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他們三個壓根就沒想到過這個問題,也難怪,都還年青,沒啥經驗。可眼下事情既然出來了就是責任問題,他趙啓明必須要一力承擔,負責到底,再怎麼說也是他的孩子。
齊雅婷躺在他懷裡,柔聲說道:“有你這句話,我就知足了……。其實這事不能怪你,都是我非要摻和進來,才弄成了這樣。”
趙啓明吻了吻她的額頭安慰了一句:“別這麼說,是我不好,讓你受苦了。等我把手頭的事情處理完,就找時間跟你家裡人說清楚這件事。”
想起這些年齊雅婷跟着自己在香港受了不少委曲,還差點讓石俊棠那個流氓給污辱了,他心裡又是一陣難過。
這時候談工作就顯得太不合時宜了,兩個人情話綿綿聊到大半夜,齊雅婷才偎在趙啓明的臂彎裡睡着了。奸商怎麼也睡不着,他心裡都是事,現在又冒出個懷孕的老婆,還是沒名份的齊雅婷,真是讓他頭大如鬥。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陳致遠知道這夫妻倆小別勝新婚,扔下他們倆一個人溜出去玩了。趙啓明打電話把這傢伙喊了回來,將自己近期所做的事情詳細告訴了他們。
陳致遠和齊雅婷這才知道奸商的野心,原來是打算吞了人家公司。
“主意倒是不錯,你有把握人家會答應你的條件嗎?”齊雅婷對此表示懷疑。雖說奸商確實爲此做了大量的工作,但晉光實業怎麼說也算得上是一間有點實力的公司,想逼對方乖乖就範只怕不那麼容易。
奸商一臉壞笑:“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完成了,就等着幾天後給晉光實業最後一擊,把它徹底打翻。如果那位韓總是個有腦子的人,只怕她只能答應我的條件。不然的話,她的麻煩將會很多很多……。”
陳致遠對這些沒什麼興趣,不過奸商的做法既然連張廷都支持,應該是可行的:“雅婷你隨他怎麼折騰吧。反正搞陰謀詭計是這傢伙的愛好,一天不坑人,他連吃飯上廁所的心思都沒有。”說着,這傢伙想起了自己輸給奸商的酒店股份,不由得狠狠瞪了他一眼。
“懶得理你!你儘快通知財務,劃一千萬給姚小胖,這些錢裡,有三百萬算在我頭上。……這次計劃中我個人投入的錢,回頭再跟你們細算。”他指的當然是姚小胖前兩次和晉光公司做生意用的錢,那可是他自己的私房錢。
沒想到這句話導致了兩個人的新問題。奸商看他們那表情,就知道自己一時興奮,話說多了。
齊雅婷柳眉一挑,笑了:“你個人投入?這麼說……,老公你還有不少私房錢呀!”
陳致遠也同時提了個問題:“給姚小胖一千萬幹什麼?”
奸商裝作沒聽清老婆的問話,轉臉看着陳致遠,耐心的解釋起來:“這筆錢,其中七百萬給那位孫總當辛苦費。還有三百萬是給小胖子的獎金,這事也只有他們倆才能辦得成。當時是這樣的……”
他心裡七上八下的,暗罵自己多嘴。自己幹了這麼多年,可只剩下這麼點壓箱底子的私房錢了,要是再給沒收了的話……。
齊雅婷心裡比雪碧汽水還透亮,知道奸商想矇混過關,也裝作沒問過剛纔那句話,只是自言自語的說了句:“……不知道姚俊峰這個小胖子最近過得怎麼樣了。爲公司做了這麼多事,還真得親自慰問慰問他纔對!”
奸商沒話找話跟陳致遠越扯越遠,豎着耳朵對齊雅婷的話連一個字也沒放過。聽她這麼一說,立刻把陳致遠這個聽衆扔到了垃圾堆裡:“老婆,好姐姐……!我手裡只有這麼點了,你就給我留點早飯錢吧……”
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難逃,只有來軟的,耷拉着腦袋眉毛湊成了八字,一臉欠抽的表情。要是在胡雪怡面前,只怕他早就被打成柿餅了。
“早飯錢當然會給你留下……”說到這,齊雅婷攬住了奸商的脖子,附耳輕聲笑道:“別忘了,養小孩子是很花錢的喲!聽說,一個月的奶粉都要好幾千塊呢,還不包括紙尿片、衣服、營養品、保姆費、玩具……,你不是希望我去辛苦掙錢吧?”
聽她拿這理由說事兒,還跟真的似的,奸商差點哭了,一千萬,夠養活多少個孩子呀!?
豬頭陳剛纔也沒在聽趙啓明瞎掰,對他的話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一個字也沒剩下。他心裡正掂記着姚小胖那三百萬獎金的事呢。
那個不要臉的小胖子,居然學得跟趙啓明一樣無恥,見好處就上!不行,回頭一定要從給他的這筆獎金裡分點……。
在奸商的長期影響下,這幫人全學會掂記別人口袋裡的錢,不論是誰,也不論是啥情況,堅決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最大的受害者卻是始作俑者——趙啓明自己,人家還是坐地分贓、見者有份,可他連根毛都不會剩下。
齊雅婷拿了奸商的錢,全部分成三份,當然也胡雪怡少不了的,而趙啓明的那份當然是由自己暫時保管。拿到錢的胡雪怡對她的能耐極爲佩服,居然能從奸商身上榨出油來,這比人類登上月球的難度可大多了。
結果,即使這次的兼併晉光實業的計劃最終是成功的,但損失最大的竟然是趙啓明自己,私房錢從僅剩的一千萬變成了一千塊,傳出去讓人笑掉了大牙。齊雅婷說了,這他的早飯錢,每天兩籠包子一碗稀飯,夠吃三個月還有富餘。
用陳致遠的話說,這就叫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老在爺有眼,趙啓明作惡多端,讓他娶了兩個取長補短、雙劍合璧的老婆,一個比一個會玩。哈、哈、哈……!
心思各異的三個人從海口飛回了上海,上了飛機之後,陳致遠要了份咖啡,不留神把潑了奸商一身都是,剛買的新衣服上弄得污漬斑斑。奸商沒辦法,只湊合穿着,誰知沒過多久,陳致遠又把一杯柳橙汁倒在了他身上……。
整個公司的人聽說奸商回來了,全都跑到機場來看他,幾百口子男男女女,一個個全擠在機場候客圍欄外面,神情緊張得像是迎接國家元首。
趙啓明還以爲大家如此關心自己,放下工作跑來迎接,兩隻手舞得跟抽筋似的,感動得直想掉眼淚。誰知道這幫傢伙一看見他走到近處,至少有一大半的人歡呼雀躍大聲狂喊:“我贏了!哈哈……!”然後一羣人“哄”的一聲就不見了,就像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奸商轉身想找陳致遠,才發現這傢伙也沒了人影,只有齊雅婷捂着嘴直樂。
原來,不知道是誰,董事長分文未帶離家出走的消息傳了出去。結果,在陳致遠和齊雅婷出發去找趙啓明之前,公司裡有些人開始猜測再次出現在衆人眼前的趙董,將會成什麼樣子。
有些人覺得以趙啓明的本事,在哪都能混得出人頭地;有的人認爲現在這年頭找份工作不容易,趙董頂多能找份差使養活自己;更有人認爲趙啓明這些年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帝,平時養尊處優,不再適應下層人民的生活,說不定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慘不忍睹……。
這消息傳到陳致遠和齊雅婷的耳朵裡,爲了給公司營造出一個輕鬆和諧、民主團結的工作氛圍,由陳致遠作莊,開了個盤口。
大家說好,到時候見到趙啓明,就以他的衣着爲特徵,分爲三種:1、全套高級名牌;2、普普通通大衆化;3、一看就知道慘不忍睹。
選擇第一種可能性的,押一賠一;第二種押一賠二;押第三種賠率最高,押一賠十。但考慮到大家只爲娛樂,賭注上限不能超過五千。並且陳致遠和齊雅婷聯合聲明,作爲活動的監督員,他們不參與這次的集體活動。
結果,整個懷聖堂醫藥公司包括勤雜工、保安、倉庫保管、水電工……在內的四百二十三人,全部參與了這次活動,有三百八十六人押了第一項,而押第三項的人最少。
陳致遠這小子暗中找了好些個銷售部的親信,押在第三項十幾萬,打算把大家的血汗錢吸乾扒淨。這個無恥的傢伙還給自己找了個理由:讓他們知道什麼叫賭博有害!
所以,纔會發生飛機上的那一幕。兩個多小時的飛機,奸商渾身上下被他倒了兩杯咖啡、三杯可樂、四杯橙汁,還扔了許多面包渣。簡直就成了垃圾筒。趙啓明沒有新衣服可換,氣得差點跟他翻臉。
但豬頭陳萬萬沒想到的是,齊雅婷早防着他這一手了。下了飛機之後,她把奸商帶到洗手間,笑眯眯地從箱子裡取出一套新衣服,還是伊夫•聖洛朗的,給趙啓明換上了。
奸商對於老婆的細心無比感動,齊雅婷卻挽着他的手,邊走邊說:“別感謝我,其實這衣服是致遠送的,花了他好幾萬塊呢!”
她讓市場調研部的手下押了五十萬在第一項上,陳致遠的錢被她們吃了個乾淨,順便還幫助廣大人民羣衆把錢贏了回來,全當發獎金了。
總而言之,除了少數人之外,大家都是皆大歡喜,只有少數人賠了點錢,只不過他們當時也沒有太大的把握,押的並不多。
倒黴的陳致遠這次又被坑了兩百多萬,當他明白過來之後,發誓這輩子不跟奸商夫婦玩了。否則的話,好不容易存的那點老婆本,早晚要被他們全騙光。
歷史上每個事件當中都有一個最悲慘的受害者,這次卻不是陳致遠,而是姚小胖。
豬頭陳知道玩不過奸商,只好打別人的主意,把自己在公司的損失找補回來。於是,他打給小胖子的獎金只付了一百五十萬。據陳致遠交待,扣下的另一半算是姚小胖孝敬自己這位當老師的,要不是他多年來含辛茹苦、嘔心瀝血的培養,姚俊峰哪能有如此大的進步?!
對於奸商的卑鄙狡猾和陳致遠的無恥下流,小胖子只能打掉牙往肚裡咽,含着眼淚跟孫黑子的手下小季訴苦:這年頭當老闆的都是吸血鬼……!
懷聖堂的員工歡天喜地的慶祝自己的收穫,而晉光實業上上下下卻亂成了一鍋粥,韓總更像家裡失火了似的,急得坐立不安。
首先是何運成和那批貨不見了,連同負責押送貨的三個人一起全部失蹤!打電話關機,派人過去找也沒有任何消息,最後只是聽說他們在哈爾濱貨運站把七個集裝箱拉走了,至於拉去哪裡卻沒人知道。
眼看就要到付款時間,把貨款支給明遠集成電路板廠之後,公司的賬面上連一毛錢都不剩了。
折騰了一個多星期,晉光實業只好向當地警方報案,說是何運成夥同部下,私吞了公司發往黑龍江三千多萬的貨,目前連人帶貨都不見了。
哈爾濱市公安分局接到報案之後沒敢耽誤,當即開始立案調查。可事情辦起來總要有個過程,但晉光實業卻沒時間了。
啥時候能破案倒是另一回事,根據這個月的財務報表顯示,公司的業績最近下滑的厲害,輕紡廠生產出來的貨沒人要,老訂單大部分都是按期結算的匯票,遠水解不了近渴,而新訂單一筆沒有。不僅如此,進出口的業務量也降到了最低點,接下來還有原材料的貨款要付、廠子的生產費用、員工工資以及公司各項開銷……。
韓冰被接二連三的噩耗打擊得幾乎要崩潰,粗粗一算,至少還要五千萬才能填平這個窟窿。她四處託關係找貸款應付眼前的難關,但晉光實業現在還揹着四個億的外債,沒有哪家銀行敢再借給她。
日子就是這樣,你盼着它過得快一點,偏偏感到度日如年;你想它過得慢一點,眨眨眼睛一天就過去了,跟風似的。
到了四月上旬,晉光實業終於彈盡糧絕,再也無米下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