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花似錦倏地冷笑一聲,“竟敢意圖掌捆長姐,你必須向爲姐道歉!”
花似玉聞言怔了一下,隨即呸了一口,道:“道歉?我呸,你以爲你是誰呀……”
話猶未了,忽然“啪”的一聲,花似玉臉上五爪紅痕頓現,一陣火辣辣的痛。
花似錦手掌一收,挑眉說道:“我現在就讓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誰!”
花似玉捂着被打疼的臉,錯愕地看着花似錦,“你,你竟敢打我!”
“我的重點不是打你,我是在替你母親教導你,教導你要懂得尊卑長幼之別。對待比你年紀大的人,要有禮有數。”
花似玉切齒咬牙狀地瞪着她,比她早出世三個月而已,也叫比她年紀大麼?真是豈有此理!
自己親自上陣佔不到便宜,於是花似玉一手捂着臉,一手叉腰衝着身後的四個丫頭喊道:“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動手,幫姑奶奶出口氣。”
花似錦秉持着“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的原則,見對方人多勢衆的,她原本是想轉身就跑的,可她一擡頭,只見對面花葉間有深藍色的衣袂在晃動,在這員外府裡,最喜歡身着深藍色的,除了她那個渣爹花員外,再無別人了。
於是她乾脆不跑了,任由花似玉指使着那四個丫頭把她按在地上又踢又打。她似乎又恢復了以前那個懦弱的樣子。
花似玉得意地叉着腰,像個小潑婦似的,她哼了一聲,惡聲惡氣地說道:“你這個賤人,幾天不捱打就皮癢癢!給我打,狠狠地打!”
“住手!”花員外走近了,斷喝一聲。“都在這兒幹什麼呢?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
花似玉見是花員外,先是一驚,接着強自鎮定了一下內心,她嬌嬌甜甜地喊了聲:“爹爹。”
花似錦實實在在地捱了那四個丫頭幾下子,她心想:她堂堂一個大小姐,竟然被四個丫頭欺負到頭上,如此狼狽不堪,她那個渣爹看見了,不知會作何感想?
畢竟血濃於水,他會不會心疼呢?他會不會替她收拾花似玉,以及那四個膽敢踢打她的丫頭呢?
“爲什麼打架?”花卓羣皺着眉問道。
花似玉即刻搶先說道:“爹爹,姐姐跟我說話,因爲一言不合,她竟然動手打我,爹爹你看,姐姐都把我的臉給打腫了。”
花似玉一邊說着,一邊把自己的臉往花員外跟前湊,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花卓羣瞧了一眼,心疼地說道:“果真,當姐姐的下手還真是重啊。”
花似玉告完狀,便開始爲自己開脫:“因爲姐姐忽然撒潑,我制止不了,只好叫丫頭們幫忙制服她。”
花卓羣聽了點點頭。
花似錦心中冷笑,真是惡人先告狀!矯情造作!還有,他倆好一副父慈女孝的畫面!
四個丫頭合力暴打員外府的大小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但她的渣爹並沒有過來關心她一下,反而關切起花似玉被她打腫的臉來!
“菁兒,你臉都腫了,快去弄些冰塊敷一敷吧,不然就難看了,等下你母親看到了,該要心疼了。”
花卓羣說完,終於轉頭來,看着他的親生女兒花似錦,他嫌惡道:“你再過幾天就要嫁人了,卻還總是這副德性,若再不改改,等你嫁過去,你爹的老臉都要被你丟盡了。”
花似錦鬢髮凌亂,身上也盡是被踩的凌亂腳印。可花員外沒有問她那裡被打疼了,也沒有追究逞兇者花似玉和她的丫頭,反而嫌棄她將會給自己丟臉。
花似錦心中冷笑,渣爹果然很渣,簡直渣到一塌糊塗!
自從劉氏給她的渣爹生了個大胖小子之後,有一天,有個牛鼻子老道掐指一算,對她的渣爹說花似錦的命格太硬,將來會剋死他與劉氏所生的兒子。
她那渣爹老來得子,心中正喜不自禁,結果一聽老道士這話,那還得了!自此之後,他便有意疏遠花似錦,每次遇見,也是越看越覺得不順眼。
花員外心想,好在這掃帚星不久就要出嫁了,希望她早早離家的好!
他沒有對自己的親女兒噓寒問暖,只是袖子一拂,徑直從花似錦身邊走過去。親生父女,倒彷彿個陌路人似的,甚至比個陌路人還不如。
花似錦一陣透心寒,她留下來捱打,就是想看看她爹是個什麼反應,看看他心中到底有沒有她這個女兒。結果讓她很是失望。對於這座豪華氣派的員外府,除了愛她護她的楊嬤嬤之外,她已再無一絲一毫的留戀。
等待婚期臨近的日子,花似錦也沒閒着,她成天躲在自己的小院裡,盤點着自己爲數不多的財物,一樣一樣歸置好。
五天後,婚期如期而至,那可以當花似錦太爺爺的許老頭兒,都已經七老八老了,居然還坐着高頭大馬,親自迎親來了,迎親隊伍極其氣派,一擔擔的彩金,一匹匹的綾羅綢緞,以及數不清的金銀財寶,流水一般流進花員外的家裡。
劉氏見錢眼開,自然樂得合不攏嘴。只要有錢,她不才管花似錦嫁的是什麼男人呢!花似錦的夫婿是貓是狗對她來說,根本不在乎,那又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天天看着都覺得很礙眼,她才懶得管她是生是死呢!
新嫁娘出門之前,照例是要抱着父母痛哭一番的,表示對孃家的依依不捨。可是,花似錦出門之前,卻一聲嚎哭都沒有,連虛與委蛇都不肯。婚禮的主事人叫她跟父母哭別,她卻只有冷笑,置若罔聞,根本就不同他們哭別,可她卻喊來了楊嬤嬤,抱着楊嬤嬤哭了好一陣,弄得劉氏和花員外都格外尷尬。
花員外夫婦覺得尷尬,花似錦心下就表示很痛快!
出閣的時辰已到,花似錦蓋着紅蓋頭,被攙扶着上了大紅轎。
許老頭兒的大名喚許古進,這許古進眯縫着老花眼,眼見新娘子身姿嫋婷美好,一看就知是個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兒,他頓時歡喜得皺紋縱橫的老臉煥發着紅光,嘴脣笑的都快咧到耳朵邊去了。
花似錦坐在喜轎上,擡轎的轎伕故意一邊走,一邊大幅度地搖晃起喜轎來,還集體唱着挺押韻的小曲子來,花似錦無心去留意,不知他們唱的是什麼鬼。
迎親的嗩吶隊吵吵鬧鬧的,吵得花似錦腦袋有些暈,還有些緊張。她緊張地絞着手絹,不時偷看一下外面的地形,看看是不是適合實施計劃。
隊伍正在經過一個小樹林,據說,經過這個小樹林,再走一半的路程,就要到許老頭兒家了。
事不宜遲,再不行動,她若真被擡進許家,那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