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似錦莞爾一笑,道:“王爺若肯爲奴才做主,奴才便不再動別的心思。”
趙煊道:“本王絕不會讓大燕的律法,冤枉任何一個無辜的人。”
趙煊又囑咐了幾句,反覆告誡她在牢中老實待着別想越獄,最後他讓放下一些吃的東西和厚衣服就離開了。
第二天,也不知道是誰傳出去的消息,那工部尚書大人李鴻運竟然知道了趙煊夜探衙門大牢的事。
李鴻運一生就只有李登科這麼一個兒子,本以爲明月公主給他兒子保媒,是天大的好事,聽說女方還是蕭貴妃的遠房親戚,這門親事要是做成了,他李家也算是攀上皇親國戚了。
誰知道他這惟一的兒子,竟然在德王府不明不白地沒了。
德王府若不給他一個說法,他自然是不肯善罷甘休的。
因此,當他聽說趙煊深夜探訪衙門大牢,他心裡就多了一根刺,難道趙煊想要徇私枉法,採用非正常程序救出他的奴才,那個殺死他兒子的兇手?
喪子之痛猶未平復,趙煊若真的想要徇私枉法,那他就讓趙煊從他的身體上踩過去,他絕不會讓自己的兒子白白死掉的。
李鴻運爲了搞清楚趙煊是不是真的想徇私救他的奴才,這天,他親自來到德王府。
趙煊親自接待了他。
李鴻運也不跟他來虛的,憑着死者爲大的親屬身份,他一落座,就讓趙煊屏退了左右。
然後他看着趙煊,問道:“聽說王爺昨晚夜探衙門大牢,又帶吃的又帶穿的,看來這個殺死老臣兒子的兇手,很得王爺寵信呢。”
趙煊道:“不瞞王爺說,花若男這個奴才,本王一向信任他。”
李鴻運憤怒地說道:“假若你這個奴才真是殺死我兒的兇手,你也信任他?”李鴻運是出了名的暴脾氣。
所以有人說他並不適合當工部尚書,而應該去當敢於直言上書的御史。
趙煊看了一眼滿面怒容的李莫鴻運,語氣舒緩地說道:“李大人切莫激動,本王沒有要袒護兇手的意思。”
“王爺,今天老臣來你府邸,只希望你給老臣一句實話:你是不是想把你的奴才從牢獄裡撈出來,讓我的兒子白白枉死。”
“李大人言重了。本王不會放過真正的兇手。”
李鴻運語氣重重地說:“那就好。”
“但是身在牢獄的,未必就是真兇手。”
李鴻運一愣:“王爺此話怎說?”
趙煊看着李鴻運,面色凝重地說道:“李大人耐心等待,總之,本王不會讓令公子枉死的。”
李鴻運也說了重話:“好,我等着。如若五王爺不給我兒一個公道,老臣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告到金鑾殿去請皇上聖裁!”
李鴻運一臉煞氣地從朝陽閣花廳裡走出來。
單玉鳳正好端着一杯杭菊茶走過來,見着李鴻運步履匆匆的背影,忙問守在門外的小慶子,道:“這人誰呀?”
小慶子應道:“就是那個工部尚書李鴻運,這人差點成了你的公公呢。”
單玉鳳惱怒地瞪了小慶子一眼,說:“敢再胡說八道,我叫王爺剪了你的舌頭!”
小慶子朝她的背影吐吐舌頭,耍什麼橫,他又沒有說錯話。
單玉鳳進去花廳的時候,只聽見趙煊朗聲吩咐劉威道:“你把內院所有的僕人都叫來朝陽閣集合,本王要好好盤問排查一番,這件事肯定不是花若男做的,兇手定是另有其人。”
趙煊說完,眼角似不經意地一掃,看到單玉鳳已站在花廳裡。
單玉鳳聞言,心中一驚,李登科之死,人證物證俱全,兇手花若男當場被捕獲,證據確鑿。
趙煊卻說兇手另有其人,莫非,他覺察到了什麼。
單玉鳳正入神地想着事情,連趙煊喊她,都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單表妹?”趙煊微皺了下眉,又喊了她一遍。
“啊——”單玉鳳這才如夢初醒過來,“王爺,可有什麼事?”
趙煊道:“這幾天你不用過來了,雖然花若男不在,但本王這裡有人侍候着。”
單玉鳳心裡不知怎地,有一種不詳的感覺。
趙煊以前就算再高冷,他也不會直接拒絕她對他的各種關懷和侍候,今天是第一次,他讓她不要來朝陽閣了。
難道,他真的覺察到了什麼?他還要盤問排查內院的奴才,萬一真讓他盤問排查出一些什麼來。
她的這一次佈局就全白費了,不但白費,鬧不好連她自己也搭進去。
“好的,王爺。”單玉鳳低眉順眼地應道,心思卻像風輪似的不停轉動着,自己接下來要怎麼辦?
---
夜深人靜的晚上,一條陰暗無人的巷子,偶爾傳來幾聲狗的吠聲。
一條人影在巷子裡匆匆穿行。
走近了才發現,這人揹着一個沉重的包袱,彷彿剛從什麼可怕的地方逃出來似的,頭上盤着一個當下婦女時興的髮髻,藉着微弱的月光,可見這個一臉驚慌失措,一邊奔逃一邊張望的婦女,竟然是德王府的李嬤嬤。
原來今天趙煊下令在朝陽閣集合所有在內院幹活的僕人,這讓李嬤嬤感到坐立不安,有如芒刺在背。
雖然今天集合的時候,趙煊逐一問話,暫時還沒問出什麼結果來。但是趙煊問她話,讓她承受了巨大的內心煎熬,雖然李登科並不是她親手殺的,但畢竟她參與謀劃了這個局。
本來讓花若男當替死鬼,她還可以安安生生地德王府混下去。這也是單玉鳳承諾她的。
可是誰知道趙煊要爲花若男翻案,這案子人證物證俱全,幾乎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了,趙煊竟然要費氣費力地爲一個小奴才翻案。
這是她李嬤嬤始料未及的。
她知道趙煊若是查出了真相,自己定然脫不了干係,參與謀殺今年的科考前三名探花,這罪名一旦坐實,她就有人頭落地的危險。
於是她索性趁着現在案子還不明朗,連夜收拾了一些細軟,偷偷從守衛疏懶的後門逃走了。
走着走着,李嬤嬤發現,前方停着一頂紅色的轎子,在深夜裡顯得格外森然詭異。
這條巷子比較窄,那頂紅轎子和站在轎子外的兩個人,就已經佔去了幾乎全部的路面。
李嬤嬤要進去,必須從這頂詭異的紅轎子的側旁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