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煊深皺了下眉頭,聽着她胡說八道的,越扯越不着邊際,遂伸出手去,拍了一下她的腦袋,“本王只是讓你爲我脫一下衣裳,本王想要就寢了。你想什麼呢?”
說完,趙煊雙手攤開,等着花似錦幫他脫掉外袍。
“啊,”原來是會錯意了,花似錦臉漲得通紅,簡直無地自容。幫他脫掉外袍的過程中,她眼睛一直瞪着自己的手,根本不敢去看他一眼。
趙煊看着她那笨手笨腳的尷尬樣,他一慣冷漠的俊臉上,脣邊浮現了一抹淡笑,“你臉紅,也是惡疾的表現嗎?嗯?”
他那一聲“嗯”,似乎是質問,又似乎是篤定。
花似錦趕緊拍他的馬屁岔開話頭:“不是,奴才臉紅,是因爲王爺長得太丰神俊逸了,潘安如若再世,看見王爺這樣的容貌風姿,只怕都要羞愧得捂臉遁走的。”
沒有人不喜歡聽奉承話,即使王爺也不例外。趙煊脣邊又浮現了一抹淡笑。
“王爺早點歇了,奴才在外邊守着,王爺有事就喊奴才。”說完,她腳底抹油溜到玄關去了。
在牀上躺下,花似錦輕輕地一拍胸口,伴君如伴虎,以後的日子,一定要謹言慎行纔好。
剛想閉上眼睛,眼前卻出現了一張五王爺放大的俊臉,嚇得她趕緊坐起來,壓抑着內心的緊張,儘可能使語氣顯得平靜,“五王爺,您不是躺下了麼,怎麼又起來了?”
趙煊黑曜石似的眼睛熠熠生輝,他盯着她,道:“燈燭太光亮了,你,起來吹滅幾盞,只留兩盞就好。”
“是,王爺。奴才這就去。”花似錦翻身起來,一一吹滅燈燭去了。一邊吹一邊在心裡腹誹:這王爺自己都起來了,吹個燈燭卻還要她來,真真是一身傲嬌的王爺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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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後花園的木質小黑屋搭建成了。五王爺被老皇帝罰了兩個月的面壁思過,就在這小黑屋裡覆行。
老皇帝爲怕趙煊舞弊,還特地從宮裡派出了兩個太監到德王府來,專門監督五王爺面壁思過的履行情況。
五王爺去小黑屋裡面壁思過,花似錦不用陪他,只需每天早上打水進去侍候他梳妝洗漱,飯點到了,準時送些飯菜進去就可以,然後一天剩下的時間就是她自己的了。
剩餘的時間,她跑到藏經閣去,名爲幫忙打掃,實爲偷閒看書,然後再到廚房去晃悠,因爲嘴巴甜,她得了不少零嘴吃。
她知道單玉鳳不喜歡她,她就儘可能和單玉鳳避開,井水不犯河水,這樣的日子倒也還不錯。五王爺要面壁思過兩個月,她真希望五王爺再多面壁思過幾個月,好讓她再多過幾個月逍遙的日子。
可惜,五王爺只在小黑屋待了半個月,老皇帝下一道密旨,就把他從小黑屋放出來了。
花似錦見五王爺從小黑屋出來後,卻沒有重獲自由的喜悅,相反,他雙眉緊蹙,顯得有些心事重重。老皇帝的那道密旨,想必不是什麼好事情。
趙煊剛從小黑屋出來,八王爺趙燁很快就帶着兩個人快馬加鞭趕來德王府了。
和八王爺一起來的那兩個人,一個是兵部尚書麥鵬飛,一個是史部尚書張斐,都是年輕有爲的官員,也都是五爺黨。
老皇帝有十六個兒子,按照祖宗的祖制,自然是長嫡子冊封爲太子,然後順理成章繼承皇位。但太子這麼多年毫無建樹,反而因爲嫉賢妒能撈了個壞名聲。老皇帝頗有另立太子之心。又怕亂了宗制會引起兄弟反目骨肉相殘。因此一直沒敢付諸行動。
老皇帝的十六個兒子當中,他最看重的是皇五子趙煊,趙煊這幾年外攘西戎,戰功赫赫,內壓與朝廷爲敵的風神教,屢有成就,因此頗得全國民衆擁戴。
但是,老皇帝最忌憚的也是趙煊,趙煊功高蓋主,這將致太子於何地?致他這個堂堂的天子於何地?
朝廷百官分爲兩個陣營,擁護太子的爲太子黨,擁護五王爺的爲五爺黨。除此之外,還有少數擁護四王爺的四爺黨,不過四爺爲人陰險,他自稱他是擁護太子的,在一些重要事情的爭執上,他也果真明顯倒向太子黨,因此太子黨的矛頭也並不指向他,而是着力指向了五爺黨。
麥鵬飛和張斐在趙煊的書房裡坐了下來。趙煊坐在上首,其他三人分坐兩旁。
花似錦沏了武夷山大紅袍,一一捧給賓客們。
當她給八王爺捧茶時,八王爺嘴角彷彿噙着笑,邪魅地盯着她看,就是不接她的茶。
花似錦見八王爺遲遲不接茶,於是擡眸望了他一眼,只見八王爺竟向她眨了下眼睛,笑得無比暖、昧。花似錦心中反感,這人真是的,沒個正經,不知道的還以爲她跟他是在調、情呢。
她心裡有氣,迅速把茶杯往他手裡一塞,八王爺措手不及,一時想要拿好,卻被溢出的茶水燙得直呲牙。
趙煊不動聲色地將這一幕看在眼底,心裡覺得好笑,面上卻不動聲色。麥鵬飛和張斐兩個跟八王爺廝混得熟了,經常忘了趙燁是個王爺的身份,開起玩笑來就跟哥們一樣。
麥鵬飛笑道:“八王爺,你這是怎麼啦?從一進來就魂不守舍的。”
張斐也打趣道:“八王爺打從一進來,魂兒就早被勾走了。”
趙燁目送花似錦在趙煊的旁邊站定。這才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起來:“談正事,談正事。”
趙煊環掃了一眼衆人。原來還想打趣八王爺的麥張兩人,便立馬噤立聲,臉色皆變得嚴肅端莊起來。
趙煊這才緩緩道:“我接到皇上的一道密旨。”
趙燁趕緊問:“父皇說了什麼?”
趙煊:“據秘密情報,風神教的人,三天後會在巍峨山上聚集。”
麥鵬飛掃了花似錦一眼,謹慎道:“五王爺,這位小哥看着眼生,這麼機密的事,恐怕應該……”
趙煊卻道:“無妨,他是我心腹。”
花似錦沒由來的一陣感動,她不過無意中摸了他一把,也才侍候他幾天,他竟然這麼信任自己。
八王爺眼睛盯着花似錦看,嘴角彷彿噙着笑意,盡顯風流神態。趙煊把八王爺的情形在眼裡,故意重重“嗯哼”一聲。