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醫院內,一間單人病房中。
單人病房內此時十分安靜,除了正在給高鋒打針的護士之外,再沒有其他人,賭叔帶着張揚推開病房的門走進了病房當中。
護士打完針轉身走出了病房。
“鋒哥。”賭叔嘆了口氣,很難想象,在賭博擂臺上曾經也算輝煌過的高鋒竟然墜落的速度比流星還要快,高鋒說敗就敗了,而且敗得是這麼徹底,哪怕是出院,高鋒也再沒有機會進入到賭博擂臺當中,因爲高鋒已經……是一個廢人了。
“胖子,你來了。”高鋒轉頭看着賭叔,那雙眸子平淡不起波瀾,悲痛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此時,高鋒的心中已經萬念俱灰,他面前原本大開的門此時緊緊關閉着。
“鋒哥,這件事……我知道對你打擊很大,但……哎!”滿腔勸慰的話語在頃刻間都變成了一聲哀嘆,連賭叔都不知道該如何去說,這道坎,不管他怎麼去說,都是要高鋒一個人來面對的,沒人可以替代高鋒承受,所以,一切的安慰都顯得那麼無力。
張揚坐在另一張家屬病牀上,將果籃放到了牀頭櫃上,從懷中翻出了一個蘋果,埋頭啃咬着。
張揚吃蘋果的聲音不小,而高鋒的目光也是在這個時候被吸引了過去,看着張揚,高鋒忽然想到了什麼事情一樣,再看張揚臉上的一些傷,高鋒詢問道:“他……輸了?”
“你說阿木?”賭叔苦笑撓頭,“哎,也不知道這臭小子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在第一回合將對手KO了,好像是對手大意了吧。”
“KO?”高鋒表情一滯,這是多少選手夢寐以求的勝利方式啊,只有真正成爲了一個擂臺選手,纔會知道,KO是實力的象徵,而許多的選手,在不同規則的比賽生涯中,第一次格鬥都很少有KO獲勝的。
而且,還是在第一回合。
高鋒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諷刺,諷刺他自己的無能。
“咳咳!”高鋒咳嗽了兩聲,昨天連夜動了手術,今天除了頭部能動之外,四肢都已經被麻醉。
賭叔見狀,連忙將牀頭櫃上的水杯拿了起來,想要扶着高鋒喝口水,只不過,在醫院內的賭叔整個人都有些渾噩,這個地方不管誰呆都會有一種莫名的不適應感,賭叔的手一抖,水杯竟然從他手中滑落,筆直朝着地上摔去。
高鋒一直都在看着這一幕,而在他眼看着水杯就要掉到地面上,水就要全部灑在地板磚上的時候,一個快影出現。
“呼!”
下一刻,一隻手掌已經牢牢將水杯握在了手中,水杯距離地面僅僅還有二十釐米,這手掌不但沒有絲毫髮抖,甚至穩如山嶽。
高鋒整個人都驚住了。
眼神不經意的一掃,高鋒甚至都看到了張揚那雙凌厲的雙眸,只不過,很快那雙眸子就變得天真起來,張揚嘴裡咬着蘋果,另一隻手有些害羞地撓起頭來,憨笑着。
賭叔從張揚的手中接過水杯,張揚繼續吃着蘋果,而高鋒在這一刻,卻是心中突然有了一些感悟。
“阿木的勝利不是僥倖。”高鋒被賭叔扶着坐了起來,長嘆了一聲,開始喝水。
賭叔愣了愣,轉頭看向傻里傻氣的張揚,疑問道:“你是說,他KO對手是正常的?那可是第一回合啊。”
“你不懂。”高鋒平靜地說出這三個字,忍不住羨慕地看向張揚,他心裡清楚,這一切都絕非偶然,張揚有着敏銳的洞察力和反應能力,這兩點就已經讓無數選手望塵莫及,剛剛那樣的情況下,張揚甚至都能夠接住水杯,換做是高鋒自己,高鋒也不認爲自己會接住水杯,何況又那麼穩。
要知道,剛剛的事情完全是突發情況,而張揚還在專心致志吃着蘋果。
“我沒什麼事了,倒是他,若能精心培養,難免不是一個好苗子。”高鋒感慨萬分。
“那就等你出院後,好好教教這小子吧。”賭叔完全沒有把張揚看成是一個成年人,從張揚開始稱呼他賭叔開始,他就一直把張揚當成小屁孩,和高鋒說話時,還有一種期待,彷彿父母在望子成龍一般。
“我?我教不了他。”高鋒苦笑搖頭,他又有什麼資格教張揚?若是沒有此傷還有些可能,但此時,高鋒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了。
“若我沒有受傷,我倒願意教他一套軍體拳,但……現在我連軍體拳威力的十分之一二都發揮不出來,怎麼有資格?”高鋒表情失落。
“有資格,只要鋒哥你肯教這個臭小子,那就是這個臭小子八輩子修來的福分。”賭叔連忙將這件事情敲定了,這一舉兩得的事情身爲商人的他怎麼可能放過?一來,張揚能夠學習到一套軍體拳,以後若是繼續在賭博擂臺打鬥,勝算也會更大一些,二來,高鋒可以藉着這次,重拾失去的信心。這豈不是一舉兩得,一石二鳥?
見到賭叔不容拒絕的目光,高鋒苦笑點頭:“既然這樣,那我便教教他吧。”
“行!”賭叔點頭。
這個時候,出去買飯的高鋒的朋友也走了進來,看着賭叔與張揚後,點頭打了個招呼,然後將早飯放到了牀頭櫃上,從牀下取出兩瓶礦泉水,分給了賭叔和張揚,之後,便坐在一旁安靜地看着高鋒。
賭叔不止一次見到過高鋒的這個朋友,心中也明白,這個不善言辭的男人與高鋒是過命的兄弟,兩人結識便是在軍隊之中,更是同過甘共過苦的患難之交。
“今晚,我會去賭博擂臺。”高鋒的朋友半天,才說出了這句話。
高鋒雙目猛地一瞪,激動地吼道:“你他媽瘋了?你連我都打不過,又怎麼替我報仇?”
“就是死!我也要爲你報仇!”高鋒的朋友憤怒地低喝。
高鋒死死咬着牙,賭叔也看得目瞪口呆,他也知道情況有些不對勁,顯然,高鋒的朋友並不希望高鋒白白受傷,而高鋒,卻又不願意讓朋友爲了自己去搏命……
賭叔想勸一下這兩個人,不過,看兩人的表情,此時都在氣頭上,賭叔想要說出去的話,也吞回了肚子裡面。
病房內,一片安靜,只有短促的啃咬聲,蘋果已經被張揚啃得很乾淨了,但張揚仍然不捨得丟掉,還在仔細地尋找着果肉。
“想替我報仇,我不攔你,但你要明白,你上去只是送死。”高鋒扭過頭去,熱淚已經從眼眶中流淌出來。
高鋒的朋友陷入了沉默:“我這輩子兄弟很少,隻手可數,而你……是我永遠最重要的兄弟!”
男子話說完時,擡頭髮現高鋒的目光正在看向他,男子咬了咬嘴脣。
高鋒開口道:“我不希望你去送死,不過,既然你已經下了決定,那這個仇我自己也要報了!上擂臺的不會是你也不會是我。”
“嗯?”高鋒的朋友一愣。
高鋒繼續道:“還記得咱們一塊當兵的那段日子麼?”
男子點了點頭。
高鋒笑道:“當初和咱兩一起的班長前段時間可就已經是軍區的尖兵了,不久前班長給我打過一個電話,說要去燕京執行一個任務,具體什麼任務我不知道,不過班長說了,如果有什麼事情,可以給他打電話,班長的實力在軍隊時就比你我強,更何況如今已經成爲了軍區的尖兵,只要班長幫我們,這個仇必報!”
“班長?”男子也露出了希冀之色。
高鋒齜牙一笑:“一會兒你就給班長打電話,跟班長說一下我的事情,算了,你現在撥電話過去,我和班長說,班長的爲人絕對會幫助我們的,哪怕是賭博擂臺的巨星級選手,與班長也頂多在伯仲之間,更何況蘭蒂斯了。”
男子使勁點了點頭,連忙取出了高鋒的手機,開始翻找着班長的號碼,不一會兒,男子便找到了班長的電話號碼,直接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兩聲,便被接通。
“喂,是班長麼?”男子問道。
“高鋒?”電話那頭的聲音詢問道。
“等一等,我把電話給高鋒。”男子將手機放到了高鋒的耳邊。
高鋒聽着電話那頭還疑惑地聲音,忍不住笑了起來,道:“班長,最近怎麼樣了?我可想死你了。”
“兔崽子,別跟我玩虛的,有什麼事情說吧,最近我這邊也出了件大事,現在正忙得焦頭爛額呢。”班長罵罵咧咧道。
“怎麼了?”高鋒皺眉道。
“跟你說你也不懂。”電話那頭,聲音無奈。
高鋒嘆了口氣,道:“昨天我打擂臺,被人給打殘了,如果班長你有時間,就過來幫我一次,不然生子就要和那傢伙拼命了,如果沒有時間就算了,我儘量攔住生子。”
“什麼!?你說得什麼話?我儘量看看,現在我還有點事,等一會兒決定下來我給你打電話,一定要攔住生子,那傢伙平時連悶屁都放不出來,真到了時候,可是一個不要命的主。”班長話語有些急躁,也不願意多說什麼廢話,很快就將電話從那頭掛斷。
生子拿走手機,看着高鋒。
高鋒苦笑起來:“你千萬別做傻事,班長的話你也聽到了,他說盡量,就一定會來,只不過,這個時候燕京到底出了什麼大事?連班長這樣平時極少出動的尖兵都忙活了起來。”
生子點了點頭,沒有去考慮高鋒口中燕京的大事,他也沒有心情考慮。
“唰!”乾乾淨淨的蘋果核被張揚扔到了紙簍裡面,張揚還忍不住把手放在鼻前,嗅着蘋果的果香。
賭叔無奈嘆氣,高鋒既然要找人報仇,他也是插不上手,剛要告辭,兜裡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賭叔連忙掏出手機,接通了電話。
“老大!我現在在市醫院,結果已經出來了,確診無誤,是癌症,必須及早治療,市裡的手術費足足要五十萬,別說是我們的賬上暫時沒有,就算有,五十萬全部搭上後,術後的一些觀察費也差不多能讓我們傾家蕩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