這孩子什麼時候會醒來也讓他吃一點。”她站了起來,掩去心底所有的失望,淺聲道。
“他今夜不會醒來。”南宮冥夜拉起她的腕,與她一道往門外走去:“你沒必要守着他,他已經無礙了,我送你回房歇息。”
密室裡有不少房間,所有配套的東西也是一應俱全,人哪怕在這裡待上一年半載也不會覺得有任何不適,只要時常出去見見太陽便好。
出門的時候正遇上從外頭回來的江山,凌夕往前數步,盯着他問道:“怎麼樣,事情進行得順利嗎?”
江山點了點頭,拉着她另一隻小手,與他們一起往南宮冥夜的石室走去:“雲飛回來了嗎?”
聽他這麼一問,凌夕纔想起來自己回來至今還不曾見過雲飛。
楚寒和冷清依然在泡藥澡,南宮冥夜給他們開的藥方需要他們泡上數回,每一回都得要十二個時辰,如今纔是第二回。
回到石室內,南宮冥夜看着江山淡言道:“我去弄點吃的,你看着她。”
江山點了點頭,扶着凌夕上了石牀,垂眼看她略顯蒼白的臉,他眼底有幾許擔憂:“今天怎麼回事,看起來臉色並不好,是不是出門遇到什麼事情?”
“與冥夜出了一趟城門,採回一些藥草,回來的時候在城裡看到官府的人綁着幾十個孩子在肆虐,我看不過眼,便與他們打了一架。”
凌夕一五一十把遇到的事情跟他說了個遍,聽說他們帶回一個孩子,江山有幾分疑慮:
“你清楚那孩子是什麼人嗎?貿貿然把他帶回來,會不會壞事?”
凌夕搖了搖頭,儘管對那個孩子不瞭解,可心裡對他卻還是有幾分憐惜和欣賞的:“我覺得他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樣,冥夜大概也這樣認爲。”
她沒忘記南宮冥夜對那孩子所說的話,他說只要他不死,以後便跟着他。
冥夜甚少會如此對別人,這個孩子能得到他的賞識,於他來說絕對是天大的恩澤,只要跟在冥夜身邊好好修行,將來一定會有出息的。
她看着江山,笑得淺薄:“一個才六七歲的孩童,你覺得他能對我們做出什麼不利的事?別想太多了,更何況是冥夜帶回來的,他一定會對我們負起責任。”
她相信南宮冥夜在這一點上絕不會出任何差錯。
江山點了點頭,從牀邊站起來往石室中央的石桌走去:“你渴不渴?我給你倒杯清水。”
“好。”凌夕蹬掉鞋子上了石牀,依在牀頭上斜眼看他:“你今日和雲飛一道出去的嗎?知不知道他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