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啓明看着眼前這些位跟自己走到今天的朋友們,曾經的過往歷歷在目。這讓他一時間感慨萬千,主動端着酒杯站了起來:“明遠集團能走到今天,全靠大家的支持和幫助,謝謝各位!我先乾爲敬!”
奸商臉上滿是感激之情,舉起酒杯一口喝完了,酒杯還沒放下,臉就紅得跟猴屁股似的。
張廷和陳法林對視一眼,欣慰地笑了笑舉杯共飲。最感動的兩個人是李胖子和吳偉良,一個是跟着趙啓明從頭開始做到現在,另一個是趙啓明的手下敗將,當初被迫加入這個團隊的成員。
兩個人雖說對趙啓明都是由衷地佩服,但心理上感受卻是相差甚遠。李胖子是這小子整個發家史的見證人,眼看着奸商從一文不名一步步走到現在。七年來,從奸商第一次買了幾組下過水的猴票方聯,靠着小手段賺到上萬塊,直到這次吞併幾個億的晉光實業,這小子從來就沒有擺不平的事。
從做生意的角度來說,不論是辦實體還是做投機,李胖子對奸商的信任幾乎到了盲目迷信的程度。
吳偉良在趙啓明的手下慘敗。要不是當年奸商放了他一馬,別說坐在這裡吃飯,只怕早就被趕到街頭風餐露宿去了,而他現在的身家少說也有十幾億港幣。
經過大起大落之後,尤其是這幾年眼看着明遠集團一步步壯大起來,吳偉良對趙啓明瞭解的越多,心裡的感受就越深。這不僅僅是掙了多少錢的問題,而是精明的趙啓明身上有一種凝聚力,吸引別人甘心情願和他一起同甘共苦。
包括吳偉良和宋子宏在內,大家都認同一件事:趙啓明並不僅僅是明遠集團的大腦和統率,還是整個領導層的精神支柱,有他在,每個人做起事情來都是信心十足。
所有人的潛意識當中都有這麼一種想法,只要有趙啓明在,明遠集團就能夠一往直前,創造出不敗的神化。
現在不僅是他們這麼想,連孫黑子都有這樣的想法。他最近從姚俊峰那裡聽說了不少關於趙啓明的事,那些經歷給他的感覺簡直就是傳奇。
在大家吃完飯的當晚,孫黑子就讓楊君筱把這小子和陳致遠請到了自己住的地方。他這次來找他們,的確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談。
趙啓明剛纔吃飯的時候心裡就有數,見了孫黑子之後連客套話都省掉了,咧着嘴笑道:“孫總是不是有什麼好生意要關照咱們呀!”
孫黑子揮起蒲扇般的大手,把奸商的肩膀拍得生疼:“哈哈哈!小兄弟,你真討人喜歡。坐下聊!”
趙啓明坐下之後,孫黑子的臉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老孫我是個粗人,國內國外的道上混了這麼些年,除了心黑手狠之外沒什麼本事……。”
說到這他停下來看了看坐在周圍的三個人,姚小胖還以爲他有什麼話不方便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講,立刻站起來就要走,卻被孫黑子擺擺手攔住了:“都不是外人……!不瞞你們說,我在俄羅斯也是在別人手底下混飯吃。要不憑我一箇中國人,根本不可能在那地方站得穩腳。”
他的背景沒有人知道,包括多年的好友楊君筱也不清楚。這和俄羅斯的國情有關,任何一個聲名顯赫的人物,都會培植自己的地下勢力,在特殊情況下替自己辦一些特殊的事。
而孫黑子這種人,正是其中的一份子。出於這個原因,他在布拉戈市做生意,黑白兩道都要賣他幾分面子。表面上他只是個有着黑社會背景的商人,但實際上卻是別人眷養的打手。只不過除了布拉戈市少數政界要員之外,沒人知道他的後臺究竟是誰。
趙啓明認同地點點頭:“我也聽說了,俄羅斯的邊境貿易不好做。孫總您在那邊能有今天的局面,我非常佩服!”
孫黑子慘然一笑,彷彿是有滿腹的辛酸:“唉……,我的那些爛事就不提了。這次是受人所託,有件事想跟你們聊聊。”
趙啓明誠懇的答了句:“既然孫總信得過咱們,有事儘管說!”
“別老是孫總孫總的……,聽着彆扭,我大名叫孫克武,不嫌棄的話,你們就喊我孫大哥吧!”
趙啓明笑着說道:“成,孫大哥!”孫黑子滿意地笑了,欣慰地點點頭。
楊君筱不樂意了:“黑子你臉皮可真夠厚的,四十歲的人了,還好意思讓人家小年青叫大哥!”
“我願意!你個老瓜瓤子不服也跟他們稱兄弟。”孫黑子翻了他一眼接着說道:“我的老闆在俄羅斯有點政治背景。霍多爾科夫斯基你們聽說過嗎……?”
陳致遠好象在哪聽過這個名字,一時想不起來了:“……耳熟。”
趙啓明的眼睛一亮:“你的老闆該不會是這個人吧……!我聽說他是俄羅斯最年青最有錢的金融寡頭之一,今年還不到三十五歲。”趙啓明在香港的時候,就從一些相關新聞上看到關於霍氏的報導,雖然瞭解不多,但對方的實力讓他非常仰慕。
趙啓明研究過世界上許多成功人仕,對三個人最感興趣,一是比爾•蓋茨,二是戴爾,三是霍多爾科夫斯基。這是因爲他們跟自己的情況有不少類似的地方,前面兩位IT業的高人還好說,他們的能夠成就一番事業,與專業技術有着密切關係。
比爾•蓋茨甚至開創了整個互聯網時代,使整個世界信息交流比過去更爲便捷迅速。從而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世界經濟的繁榮,拉近了人與人的空間距離。
這種在人類發展史上都zhan有一席之地的人物,趙啓明自認爲自己哪怕賺了再多的錢,也不能和人家相提並論。
其中和自己最相似的就是霍氏。都是年青的時候靠着自己的頭腦和機遇掙到一大筆錢,然後一步步將自己的商業帝國擴大起來。只不過自己和人家之間的差距還很大,對方已經是功成名就,而自己僅僅算得上剛起步而已。
不過好在自己比他們都年青,即使不按個人財產計算,奸商認爲從目前的形勢來說,自己將來的事業應該還會有更大的發展。
提到霍氏,孫黑子搖了搖頭:“不是他。我的老闆是另一個人,他在生意上和霍多爾科夫斯基有很多來往,他們希望能夠在中國找到一個有實力的合夥人。前些天聽小姚和老楊說起你的公司,向我老闆介紹了你,他很感興趣,想跟你見見面。我只不過是個跑腿的,替他傳個話。”
奸商凝神聽他說完,腦子裡像個陀螺似的轉得飛快,雖然從表情上看不出絲毫變化,但手心裡全是汗水。此刻他內心的興奮與緊張,不亞於坐在飛往太空的宇宙飛船上。
奸商清醒地認識到,這是機會,絕對是一個掙大錢的機會!
但機會與風險是並存的。趙啓明雖然仰慕霍多爾科夫斯基,但他聽到過一些評論,說這個人的錢大多數都來得不清不楚,與這樣的人合作,今後會不會給自己惹來大麻煩,還很難說。
即使不考慮這一點,萬一對方通過某種手段,給自己下絆子拍黑磚,到時候弄個血本無歸可就慘了……。
面無表情的趙啓明定定地坐在沙發上,沉默了至少有五分鐘。陳致遠他們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倍感驚訝。房間裡靜悄悄的鴉雀無聲,大家都在注視着奸商,等他說話。
奸商終於露出一抹微笑,只是臉上的肌肉顯得比較僵硬:“孫大哥,您真看得起我。不過明遠集團不是我一個人的,這麼重大的決定要大家一起商量才行。……要不這麼辦吧,趁股東們都在,明天我們討論一下,您看行不?”
孫黑子見他如此慎重,笑了起來:“哈哈,不要緊的。我老闆只是希望能見見你究竟是不是我說的那麼厲害,至於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但奸商的想法卻不一樣,跟這樣的人打交道,還是確定了目的之後再談見面的事,否則的話最好還是連見都不用見。自己只是個正經的生意人,在國內怎麼撲騰都好說。一旦牽涉到與另一個國家的政治人物會面,哪怕對方只是個不大不小的人物,都有可能會惹出別的事端來。
他雖然不搞政治,但是跟葛興邦、徐際源之類的高官打了這麼久的交道,這點經驗和覺悟還是有的。有的事情絕對不能沾,萬一出了問題肯定會連累一大片,輕則賠錢丟官,重則永不超生。
奸商現在最想弄清楚的是孫黑子所說的這個幕後人物是誰,能夠和霍多爾科夫斯基合作的人,必然不是什麼小人物。但他不開口,自己也不好多問。
奸商心裡有了譜,感覺鬆快了許多,笑道:“明天吧,明天我一準給您個答覆。我總得弄清公司還有多少家底子呀,要是錢少了,哪有臉去談合作的事。到時候只怕連孫大哥您的面子都得賠進去。”
孫黑子打心眼裡喜歡這個小傢伙,甕聲甕氣的答了句:“成。我跟小姚去長長見識,這麼大還沒來過上海呢!”說完他衝姚小胖擠擠眼,一臉色迷迷的表情。
兩個傢伙早就約好了地方,姚小胖要帶他去體驗體驗江南的女孩子特有的溫柔,就等着聊完這事馬上出發呢。
從酒店出來,奸商連兩個老婆懷孕的事都給忘了,一心只想着孫黑子剛纔說的話。眼下可以確定的是,老孫也並不知道他老闆想幹什麼。
這也很簡單,孫黑子的身份是個打手,如果不是因爲在晉光實業的事情,他根本就不可能接觸到國內趙啓明這個層面的生意人。他的老闆想必因爲他是中國人,又是在兩國的口岸城市做點小生意,纔會跟他提起過物色人選的事情,絕對不可能告訴他真實的目的。
不過這件事奸商並不是打算和公司的人細談,從大家對自己的態度來說,只要是他趙啓明的提案,除非存在嚴重問題,否則不會有人反對。
首先是要和葛慶邦商量這件事。奸商打定主意,葛老頭子如果不點頭,打死自己也不會插手。還是那句話,天底下掙錢的生意太多了,用不着因爲一樁買賣給自己找麻煩。
看了看錶,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他先是打了個電話給葛興邦,一改平時輕鬆打趣的口吻,說是有要緊事需要向書記彙報。葛老頭子這幾年還是第一聽奸商說起話來沉甸甸的,覺得事情不小,於是讓他到自己家裡來聊。
趙啓明開着車去了上海市委高級官員住的市委大院,看門的警衛已經得到了通知,看了看他的身份證便放行了,還特意告訴他葛書記家該怎麼走。
葛興邦住在大院的東南角,一幢兩層的別墅,前後都有兩塊上百坪的綠地,在淡黃色的路燈下顯得十分幽靜。趙啓明把車停在正門的院外,走上臺階按響了門鈴。
沒過多久,門打開了,讓趙啓明奇怪的是,居然是葛興邦自己來開門。
奸商見到他,剛纔還有點紛亂的心情不見了:“葛老爺子親自給我開門,真是感動呀!”
葛興邦穿着一身便裝,指了指沙發:“剛準備睡下,被你小子一個電話從牀上給拉起來了。要是沒什麼重要的事,我可饒不了你。做工的阿姨下班了,你湊合着喝點礦泉水吧,我不知道家裡茶葉放在哪。”
奸商稱呼他老爺子是爲了表示尊敬,其實葛興邦今年週歲剛五十。他和趙啓明打了好幾年的交道,這個小年青也做了幾件大事,在他心裡還是有一定份量的。
趙啓明收起那副玩笑的嘴臉:“俄羅斯那邊有人打算跟我合作搞點生意。”
坐在對面的葛興邦橫了他一眼:“就是這事?你是個生意人,人家找你合作用的事就不着跟我說了吧!”
奸商笑嘻嘻的咧着嘴:“如果這個人是霍多爾科夫斯基的合夥人,您老覺得有沒有必要跟您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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